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好”
張易的稱呼令探出腦袋的中年女人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到他身旁的東方柔時,中年女人開心道：“東方小姐,你回來了,你媽媽都盼你盼了好久,你和你爸爸都挺忙的,難得回來一次,從前幾天開始,你媽媽又在開始嘮叨你了。”
東方柔美目稍稍一黯,強顏歡笑道：“以後我有空都會常來看媽媽的,等我大學畢業了,就搬過來和她一起住,也算彌補爸爸和我這幾年沒在媽媽身邊的過錯吧”
“對了,劉媽,媽媽在家嗎？”東方柔走進屋後,環視一圈空蕩蕩的大廳,問道。
當這個被東方柔稱爲劉媽的中年婦女熱情的接過張易手中的揹包時,張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這次溴大了,看來這個看上去很祥和的中年女人應該是她媽媽的生活保姆吧,望着劉媽伸出來的雙手,張易燦燦一笑：“不用了。劉媽,你說個地我隨便放着就行,裡面就一些東方小姐的衣服和給伯母帶來的一些東西,不重。”
劉媽指了指大廳的一個角落處：“那你先放那裡吧,待會我拿去整理,先隨便坐吧,家裡也沒什麼人,就我和老夫人兩個,知道小姐要回來,老夫人特地讓我剛剛去買了一些菜,現在正在準備晚飯呢”
和張易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劉媽便走向了東方柔,接過她手中的挎包,道：“老夫人在樓上看書,不喜別人打擾,不過她吩咐了,如果小姐回來可以上去找她。”
“嗯”東方柔點點頭,望着張易道：“你先坐坐吧,我讓劉媽給你泡杯茶,我家這裡的茶可都是爸爸留下來的,都是從前一些中央官員拜訪爸爸時送來的好茶,還有二兩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知道你喜歡喝茶,我讓劉媽給你泡一點,反正家裡也沒人喝,我也不怎麼喜歡喝大紅袍,本來打算送去給爺爺的,不過爺爺只鍾情於蘇杭地區的西湖龍井,所以就便宜你了。”
“那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呢？”張易摸摸鼻子,有些慶幸道。
“我先上去找媽媽聊聊,待會再下來。”東方柔點了點頭後,沿着大廳的旋轉階梯上了樓。
在劉媽重新走進廚房準備晚飯的時候,張易捧着泡好大紅袍,陶醉的聞了一下那散發着橙黃明亮顏色的茶水味道,這麼極品的正宗大紅袍可不是市面上就可以買到的那些人工培植出來的仿製品,真正的大紅袍只產於福南武夷山高崖削壁上,而且至今爲止數量少得只有六株母茶樹,每年的產量只有半斤左右,一直以來都是宮廷貢茶,現在也只有中央那些大佬能夠喝到,張易可是知道,他現在所喝的這杯茶水貨比黃金,很多有錢人是有錢都喝不到的,他知道幾乎每隔幾年都會有克的正宗大紅袍在拍賣場上拍賣,而最近的一筆拍賣成交價格是克二十萬元,是新加坡的一個富商拍走的。
東方柔能夠捨得將這麼貴重的茶水拿出來給他喝,也不知道是她的無知還是其他什麼意思,要是讓一直捨不得喝的東方華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
大紅袍具有着明思益身,輕身耐老等衆多功效,而其中的提神醒腦之效比之西湖龍井還要更甚一籌,喝了一口的張易在緩緩回味完那股經久不衰,香氣馥郁而有一股蘭花香的味道後,方纔睜開雙眼,剎那間想起了書法家張燕生先生對大紅袍的一句題寫：綠葉鑲邊兮紅袍罩身,善緣接善兮一泡心寧。當之無愧是對大紅袍衤禪茶一味,品質特性的精煉概括。
而張易也在喝完這一杯茶後精神飽滿了很多,饒有興趣打量起了這個大廳,佈局和裝飾都有一股返璞歸真的復古氣息,特別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氣息味甚濃,一架古琴高雅的陳列在透明玻璃的窗簾後,右側牆壁上掛着兩幅被放大的黑白照片,一幅是一個穿着軍裝的青年男子擁着一個十幾歲孩子微笑的照片,張易猜想這應該是東方青雲和東方華的照片。
另一幅是一對青年男女的結婚照,女子穿着一身優雅的旗袍,神似東方柔的美麗在瞬間征服了張易的眼球,看到這個女子的第一眼張易就知道應該是東方柔的母親無疑了,那股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雍容氣質甚至比東方柔還要更甚一籌。
特別右側牆壁上有一副巨大的牆壁畫作,長長的畫卷將整個牆壁都佔滿了,是宋代著名書畫家唐寅的《騎驢思歸圖》,黑,灰,白三色的筆墨格調搭上騎驢人身上的一絲淡淡淺橙色,有一種淡淡的憂愁意境纏繞在整幅畫上,表達出了作者狂放和孤傲的心境,以及對世態炎涼的感慨,這樣一幅畫既詮釋了東方柔母親對東方華的早日回家的期盼,也詮釋了東方華對身在家中妻子的心繫之念。
這幅畫讓張易忍不住拍掌大聲叫好,簡直就是整個冷靜清幽大廳的畫龍點睛之筆,剛剛張易踏進來的那一刻就覺得整個大廳有一種詭異的清靜0感,彷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現在看到這樣一幅畫,反而覺得充滿了生機和溫暖。
這樣簡單的佈局讓張易對東方柔那個未見面的母親刮目相看,不說這份玲瓏的睿智心思,單單說那種與世隔絕的超凡心境就讓張易佩服,怪不得東方華身在商場卻始終心繫家裡,相信有這樣的一個妻子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產生出軌和薄情的念頭吧
在張易望着畫作頻頻點頭稱奇的時候,劉媽從廚房裡端着一碟碟素菜走了出來,望着這些素菜,張易甚是疑惑,劉媽笑着解釋道：“老夫人最近比較喜歡佛學,常常都會去附近一個退休下來的老於部家裡和他妻子討論佛學真理,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喜歡吃素,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徵求老夫人的意見,給你重新做點葷的。”
“佛學？”張易一愣,隨即笑道：“怎麼會呢？入鄉隨俗,而且佛學文化博大精深,我平時也比較喜歡吃素,原來伯母還有這個喜好,有空可以和她討論一下。”
劉媽善意一笑,轉身重新走入房間,張易的言辭修養和內涵瞬間讓她高看了一眼,平時住在這個官政大佬集結的山居園裡,也常常會遇上一些來看望長輩的紅三代子弟,但是很多都是依靠家裡勢力無惡不作的小混蛋,很少有能夠像張易這樣禮貌禮儀都做得盡善盡美的,而且她知道老夫人常常會看着那一副長長的畫卷發呆,雖然她不知道那幅畫意味着什麼,但是張易剛剛看畫拍掌的表現也讓她聽到了,用她一下鄉下女人的觀點來看,能看懂那幅畫的人文學修養都可見不一般。
在張易獨自繼續泡着那杯大紅袍喝了五六次後,劉媽陸陸續續上來的素菜也準備好了,而這時,旋轉階梯上傳來了一陣陣輕微下樓的腳步聲,張易心裡一動,轉頭看了過去。
當東方柔攙扶着一個穿着一身精緻紫色旗袍的貴婦從樓梯上下來時,張易瞬間被驚豔了,此刻看着這個貴婦,他的腦海瞬間閃現出了一個著名的女人,張愛玲,這不是一種相貌的相似,而是一種知性,得體,雍容,華貴等名詞組合在一起的形似,她美麗高雅的臉上雖然有與東方柔說說笑笑的傾城笑容,但是眉宇間始終纏繞着一層淡淡的惆悵。
在東方柔的陪同下,她蓮步輕移,舉步兩尺緩緩來到了餐桌邊,舉手投足間有着一種貴婦所擁有的大家風範,不做作,不高調,不張揚,而是一種含苞待放的內斂,她雖然穿着一身突顯成熟韻味的旗袍,但是容顏並不衰老,臉上的皺紋都很難捕捉到,和東方柔站在一起,倒是像一對年齡只相差十幾歲的姐妹而已。
不得不說,看到這個貴婦,張易突然想到東方柔的那種天生所帶的雍容氣質很大程度上是遺傳了這個傾城貴婦的基因,只是本身堅強而勇敢的性格繼承了東方華的而已。
東方柔先讓她媽媽坐下後,方纔指着張易展顏笑道：“媽,他是爸爸很相中的一個青年哦,現在自己在南郊開了一家公司,其中也幫了爸爸很大的忙,這次回來看望你,爸爸都是特意挑選他陪我回來的。”
“呵呵,伯母,您好早聽東方小姐很早就提起過您,這次貿然唐突拜訪,還請伯母見諒。”張易摸着腦袋,嘿嘿笑道,倒是有些緊張,從這個貴婦坐下之後,她的睿智眼神就一直不斷在張易臉上大量,最後害得臉皮自稱很厚的張易同學都有些受不了。
貴婦突然微微一笑,這一笑的風情足以⊥衆多上了年紀的孤寡老人神魂顛倒,她拿起筷子,輕輕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張易碗裡,笑道：“無妨,家裡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有點人氣也是好的,我最近比較信佛,所以都是吃素,你就湊合着吃吧,如果吃不習慣,一會我讓小柔帶你出去逛逛,想吃什麼自己吃好了。”
張易連忙擺手道：“伯母說笑了,我雖然不信佛,但是很喜歡佛學文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而已,伯母這種不惹塵埃的心境倒是讓小子汗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