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反映問題的人也越來越多,宅基地問題、治安問題、幹部作風問題等等。於是又有人說:“鄉里的張書記更是比國民黨還惡,叫幹部強行拆房子,然後強行把地賣了,用錢大手大腳。這樣的書記,我們不要!”“……”
大家言詞懇切,義憤填膺,看來,高壩鄉的問題是該搞清楚並處理的時候了。
季子強就轉身對隨行的宣傳部幹事說:“把這些問題都記下,逐項查清楚,馬上給羣衆一個明白,一個鄉政府一年吃喝幾十萬,怎能不讓老百姓心寒?”
其實在此之前,季子強在常務會議上做了一個規定,幹部下農村必須實行零招待,集體不準花錢招待上級,但這話說是這樣說,執行起來很難的,不查,什麼問題都沒有,一查,那就什麼都是有問題了。
不過今天季子強心情還是特別沉重,不管做什麼,都要有個度,水至清則無魚,這話不錯,但你水太混了那魚也是會嗆死的,這個張茂軍的確太過分了。
“走,到鄉政府去!”季子強一上車就吩咐司機將車開往高壩鄉政府,偌大的鄉政府大院,靜悄悄看不到一個幹部,各辦公室也幾乎鐵將軍把門。
人都到哪裡去了呢?支農?參與新農村建設?回家?招商引資?
一連串的猜測,有一點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後來才從一個食堂炊事員那裡瞭解到,因這些天來,天天有羣衆上門上訪找幹部討說法,幹部門很煩,所以在黨政班子會議上宣佈決定“全民招商”,“一句話就是對上對外都說幹部都分成若干小組,分別招商引資去了,實則是迴避矛盾。”
這因噎廢食的下策工作,令季子強氣憤不已,他不由分說撥通了張茂軍的手機。“你在哪裡?鄉里地震了!”季子強對着手機直問。
“季書記你好!我現在在廣州招商引資,洽談一個投資項目。”張茂軍在電話那邊看到手機屏顯“季子強”三個字,自然不能怠慢。
高壩鄉的獨立王國幾乎把季子強墜入雲霧裡,烏七八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特別是各級幹部的請示彙報制度在高壩鄉成了擺設。書記、鄉鎮長離開縣內必須要向書記履行請假制度,張茂軍去廣州招商,高壩鄉政府全盤皆空,難道就是你這個“土皇帝”自以爲是、擅作主張!?
“你外出招商引資,爲什麼不向縣裡請假?”季子強冷冷的問。
“我已向冷縣長電話請示了。”張茂軍答。
季子強冷笑一聲說:“你不懂幹部請假制度嗎,你必須馬上返程,把鄉里的事處理好。”
季子強下了“死命令”,令在廣州這邊的張茂軍如坐鍼氈、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眼前的高壩鄉簡直就是地獄一般會使他度日如年,收拾不起。治安、經濟等一系列問題幾乎可把他送上“斷頭臺”。
眼下羣衆反映強烈的政務不公開也是衝着他張茂軍而來的。去年,鄉里置換辦公樓,開發商一次性向他行賄10萬元,至今卻新建辦公樓的宅基地都沒有着落。上樑不正下樑歪,在高壩鄉,幹部不作爲、亂作爲現象可謂比比皆是,司空見慣,羣衆一片怨言和憤怒,告狀上訪天天有、時時有,高壩鄉不是地獄是什麼?
雖然他有冷縣長罩着,而且隔三差五給了冷縣長一些“好處”,也算是有很鐵的後盾靠山,但如果民憤大,引起上級重視,導火索點燃,勢必引起爆炸,到時誰也保不了自己。可怕,真是可怕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人生也有太多的留戀和幸福,如果季子強沒有來了解高壩的情況,他還沉迷在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的幸福迷戀中,過着天堂般的生活。
已有家室、50開外的張茂軍來廣州之前,把他的紅顏知已許丫丫一起帶到了身邊,過着浪漫激情的世外桃源生活,據說許丫丫在張茂軍的幫助下,自己投資在柳林市開辦了一個大型超市,經營着南雜北貨,生意很好,傳說許丫丫還未婚,存款卻有上百萬,準備用這筆錢支援張茂軍“政治發展”。
張茂軍與許丫丫穿戴得整整齊齊去五星級賓館的小餐廳,這種餐廳因昂貴的服務費和平庸的口味使一般住店客人望而卻步,一般客人更樂意去外面的“馬路餐廳”吃飯,但是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大飯店裡的小餐廳對於張茂軍和許丫丫來說,它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張茂軍和許丫丫既要時間又要隱秘還需要舒適,小餐廳好象就是爲他們而設計的。他們就是需要這樣的環境,許丫丫選了一張靠近落地玻璃窗的餐桌,旁邊有一株高大的巴西木,低迴抒情的音樂彷彿是由巴西木翠綠的葉尖嫋嫋升起,逶迤到蠟燭的火苗上的張茂軍和許丫丫二人便在這有聲有色的火苗兩邊對坐。
他們面前的幾道模樣考究的、雕了花、拿生菜鑲了邊、造型各異的菜餚,兩隻晶亮透明的高腳玻璃杯裡頭盛了小半杯醉棗顏色的法國紅葡。他們不時的碰杯,有彼此的投機與思情愛戀,吃得非常香甜。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許丫丫把指尖微微地朝遠處一挑,立刻上來侍應小姐,將沒有了看相的盤子撤了下去。再上來的是果盤,暗花剔透的水晶果盤,裡面裝滿了切好的四季鮮果,紅的是草莓和西瓜,紫的是葡萄,黃的是哈密瓜,綠的是彌猴桃,在五星級飯店裡無須爲季節操心,也無需爲營養操心。天上人間該有的一切,這裡和都有了。
這時候,他們就不免要伸手撩一撩窗簾。一撩窗簾,大城市的景緻破窗面入,有婆娑綠茵公園般美的寬敞的大馬路;有車水馬龍,有流水一般的自行車和流水般的行色匆匆的行人;有像春筍般挺拔而起、結構獨特的座座林樓,遠處還有茫茫無邊的大海與江河,這樣隔着玻璃看世界,玻璃內的人最
容易生髮出無限的感嘆:幸福和幸福似乎用手摸得着。
張茂軍深情地說:“丫丫,你知道我是多麼珍惜和疼愛我們現在的這一切嗎?這一切有多好!”
許丫丫動情地答着:“人間最大的幸福不是錢,也不是創業,而是有我你這樣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
她的聲音與平日大大咧咧做生意時候的完全不一樣了,是與音樂美酒綠葉燭光四季鮮果十分相諧的聲音,是從柔弱潤滑的粘膜裡直接發生的聲音,是姓感的聲音。
張茂軍的熱血澎湃起來:“走,我們回房間去!”
許丫丫說:“怎麼了,動情了,剛纔見你接電話那樣子,看着很緊張的。”
張茂軍嘆口氣說:“是老大的電話啊,不過想想問題也不大,聽說他快完蛋了,也張狂不了幾天。”張茂軍他們回到房間,雪白的被子掀起了一角,他們彼此之間無需言辭,心有靈犀一點通,彼此撫摸、相擁而吻。張茂軍的雙手死死地環抱着許丫丫勻稱的小巧的身段,迅即把她壓迫在牀。
一個歲數這樣的人了,也不知道他平常都吃的什麼,幹勁還是滿大的。
當天季子強回去就馬上組織了一個對高壩鄉的調查組,由紀檢委牽頭,還有人大等其他多個部門都參與進來,看着架勢,季子強是要動刀子了。“高壩鄉腐敗案開始追查啦!”
“張茂軍這小子快完蛋了!”消息不脛而走,冷縣長大吃一驚,他的內心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保張茂軍保了多少回他自己也算不清楚了,那些時候,都是縣內解決的問題、在自己手上能處理、能過關的小不點。可是這次就把火燒大了,燒旺了,這就意味着凶多吉少,沒有退路。說情包庇不僅無濟於事,還會引火燒身,一起死亡。
同時,冷縣長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次季子強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或者季子強是要對自己發力了。而且更爲重要的是季子強在這個節骨眼上發起了進攻,什麼叫哀兵必勝,應該就是這種情況了,季子強自己要完蛋,他狗急跳牆,破釜沉舟的拼了,自己是絕不能和他對抗的,他現在是在玩命,自己的前途還美好的很。
十萬火急,不敢怠慢,冷縣長拿起座機電話直撥張茂軍,睡夢中的張茂軍被電話鈴聲驚醒,深更半夜家裡的電話響起來,絕對不是好事,不是爆炸就是坍塌,或是倒竈。要不就是農民鬧事打死人。他拿起聽筒不高興地問:“誰呀?什麼事?”
聽到是冷縣長的聲音,他像觸電一樣“唰”地一下坐起來:“領導,是你呀!”
冷縣長說:“你平時工作不檢點,做人張揚不低調,惹出事來了吧!”
張茂軍的腦子開始清醒,意味着有了新的情況或問題:“我沒幹什麼,只是抓工作得罪了一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