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下人們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門房看到秦霜竟也心底一暖,連忙恭敬的將秦霜迎了進來。
秦莞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打算入宮,一聽秦霜回來了連忙到了前院。
前院裡面,胡氏神色憔悴的和秦霜坐着,看到秦莞來了,胡氏便起身道,“你們兩姐妹說說話。”
胡氏眼下青黑一片,一看便知昨夜不曾歇息好,秦莞和秦霜連忙點了點頭。
等胡氏離開,秦霜這才上前一把攥住了秦莞的手,“走走走,去你院子裡說話。”
這段時間事情頗多,秦霜已有許久不曾回侯府,秦莞沒想到她今日回來了,“你今日怎麼回來了?”
二人一邊走,秦霜的目光四下打量,看到府中下人們全沒了往日的精氣神方纔低低嘆了一聲,“這不是得了消息,說侯府可能出了事嗎?前些日子陪着婆婆出城進了一段時間香,纔回來沒幾日,昨日青山一回來就跟我說侯府這邊情況不太對,且,四哥也沒去巡防營了,我一聽就有些擔心。”
比起胡氏的憔悴,如今的秦霜面色紅潤,比起出嫁的時候似乎微微胖了一圈,人也越發的嬌豔了幾分,今日她雖着了素色衣衫,可整個人還是好似一株盛開的四月海棠花一般,足見這段日子在薛府過的極是愉快。
薛青山兩月前在巡防營之中升了職位,何況此番京城之中的巡查主力是巡防營,薛青山自然能知道一些別的消息。
秦莞聞言嘆了口氣,“是有點不好,不過也不好和你細說,你回來看看便可。”
秦霜本來還在懷疑,一聽秦莞這話,頓時明白薛青山的話不假,她當即有些緊張起來。
二人進了松風院,茯苓幾個看到秦霜回來趕忙都迎了上來,秦霜和大家笑鬧了幾句便和秦莞進了暖閣,“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不好細說了?”
秦莞嘆了口氣,皇后和太子離宮是大事,若是告訴了秦霜便是讓她擔驚受怕,秦莞只好安撫道,“總之是朝中之事,這幾日京城不太平,你心底有個數便可。”
秦霜品出了味道來,隨即眼珠兒一轉,“可是再過十日便是你大婚的日子了,這總該不會影響吧。”
秦莞點頭,“想來是不會的。”
秦霜一聽這話方纔鬆了口氣,“好吧好吧,朝中大事我也不懂,不過你大婚是眼下最大的事,時間過得真是快,一轉眼你也要出嫁了,等你嫁去了睿親王府,我便經常去睿親王府找你好了!”
想了想秦霜面色微變,“還是算了,睿親王殿下太過嚇人的緊。”
秦莞笑着打量了她片刻,“我瞧你氣色很好,近來可是大肆進補了?”
一說這話,秦霜不由嘆了口氣,“都是我婆婆,說我嫁過去也有小半年了,肚子還沒有動靜,說我太瘦了……”說至此秦霜吐了吐舌頭,“也不知道她怎麼看的,前些日子出城上香就是求子的……”
秦莞蹙眉,“怎麼就去上香求子了?這也只半年,他們可有難爲你?”
秦霜忙擺手,“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覺得我生不出纔去求子,是想求個順利平安,他們不爲難我的,他父親母親都是十分誠心的人,從不拿架子擺譜,他母親也十分疼我,晨昏定省都不要的,我就和青山過自己的小日子便是。”
秦莞放了心,“那就好,至於孩子的事你不必着急。”
秦莞可是京城小醫仙,有她開口,秦霜還有什麼不信的,她面上微紅道,“我不着急,我眼下還不想生孩子呢,就是老人家,你明白的……”眼珠兒一轉,秦霜道,“侯府如今出了變故,八妹呢?”
秦朝羽是太子妃,論起來,卻是比秦莞的位分更高,有太子和秦朝羽在,侯府還會出什麼事?
秦莞苦笑一下,沒敢說此番連累侯府出事的就是秦朝羽,只道,“她的身份尷尬,這次的事,主要還是皇后和太子。”
秦霜咂舌,雖說忠勇候府也是高門大族,可皇室對秦霜而言還是太遙遠了,這麼一說,秦霜就沒再問下去,轉而問起了秦莞婚禮的籌備,說着又和秦莞去看了給她備下的嫁妝,大概點算了一番方纔滿意了,知道秦莞要入宮看太后,秦霜也未曾多留,午時未到便告辭離開了……
秦述整日沒見人,只有胡氏出來送了幾步,得知秦莞要入宮,胡氏欲言又止,可到底沒多說什麼。
如今秦朝羽是指望不上了,也只有秦莞,如果秦莞真的成了世上唯一能保住太后性命的人,那侯府也必受蔭蒙。
秦莞心知秦述和胡氏此番大受打擊,也未多說便離開侯府往宮中去。
馬車剛駛出侯府門前的大街秦莞便看到了兩隊御馬而過的巡防營士兵,今日雖然天晴了,可積下來的層雪卻還未化,巡防營的士兵們御馬疾馳而過,馬蹄濺起一路的泥水雪沫,秦莞掀開車窗簾絡看出去,只看到兩隊人馬很快消失在了街角處,放下車簾,秦莞的眉頭皺了起來。
皇后離開皇宮不容易,而皇帝更是反應速度極快,如今的城門嚴防死守,皇后,太子,再加上秦朝羽,便是有護衛無數,又怎麼有可能在巡防營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離開?皇后到底做什麼打算?
她們有三個人,留在京城的時間越長越不利。
馬車一路到了宮門之前,秦莞進了宮,直奔壽康宮而去。
剛一進壽康宮,秦莞就聽到了幾個小宮女的議論聲。
“長信宮好端端的怎會鬧鬼?”
“誰知道呢?不然貴妃娘娘怎麼會中邪?欽天監的術士都去了。”
“不要亂說這些,太后娘娘最爲忌諱……”
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卻還是聽的秦莞心頭一跳,好端端的,貴妃怎麼會中邪了?!
秦莞可不信什麼鬼神邪說,然而她和馮齡素關係實在太遠,這念頭在她心底也只是一滑而過。
到了正殿,太后歪在牀榻之上微微閉着眸子小憩,在門口的陳嬤嬤迎到了秦莞便唉聲嘆氣道,“太后這兩日一直這樣,要麼就是望着窗外出神,要麼就是隨隨便便就睡着了,昨天晚上太后忽然睡着,還嚇了我一跳。”
從前太后大病一場之後反倒精神矍鑠,還能跟着大隊伍一起去巍山獵場春獵,可是到了如今,太后真的像快要燃盡燈油的昏燈一樣,再沒了往日的神采和精神頭,秦莞皺眉,“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驚醒太后娘娘,九殿下在何處?”
說着話,蘇嬤嬤卻是領了燕綏過來,燕綏看到秦莞面色微微亮了一分,蘇嬤嬤笑道,“殿下一直想去玩雪,可是這得多冷啊,眼下可是實實在在入冬了,奴婢好勸許久纔將殿下勸了住。”
燕綏抿脣,似乎有些委屈,一雙眸子卻期待的望着秦莞,秦莞會意,笑道,“的確要注意……”
這麼一說,燕綏眼底的光黯淡了兩分,顯然失望了。
秦莞又道,“太后娘娘眼下還睡着,我帶殿下玩一會兒吧。”
蘇嬤嬤和陳嬤嬤自然都不會反對,相反,只要燕綏和秦莞在一起,她們就十分放心。
秦莞揮退了其他人,帶着燕綏去了側院,側院本是用來消遣之地,如今凜冬已至,自然少有人來,花圃之中的雪覆蓋着底下的花木,厚實的好似一塊白糖糕,秦莞從袖袋裡面拿出一顆油紙抱着的栗子糖給燕綏,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雪堆,“不要把衣裳打溼了,要是讓蘇嬤嬤發現,我可要被怪罪。”
燕綏拿到那塊糖的時候已經高興壞了,這會兒聽秦莞這般一說,雙眸更是鋥亮。
原來秦莞剛纔那樣說只是爲了這會兒自己帶他過來玩雪啊!
燕綏一口將栗子糖包進嘴巴里,腮幫子鼓鼓的好似只小松鼠似的,秦莞看的直笑,燕綏卻已經跑到花圃邊上玩雪去了,秦莞看到燕綏將雪攏在一起想要捏個小人出來,他雙手被凍得有些發紅,可他臉上滿是孩子氣的激動興奮,秦莞眼底生出幾分柔意來,燕綏這樣無憂無慮玩耍的時日還有多久?
很快燕綏捏了一個圓滾滾的小人出來,他雙手捧着那小雪人跑到秦莞跟前,“好看嗎?”
秦莞笑着點頭,“很好看,像你。”
燕綏牽了牽脣,目光一晃看到了不遠處的侍婢,他想了想,轉身將那小雪人放在了牆角,然後拍了拍袖子上的雪沫就朝着秦莞走了過來,秦莞詫異道,“怎麼了?不玩了?”
燕綏“嗯”了一聲,“玩一會兒就好了。”
秦莞心底很不是滋味,燕綏也是天之驕子,可他這樣小的年紀卻已經這樣懂事。
秦莞牽起燕綏的手幫他暖着,又帶着他走到了不遠處的遊廊上,燕綏一邊走一邊道,“她們說貴妃中邪了。”
燕綏聲音很低,秦莞轉身看着燕綏,燕綏又道,“他們說長信宮鬧鬼……還說是我母妃的鬼魂回來了……還說是我母妃去找貴妃了……”
秦莞蹲下來摸了摸燕綏的腦袋,“是誰說的這些話?”
燕綏垂眸,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顯然是底下宮人們嚼舌根被他聽到了。
秦莞心底一軟,“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你不要相信。”
燕綏擡起頭來直直望着秦莞,“我母妃不是貴妃害死的對嗎?”頓了頓燕綏又道,“你其實已經知道是誰害死我母妃的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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