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有個習慣,就是一般情況下出門不願帶秘書,這倒不是自己有什麼秘密怕秘書知道,他覺着自己出來了,把秘書留在家裡,也能起到一個耳目作用,有一些小事秘書也能代他處理,這樣,還可以鍛鍊秘書獨當一面的工作能力,以便秘書能儘快成長,今後能堪大用。
“你給老顧打也照樣吵醒我。”彭長宜說道。
“呵呵。”
“有什麼事?”
“羿楠打電話找您,上午就打,我說您不在,下午又打。”
“她有什麼事?”
“沒說,就說有要緊的事。”
這時,正好快要進縣城了,彭長宜突然跟老顧說道:“慢點,右拐。”然後,他跟小龐說:“這樣吧,你讓她到城南長途汽車站等我們。”
“好的。”
彭長宜掛了小龐的電話,發現老顧並沒有右拐,就說:“老顧,去城西。”
老顧說:“是去城西,前面有修路的不好走,咱們從城裡過去。”
彭長宜想了起來,自從彭長宜來了以後,加大了各處修路的步伐,無論是在城區還是城邊,幾乎到處可以看到修路的施工場面,那場洪水,也損毀了許多道路,所以,今年是三源有史以來修路工程最多的時候,許多老百姓都很感謝這個新來的縣長。
老顧繞到城裡,從縣食品廠繞了出來,這才直奔城西而去。
彭長宜叮囑道:“別急,開慢點,最好讓她先到。”
彭長宜最近越來越注意跟羿楠、褚小強和小竇的接觸了,開始的時候,是怕這些人不懂事,影響到自己的計劃,現在,隨着自己和鄔友福的反叛,他怕自己影響到他們,另外,他不想給鄔友福造成他和這些人交往過密的印象,以免將來這些人受到自己的連累。
三源城西南方向,是人跡比較稀少的地方,這裡,幾乎沒有耕地,在這裡居住的人也很少,大部分都集中到了城東北。
老顧老遠就看見了路邊站着的羿楠,說道:“她到了。”
彭長宜向前面看去,就見路邊長途汽車南站的一個路牌下,站着一個穿着黃色連衣裙的人,戴着一個大墨鏡,長髮飄飄,山風吹動着裙襬,打遠處看,她的身影很誘人。
彭長宜前後左右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四周有人注意她,這才讓老顧減速靠近她。
彭長宜讓她在這裡等看似是隨意說的,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這個長途汽車站是通往錦安和省城的長途汽車,在這裡共
有四站,這是最西邊的一站,是爲了照顧這裡出行的村民,羿楠在長途汽車站等他們,即便被人看到,也會誤認爲她去錦安着,沒有人會注意她,即使有人看見她上了彭長宜的車,也以爲是無意捎的她。
羿楠上了車,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車子便徑直向城西駛去。
彭長宜注意到,羿楠在頭出門的時候,似乎往身上噴了香水,一股濃郁的香水氣息立刻瀰漫了整個車內。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就將車窗降下一條小縫,老顧也將天窗打開。
羿楠摘下墨鏡,笑了,說道:“是不是聞到香水味兒了?”
老顧笑笑沒有回答。
彭長宜說道:“我看過國外一部推理懸疑小說,偵探就是根據犯罪現場留下的香水氣息,最後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以後有特殊任務時,少用這玩意,咱們亞洲人根本無需使用香水,再說,一個記者香氣襲人的,也和職業不匹配。”這番話說出後,就連彭長宜本人也很奇怪,爲什麼這樣說羿楠。
羿楠的臉紅了,說:“是我一個同事,她老公出國給她帶回來的香水,然後給我們每個人都試了一下,我從不使用香水,也沒有買過。”
彭長宜說:“找我什麼事?”
羿楠低頭拉開手裡的包,從裡面掏出一封信,說道:“這是我採訪的時候,一個礦老闆給我的。”
彭長宜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兩眼看着前面,說:“這是什麼?”
“您看看就知道了,說的是他們一個合法的鐵礦,被人強行併購的事。”
“誰強行併購了?”
“葛二黑。”
彭長宜看着羿楠,說道:“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少攙和這些事,好好當你的記者,比什麼都強。”
羿楠看了他一眼,臉上有了一抹與她年齡不相符的凝重和滄桑,半天才說道:“是他主動塞給我的,說讓我瞭解一下,我看後,覺得有必要讓縣長知道。”
彭長宜還是沒有接,因爲彭長宜有個毛病,那就是坐在車上,尤其是坐在後排,根本就看不了字,頭暈,就是天天坐車,這個本事也沒有練出來,所以,他非常羨慕那些在車上還能辦公還能簽署文件的領導,於是他就說:
“我看不了東西,頭暈,你大致說一下情況吧。”
於是,羿楠就給他陳述了一遍信的內容。
原來,寫信的人是個孫姓老闆,他是匯鑫鐵礦的股東之一,匯鑫鐵礦是個股份制鐵礦,有大小七個股東共同出資籌建的,這七個
股東只有兩個是當地人,其餘五個都是外地人。前些日子,他們幾個股東被匯鑫鐵礦旁邊的建國3號鐵礦的林老闆請到了一個酒店,這個林老闆同時也是建國集團的副總,他提出要收購匯鑫鐵礦,聲稱這幾個股東都是外地人,會在管理上造成許多不便。兩個當地股東同意,其餘幾個外地股東不同意,認爲這個鐵礦各種手續都合法不說,去年剛剛見效益,前幾年都是在不停地投入,有誰會把要下蛋的雞賣了,除非傻子纔會這麼幹,五個股東當下拒絕,酒席不歡而散。
哪知,幾個老闆從酒店出來後,他們開來的車的輪胎就都被人紮了,打那以後,礦上就不再太平了,不是被人扔個雷管,就是被人把通往礦上的道路堵了,運輸車輛也沒法正常出入,他們求助當地派出所和公安局,根本就沒人管這事,爲此,他們還找到了縣裡有關部門,但是沒有人跟他們說正格的。
就在前幾天,他們僱傭的礦工,被人挖走了許多,如果說有人私下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就罷了,洪水之前,建國3號礦的人拿着棍子公然找到匯鑫礦來,聲稱他們越界開採,要他們無條件停止作業,並且派人監督他們,只要生產,就強行給他們斷電,根本就無法正常生產,孫姓老闆和另外一個老闆據理力爭,不想還被他們帶來的人打了,孫老闆一氣之下,把他們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只給他們做了一個簡單的筆錄,就把他們打發回來了。
無奈,幾個老闆在一起合議,決定賣了鐵礦,這樣下去根本不可能正常生產,但是他們一致表示,即便是賣,也不會賣給建國礦業,要走招拍掛公開拍賣。於是,他們在省內媒體做了大量的鐵礦轉讓廣告,前幾天,他們就舉辦了第一次公開拍賣會。
誰料,這個拍賣會仍然沒能正常進行,剛開始就被人攪了,那些奔着這個礦來的外地老闆,都莫名其妙的不開口叫價,誰也不說話,誰也不舉牌,他們立刻意識到有問題,便立刻終止了拍賣活動。後來,他們得知,這些外地來的老闆,在入場前,都收到一個紙條,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哪隻手舉牌就剁掉你的哪隻手。
在一次飯局上,這個孫老闆認識了羿楠,就把他提前寫好的這封信交給她,請她這個大記者幫忙,把信轉給縣領導,請求縣領導主持公正,保障他們這些投資者的合法權益。
“太囂張了!”彭長宜生氣地說道,從羿楠手裡奪過這封信,哪知,剛低頭看了幾行,頭就暈了。他折起這封信,塞進口袋裡,說道:“你讓他們注意收集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