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又一次搖了搖頭,那名年輕的小夥子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許老,他這個再來一刀,應該就到咱們的石頭了。”他手中捧着一塊玉石毛料,被人如此尊敬看待的許老也沒有心思看楚皓天動刀了,拿起手中的強光手電替小夥子看起來。
“師傅,給換個刀片吧,這刀片有些鈍了。”楚皓天指了指機牀上切刀的刀片,輕輕說道。
王師傅看了看門口的胖老闆,麻利的給楚皓天換上了新刀片,圍觀的人羣中又是一陣鬨笑,不知道是笑楚皓天手笨,還是笑楚皓天故意找理由。
楚皓天試了試新刀,然後慢慢的在石頭的正中間緩緩的切了下去,這一刀切的很慢,但是金屬刀片和石頭劇烈摩擦所迸出的火星,並沒有干擾楚皓天的關注,當刀片切下去十公分的時候,楚皓天猛的住手停刀,並拿出旁邊的一瓶礦泉水在刀口處衝了衝。
旁邊的王師傅看的清楚,水過綠出,精於解石的王師傅眼睛一亮,湊上前去,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刀口的綠色,不敢置信的喃喃道:“竟然出綠了……”
“出綠了?”
“真的出綠了?”
“不是吧?還真的出綠了?”
……
人羣中亂哄哄的一片,議論聲四起,絕大多數人都不敢置信的向前探了探腦袋,幾乎沒有人相信面前的這個少年能切出綠來,但人家偏偏就切了出來,頭兩刀就像切大白菜似的,這一刀下去居然出綠了,這實在是太戲劇化了!
許老放下那名小夥子的毛料,專注的看着楚皓天手下的石頭,之前他還在心裡嘟囔着,說是楚皓天切出綠的機率絕對不會超過萬分之一,沒想到偏偏就出了個萬一!
王師傅走上前去,用手中的強光燈在刀口出綠的地方照了照,擡起頭來沉聲道:“切漲了!”
他的話絕對比楚皓天的話有用一萬倍,基本是對楚皓天手中這塊石頭的最終判決了,人羣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許老抻着脖子問道:“老王,能看清楚是什麼種麼?”
“看不真切,不過我感覺應該是冰種的。”王師傅沉聲道。
“我靠!冰種的!這小子要發啊!”人羣內頓時有人高喊了一聲。
翡翠的種類按照價值由高到低,分別是玻璃種,冰種,糯種和豆種,其中玻璃種又叫老坑種,是翡翠中的上品或者極品;冰種翡翠不如玻璃種翡翠那樣珍貴,但它只有三分溫潤,卻有七分冰冷,真正的冰種翡翠同樣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夥子,我出四萬塊,買你的這塊料。”人羣中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喊出了價格。
不管在哪裡解石,只要有人切漲了,肯定會有人喊價,這些看熱鬧的人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人感到稀奇。
楚皓天暗自笑了笑,真要是四萬塊錢賣給他,自己還賠一萬呢!
“冰種才他孃的給四萬,真是有夠摳門的,小兄弟,我出六萬!”
“我出六萬五,可以和你現金交易!”
……
人羣中還有兩個人喊價,這塊石頭僅僅是出了綠
,又被專業解石的王師傅評價了一下,就漲到了七萬的價格,這些賭石的人確實是夠瘋狂的!
楚皓天嘿嘿一笑,誰也沒有搭理,調整了一下石料的位置,然後打開電機,又要準備下刀。
“我靠!都七萬了還不賣?竟然還敢下刀?就不怕切虧了嗎?”
“還切?這小子不是個賭石的頂尖高手就是個傻子!要麼就是個瘋子!”
“七萬了還不收手,現在的年輕人,膽子就是大啊!”許老看着楚皓天有些笨手笨腳的操作着切機,捂着心口說道,略微激動的情緒,讓他的血壓有點升高,年紀大了,就是怕刺激啊。
看楚皓天真的就要下刀,許老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善意提醒道:“年輕人,你這一刀下去很有可能就虧了!”
正所謂“一刀窮,一刀富”,賭石行當中,這樣的列子比比皆是,往往第一刀下去看見綠色,第二刀再下去卻又成了磚頭料;又或者第一刀下去是狗-屎地,第二刀下去卻是滿綠。
賭石的時候,就是這樣未知的刺激,讓衆多人沉迷其中,而且很多賭石的人都喜歡看別人解石,那種一會天堂一會地獄的感覺,最是令人瘋狂!
聽到許老的勸誡,楚皓天給他老人家回了一個善意的微笑,堅決的拎起切刀,從石料的另一端直接下刀。
像王師傅這樣的專業解石高手,通常都是看一眼之後再選擇下刀的位置,生怕破壞了裡面有可能存在的翡翠,有誰見過像楚皓天這樣切大白菜似的手法,沒有任何的套路可言,就像是胡亂的切料一般。
許老見楚皓天大開大闔的切開石料,血壓立刻跟着上升了起來,他老人家在這條古玩街上是出了名的“專家”,可是,這位專老家在這條街上晃了大半輩子,什麼時候見過楚皓天這樣切翡翠的。
笨拙的手腳,毛愣愣的刀法,這是在解石麼?這就是在切大白菜啊!再說哪有頭一刀尾一刀的,這不是撞大運又是幹什麼哪?
切刀急速轉動,噴灑着石屑,火花四濺,刀片下去五公分之後,楚皓天竟然猛的停住了,周圍馬上有人殷勤的遞過來礦泉水。
又是水過綠出!
“又見綠了!大漲啊!”
“我擦!兩邊見綠啊!這是要大漲啊!”
“怎麼可能呢?這麼爛的一塊石頭竟然在兩邊切出了綠?這是要出大個的翡翠麼?”
……
這塊石頭的頭部和尾部分別被楚皓天切出了兩條口子,兩條口子都見綠了,不由得不讓人聯想到這是一整塊從頭到尾的翡翠,真要是這麼大塊的翡翠,楚皓天今日都不一定能走出這家石頭記。
楚皓天得意的看了眼刀口,綠光瑩瑩,圍觀的人羣頓時沸騰了起來。
“我怎麼看着還真是冰種呢!這小子今天是撞上大運了!”有人激動的高聲喊道,就像是他自己切出了綠一般。
安玉萱興奮的擠到楚皓天面前,看了看刀口,又驚又喜的說道:“真的賭漲了,又賭漲了!”
一些機敏的人立刻從安玉萱話中聽出了問題,她竟然說又賭漲了,這就
是說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之前肯定賭漲過,這麼看來,人家不是傻子,反而是賭石中的高手啊!
“我出九萬!小夥子,你要是賣的話,可以馬上轉賬。”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人立刻看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嘴裡還叼着一支香菸,一臉熱切的看着楚皓天手下的毛料。
“兄弟,我們石頭記出十萬!”胖老闆終於被吸引了過來,看到機牀上的那塊原本屬於自己的石頭,頗有些心疼的喊道。
胖老闆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子,就在剛纔他還在爲自己五萬塊錢賣了一個花盆而沾沾自喜,但當他聽到楚皓天的石頭解出綠時,他就隱隱約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仔細的一回想,才發現至始至終對方都可能是在給自己下套。
偏偏現在店裡人多,自己根本無法賴賬,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奪會那塊石頭,胖老闆心裡那個鬱悶啊!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哇!
解石的王師傅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拿着強光手電在兩個切口處反覆的看了看,思量了半天,才猶豫的說道:“很可能裡面有裂。”
王師傅可是這條街上解石的頭把交椅,既然他說裡面很可能有裂,那翡翠裡面十有七八是應該有裂痕的了,此言一出,頓時把這塊玉石毛料的價格向下壓了壓。
“十一萬賣不賣?”西裝男略顯焦急的問道,他剛想喊價十五萬呢,一聽到王師傅的話,立刻抑制住了心中的衝動,只在石頭記宋老闆的價格上加了一萬人民幣。
“安姐,咱們再來一刀怎麼樣?”楚皓天只是向衆人搖了搖手,示意不賣,旋即直接和安玉萱商量了一句。
許老在一旁道:“小夥子,十一萬不少啦!趕緊賣了吧!”
楚皓天笨手笨腳的解石過程,看在老人家的眼中,真是令老人家替他心慌,許老已經把速效救心丸握在手心裡,像楚皓天這麼刺激的解石手法,他老人家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身旁看熱鬧的人見楚皓天遲遲沒有動手,頓時就有人給他打氣:“小夥子趕緊再來一刀哇!再來一刀說不定就能買幾十萬呢!”
這人說話也真是別有用心,熟悉賭石的人都知道一刀富,一刀窮的道理,萬一楚皓天這一刀下去切成了磚頭料,那他可就賠大了!這些喜歡看熱鬧的人才不管楚皓天的得失呢,如果楚皓天解垮了,那纔是他們最想看到的情景呢。
楚皓天環視周圍,輕輕的一笑,十分穩健的在毛料正中間的地方切了下去,刀片切下去五公分之後,又有人主動遞過來礦泉水一衝,王師傅和衆人都看的清楚,這一次又見綠了。
楚皓天毫無章法的在玉石毛料上胡亂切着,卻在頭部,中間和尾部的刀口分別出了綠色,這一下,讓周圍的看客更加堅定了--這是一件從頭至尾的大塊頭翡翠!
所以,就算裡面有裂痕,這塊玉的價值也低不到哪裡去了。
“小夥子,我出十五萬!這個價格可已經很高了!”穿西裝的男子鼓足勇氣說道,只是三個刀口出了綠就漲到了這個價格,看來這個西裝男也是賭石行當中的魄力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