‘嘩啦’
四周夜色、沙漠，火焰景象如鏡子般轟然碎裂。
陽光從山道頂端的縫隙中灑下，一如既往。
江蒼站在山道的原先入口位置，腳下步子沒有移動分毫少許，身子沒有動上半分，旁邊還有那位值守弟子望着自己，彷彿自己剛纔走了那麼遠的距離，殺了五名元能者，其實都是腦海中的‘記憶幻境’，讓自己思緒內重現了前世死亡的那一幕場景。
且這時隨着‘咔嚓’聲響。
江蒼朝右側望去，卻看到近處的牆壁上有一塊石頭出現裂紋，在短息內轟然破碎，成了風塵陣陣從牆壁上滑落。
那自己如果沒有猜錯，這塊‘石頭’應該就是奇異的‘幻靈石’，是它誘發自己的思緒，讓自己剛纔陷入了‘曾經的執念記憶’當中，是回憶深刻。
但這些曾經的往事，卻已經不是自己的‘執念’，隨手可破。
等見到了記憶中的那些人，也能隨手殺之。
自己的‘心性考驗’是通過了，不爲仇人憂愁。
而山道口的弟子見到石頭忽然碎裂，也是一恍然回神，驚歎眼前的這位魏管事朋友竟然能在‘瞬間’就破了山道幻境！
“恭喜..”
他虛手引着山道前方，客氣向着轉身望來的江蒼道：“雖然山道內還有不少幻靈石，但你如今已經經過了幻靈陣測試。往後的其餘幻靈石已經不能對你造成影響，可以順利的走出山道，等待執法師兄的資質測試。”
“多謝相告。”江蒼抱拳一禮，目光又朝不遠處的另外一條山道口望去。
神識所過，平常大大咧咧的楚昂好似也通過了幻境，只是時間用上了不少，比自己晚，比原先的那三四名通過的弟子也都晚。
按照測試的標準，還有魏管事的話語，楚昂的心性算是普通往上。
能過，但不算是上佳。
一時思索落下。
當得知引路人第一關過了。
江蒼接着朝山道內走去，去往下一個測試的地點。
並且這山道也不長。
等江蒼百十餘米走過，踏出了這條山道以後，除了見到旁邊山道內也走出不少測試弟子以外，也看到山道外面是一個‘大廣場’，青石鋪的路面，整齊乾淨。
再往前是天陽宗的外山門入口，二十餘名弟子正在把守，但他們卻沒有攔那些去下一關的測試弟子。
尤其是之前的測試弟子不少，還有不少人是認識的。
他們如今去往山門口的路上，也是三三兩兩結伴，說着之前在幻境內的離奇經過。
特別是他們交談間，樣子上還都是不可置信，或是有些‘失落’，像是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楚昂也從旁邊的山道內走出，見到了正在觀察附近的江蒼。
“江哥通過了嗎..”
楚昂招呼了一聲小跑過來，帶有激動，可也有擔憂，怕江蒼沒過，那可怎麼辦？
“過了。”江蒼是一邊點頭朝着山門走去，一邊也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向着楚昂問道：“你那邊過了沒？”
“我..”楚昂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與四周的測試弟子一樣，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說起了他的經過，“我剛纔進入山道以後，是見到了之前在天上的那位長老..但是他卻說我作弊..就讓我退出測試了..”
楚昂說着，又露出了後怕的神色，“隨後，我記得我原路返回，外面也沒有多少測試的弟子..我等了半天，沒等到江哥，空蕩蕩山腳只有我一個人..我以爲江哥通過了測試..就先回去了..只是我回去路上經過了一片森林的時候，卻碰到了一隻猛虎..他向着我撲來，我自知不一定能跑過，就和它拼殺一起..”
“猛虎？”江蒼問了一句，“你殺了它。幻境過了？”
“沒..”楚昂搖頭，有些苦笑，“我直接被它撲殺了..然後我幻境過了..”
“敢打就行。”江蒼望着楚昂，倒是點了點頭，沒啥笑話的。
但自己也明白了，明白了這幻境除了‘曾經執念’與‘各種誘惑’以外，還會考驗人是否‘勇敢。’
那這測試的很全面，這石頭也很有意思。
應該是自己怕什麼，對什麼印象最深，就會被這石頭影響精神，再潛意識的引導出來，形成一種詭異曲折的‘夢境’，讓測試者泥足深陷。
同樣，在‘夢裡’這時間就無關緊要了，因爲有的人一夜無夢，是睜眼閉眼就天亮了。
有時做惡夢，夢裡過得時間很長，論天去算，可是現實或許只過了十幾分鍾，甚至只是一閤眼的幾十秒。
這算是和思維活躍的快慢有關？
江蒼思索着，先走下一項測試吧。
且等過了外山門，繞過了這座高山，順着山道方向朝右走。
江蒼看到前面寬闊的山道處有十二張桌椅，分別擺放在了山道的途中，橫列一排，攔着了遠處真正屬於外門宗內的外山弟子住處。
而如今的寬闊山道上，正有十二位身穿黑袍的執法弟子分別端坐桌前，每張桌上都放着一塊‘烏黑’的石頭。
江蒼聽魏管事說過，這種石頭叫做‘聚靈石’，是用來專門測試弟子們的資質。
同時，之前通過幻境測試的衆人，不管是否成功通過心性考驗，如今都排隊來到了桌前，按照這些黑袍執法弟子的指示，先報上名字，後把手掌放在了桌上的石頭上。
再隨着如今這十二人分別把手掌貼在這些石頭上的時候。
在後面和楚昂分別排隊的江蒼，就見到有的石頭‘底部亮起’，光芒約莫到了石頭表面十分之一的時候，像是到達了什麼極限，不再向上延伸。
有的石頭更是漆黑一片，一點光芒都沒有。
且與此同時，桌後的執法弟子們見了，也按照石頭亮起的程度，提起紙筆，分別在他們的名字後面記載，亮起‘一層靈光’、或是‘兩層靈光’，亦或是‘無光、無資質。’
頓時，江蒼是明白了，知道天陽宗是按照石頭亮起多少的程度，規劃一個人的資質。
亮起石頭表面的一成，十分之一，就是一層靈光。
那這石頭奇異，能測資質，定然在神異程度上不輸於之前的幻靈石。
而在江蒼排隊等待測試的時候。
半里外的山腰處。
幾位長老也在瞭望着山下的江蒼，討論這名弟子的心性不錯。
“這位弟子定然心性堅定，或是淳樸赤子，才能在一瞬間破了幻境..”
藥長老望着靜心排隊的江蒼，當看到江蒼不急不慢的樣子，是讚歎有加，明顯和旁邊或多或少說話、動作的測試弟子們形成鮮明對比。
“哦？”練功長老看着江蒼這般鎮定樣子，也是笑了，“我知此人名爲江蒼，是我座下弟子魏鐘的同村之人。且魏鍾還在名冊上添了一筆，讓江蒼提前經了測驗。但這位弟子有如此心性，遇事不急，臨場不亂，是好事。也不難怪他能瞬息破了幻境。依我看，江蒼的心性早晚測試都可，無關重要。”
“心性圓滿，如今就看他資質如何..”旁邊的執法堂長老胡子花白，相貌方正威嚴，氣質上有些刻板嚴肅，“要知。資質一項不論精氣神圓滿與否，而是看自身體質。是契合了這天地的靈氣，事半功倍。還是事倍功半，尋常之體。”
“說起這事我想起一人..”練功長老見到執法長老好似對這‘插隊’一事有看法，倒是岔開了話題，又言道：“聽執法長老關於資質的一言，我記得五千年有一位天才，自出生起就擁有‘先天體魄’，又在四十歲的年紀，無門無派，一人自學普通功法練至先天..最後，還是他因遊歷時路見不平，殺了一位先天高手，才被涼州大宗‘玄武門’得知，收入門內，也使得他的事蹟流傳開來，被天下皆知！”
練功長老說到這裡，話語一轉，“但天下皆嘆此人拜門已晚，可惜了這‘天妒之資’..不過，即是天妒，此人一入宗門，如龍遊歸海，在五十二歲就成就宗師，一百七十歲爲大宗師！”
“此人是爲天妒..”執法長老搖頭，品了一口茶水，嘆息，“只可惜..玄武門結仇遍野，被七門六宗圍剿..不然此‘天妒之人’在五百年壽盡之前，‘天人’有望啊！”
“是可惜..”練功長老也是一嘆，“聽聞此人觸摸測靈石，有足足‘九層靈光資質’！也是由他一事，測靈石‘九成’爲‘先天之體’，又添十層，爲先天之上，圓滿資質..而天下間，八層資質已爲巔峰！且在數萬年來的史書當中，八層資質在靈武大陸中也不過百人之數..其人人皆是攪動天下的風雲人物..”
練功長老說着，望了一眼正首處依舊在閉目養神的宗主。
並且宗主自從來到這裡，也好似什麼都不關心，哪怕是見到了江蒼這樣心性不錯的弟子，也沒有絲毫動容。
只因天陽宗主就爲那百位風雲人物之一！資質八層！
而在靈武大陸的資質測驗中。
亮光一層沒有，是普通。
一層，二層，比尋常好些，也就是外門弟子，習些武藝在身。
三層，資質一般，勤學苦練，有可能練到‘後天境界。’
四層，小有資質，後天境界，只要練，基本能達至，是門派的弟子基石。
五層，是分界線，靈光到石頭的一半，就是宗內培養的對象，如魏管事，只要肯下功夫，五十歲左右先天可期，是門派的頂樑柱！
六層，那就是宗內的寶貝了，先天可期。練功長老等人，多數都爲這樣的資質，加上他們勤學苦練，門派資源，宗師有望，是每個宗門的未來！
七層，這個就很少見了，總歸一句話，只要肯下功夫，宗師穩步，是各大門派都拉攏的天才，立‘少宗主’的人選！
但八層，卻爲‘後天之體’，是可遇不可求，如當今的天陽宗主，就是這等‘奇才資質！’
並且這已經是整個靈武大陸目前最爲頂尖的天才，包括很多大門派的少宗主，下一任宗主人選，都不一定是爲這等天資！
而九層，是爲‘先天’，整個大陸千萬年來就出現過一人！
可他卻經歷坎坷，未有善終，被世人稱之爲‘天妒之人’，是連蒼天都嫉妒他的先天之資！
十層，這還沒有出現過，他們不敢往下言論。
且在衆長老還在小聲談論着那位天才人物的時候。
在山下。
江蒼也排到近前，見到了前面一人按着桌上的石頭。
尤其當映照了四層亮光以後，那位從始至終一臉嚴肅的執法弟子還神色一改，換成了笑容。
“你可曾破了迷陣？”執法弟子在他的名字後面畫了一個‘四。’
“破了..”這人聽到執法弟子話語客氣了一些，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師弟去外門大殿等候。”執法弟子用上了師弟的稱呼，“到了外門靜心等着，可莫如之前等待測試的時候一樣，小聲和左右言談。”
“是！師兄..”這人笑了，朝着執法弟子一抱拳，步子好似輕了許多，向着遠處的山道行去。
而執法弟子見這人走遠，再望向江蒼的時候，又中規中矩道：“姓名。”
“江蒼。”江蒼抱拳。
‘嗒’執法弟子回禮，又翻開名冊，找到了江蒼的名字，才指了指石頭道：“把手掌放於測靈石。”
“好。”江蒼點頭，按照執法弟子的話語，把手掌放在了上面。
同時，江蒼也感受到一股清涼感覺涌現掌心，如平常自己吸收靈石一樣。
但在接下來的一瞬間，測靈石的靈氣卻‘沙沙’涌動，整塊靈石都散發出陣陣的靈光，恍暈了執法弟子的眼睛，包括附近的衆人，也感受到了一陣亮光涌現，繼而一同把目光望了過來，卻見到靈光瞬息溢滿了十層！
一時間。
所有弟子都愣了。
尤其是知道資質分化的執法弟子們，更是望着充滿靈光石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因爲如果說‘資質八層’就是‘絕世天才’，如天陽宗主這樣的‘十萬裡青州帝王！’
九層爲‘天妒’，靈武大陸中的數萬年來只出現過一人！
那十層代表着什麼？
這是什麼樣的資質？
是仙人轉世？還是傳說中的‘天人之境’可期？
“我..”執法弟子一時望着江蒼，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怎麼和這樣的‘天縱奇才’交談，也忘記該詢問什麼。
且同一時間。
在山峰頂端。
天陽宗主也在這時猛然睜開雙眼，表情似笑，似喜，似狂，稍後歸於平靜，向着旁邊同樣帶有驚訝、或是驚歎的衆長老詢問，且又帶有一絲焦急道：“此弟子名姓？可是我青州之人？”
‘宗門昌盛有望..’衆長老對望一眼，又聽到了宗主的詢問，是先壓下了激動的心思，由練功長老如實告知，語氣顫抖道：“此弟子..是我青州之人..名爲江蒼..”
“江蒼？”
宗主沉思江蒼名字瞬息，忽然笑了，“果然是蒼天佑我宗如江海千年不衰..”
少頃。
宗主起身，望着山下護送江蒼去往宗內的幾名執法弟子們後，像是思索了幾息，纔在衆長老有些期待的目光中再言，
“查一下此弟子身世。而查明之前，江蒼先入外門。如無犯錯，且身份清白，再職管事，後進藥堂、器殿，陣法堂，不管是否學有所成，入內門，進執法大殿。”
宗主說到這裡，望着神色中皆露出不可思議、與應當如此的衆長老，“諸位可聽明白？”
‘這是..？’衆長老相互對望一眼，心下略微一思江蒼這等在數萬年的靈武歷史中都無法對照的資質後，是一瞬間明白了宗主的意思。
不就是讓江蒼在這段時間中和他們打好關係，再把宗門內上下的所有長老與權貴都認識過來，最後進執法大殿，修整門規。
宗主這話裡面的意思，明顯就是培養下一任‘天陽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