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上午,江西穆在警局門口等着,龍令錦開車過來,招呼他上車。
在車上,龍令錦把控着方向盤,隨後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我父親的?”
江西穆摸了摸鼻尖,還是誠實說道:“我父親也是在水仙市監獄裡工作的。”
“這樣呀。”龍令錦轉了一個方向盤,“我父親大概是2000年提前退休的,在之後就回到清平市,享受清福了。”
江西穆看着他,眼眸一轉,“因爲什麼事情,他就提前退休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我在海外。”龍令錦說道:“他退休的時候我們也有些驚訝,畢竟他在工作這麼多年,且勤勤懇懇,好端端的退休什麼。算了,他年紀大了,退就退了,唉——”
江西穆不禁心頭一緊,覺得此處必有蹊蹺。龍山會在這個時候退休,絕對是有什麼隱情,但這定然與那劫案的事情有莫大的關聯。
在路上,龍令錦又聊起了他在海外求學的經歷,江西穆只是偶爾搭腔幾句,但其實他所思所想,還是在那龍山會身上,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講出有關劫案的事情。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在村門口停下。江西穆下了車,看着村裡的房子,一種稀奇與新鮮感涌上了心。
村子風格獨特,規模宏大、結構精巧,着實讓人稱奇。遙望過去,房子的結構有方形,圓形乃至五角形,錯落有致、和諧協調地與藍天大地、青山綠水融爲一體,組合成氣勢磅礴、壯麗非凡的房屋羣體。
“這些你沒見過吧。”龍令錦停好了車,指着那些奇怪的村落,解釋道:“這便是最美麗的客家土樓了。當初建造這樣的土樓,地勢險峻,人煙稀少,一度野獸出沒,盜匪四起。聚族而居既是根深蒂固的中原儒家傳統觀念要求,更是聚集力量、共御外敵的現實需要使然。”
“原來是這樣。”江西穆點點頭,與龍令錦一同走進村落。
一進門口,就有一個售票處,許多旅客在此排隊。龍令錦進到門口,就與售票員打了聲招呼,寒暄幾句,就這樣免費進去了。
來到土樓,才知道這裡的風土人情。綠樹掩映,幾個土樓相映成趣,土樓之下一江溪水緩緩而流,帶動着水車轉動,水自然的引流到農田當中。
“土樓是原始的生態型的綠色建築。住在裡面,土樓冬暖夏涼,就地取材,循環利用,以最原始的形態全面體現了人們今天所追求的綠色建築。”龍令錦談及此處還十分的高興。
土樓象地下冒出的巨大蘑菇,又象自天而降的黑色飛碟,閃爍這客家人的智慧。每一座土樓,又如同一個“大家族,小社會”。土樓內,居住在同一屋頂下的幾十戶幾百人同祖同宗同血緣同家族,過着共門戶、共廳堂、共樓梯、共庭院、共水的和睦生活。
兩人沿着青青小道,迎着和煦的春風,心情一下就歡暢了許多。
在一個奇特的土樓羣門前,龍令錦高興的說道:“終於是回到老家了。”
江西穆看到,這個磚瓦搭成的巨大土樓羣,是由四個圓形的土樓圍着一個方型土樓而成。
“奇特吧,這造型就是‘四菜一湯’。”龍令錦說道。
這時候 ,門口玩沙包的幾個小女孩湊上前,用那甜甜的語氣歡迎道:“大表哥,你可回來啦。”
龍令錦摸着這幾個小女孩的頭,一一的叫喚她們的小名。隨後問道:“你們大伯呢?”
小女孩指着樓上,眨巴着眼睛。
龍令錦帶着江西穆走到樓梯。土樓裡的樓梯也全是木質的,走上去會發出那吱吱呀呀的響聲。
上到二樓,江西穆從木欄望下去,圓形的大土樓內,各家各戶都在這裡生活,其樂融融十分的歡愉。就是這樣的用一種關係,造就了一個偌大的和諧大家庭。
圍着土樓轉了一圈,在正南邊的房間裡,一個老人家穿着紅色的唐衣坐在木牀上,精神抖擻的看着書。
“爸——”龍令錦高興的喊道。
想必這就是龍山會。他站起來,放下書本,臉上的皺紋似乎一下就舒展開來,高興的喊道:“兒啊,你終於回來啦。怎麼樣,工作忙不忙?”隨後他看向一旁的江西穆,疑惑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同事,他的父親與你都在監獄工作過。”龍令錦介紹道。
龍山會微微側過臉,乾啞的咳嗽一兩聲,稍稍笑了笑,“原來——原來是這樣。那你記得招呼下客人呀。”
“對了,戲劇團的有沒有到?”龍令錦詢問道。
“哦,你說那市裡面那漢劇團嗎?跟我講了,明天才會來。”龍山會擺擺手,“我是25日大壽,不知道他們明天來能不能來得及。”
江西穆微微吃了一驚,真沒有想到漢劇團還會來這裡。之前那兩個案子都與漢劇團有莫大的關聯。現在來到這裡,到底又有什麼意思?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是多慮了,來演出這是漢劇團的本職工作。
“請帖你發出去沒?到時候的肯定會有很多人來吃飯。那吃飯的桌子呀、食材呀有沒有準備好。”龍山會對此憂心忡忡。
“這個沒有問題。桌子我跟旁邊土樓的居民借來了三十多張大桌子。食材的話,明天就會運過來。爸——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了。”龍令錦攙扶着龍山會坐在那搖搖椅上,隨後將那牀上的書塞在他手上,“你就專心的看書,大壽典禮的事情一定會順利的。”
龍山會笑了笑,“還是我的兒子能幹。”
兩人出了房屋,龍令錦就安排江西穆住在三樓朝西面的屋子裡,“第一次住在土樓裡,住不慣很正常。不過這冬暖夏涼你會很快就體驗到。”
江西穆環顧這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間,傢俱很簡單,一張木牀,一個木櫃子,再就是一個小圓桌和幾個板凳。牆是用磚和石搭建而成,十分的結實。牀的斜上方開了一個正方形的小口,方便換氣。
土樓具有防火防震防水的能力,坐在牀上摸摸牆壁,就知道這些功能都是
真的。他不禁佩服建造土樓的工人們。
這時候,他手機響起來,是宋情詞打過來的。“你在哪呀?明天我就去南山縣了。不打擾你,你好好工作吧。”
江西穆淡淡的回答道:“我就在南山縣的一個土樓裡,應該是‘四菜一湯’裡住着。”
對方一陣驚訝:“這麼巧呀。剛好明天我也要去。段虹姐最近在談一筆房地產買賣,談得很緊要的時候,這個客戶卻要去南山縣參加一個大壽的典禮。段虹姐不達目的不罷休,也跟着去參加了。我這個小跟班,就只好鞍前馬後的伺候了。”
“好吧,那明天見吧。”江西穆知道情況後,將電話掛斷。
他推開小門,走到走廊,依着欄杆,看着二樓南邊那個大房間。龍山會正在搖搖椅上,舒服的小憩着。
方纔龍山會聽到有關監獄的事情,就很快轉了一個話題。藉機詢問壽禮準備情況,絕對是爲了打馬虎眼。
晚上9點多,江西穆走下樓梯,看向對面的龍山會的房間,還亮着燈。圍着這長長的走廊,經過各家各戶,來到龍山會的大房間。屋外,皎潔的月光從土樓的屋頂探出個頭來,一樓偌大的大堂猶如鋪上了銀光地毯,蟲鳴聲聲,正是它們的舞臺再,交織成小提琴曲。
江西穆推開那木門,陳舊的門發出長長的“吱——呀——”聲。
“你是——白天那個客人?”龍山會從搖搖椅上起來,說道。
“我叫江西穆,過來拜訪你,祝你福如東海。”江西穆淡淡的說道。
龍山會眼眸一轉,乾笑了幾聲,“有勞你費心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說。”江西穆將門關上,又發出一陣長長的吱呀聲。
龍山會眼眸閃爍,稍稍後退幾步,跌坐在牀上。沙啞的笑聲放佛是哭聲,“你有什麼事情,你問吧?”
江西穆找了個板凳,坐在他面前,開門見山是他的直脾氣,“聽說你提前退休,是因爲那次劫獄嗎?”
龍山會拽緊着被子,半天都沒有回答一句話,喉嚨像是有痰一樣上下翻動。眼眸更是急切,左轉右轉,放佛是要尋找出路一般。
“關於那次監獄劫案,你知道什麼?”江西穆眼神銳利,再次問道——倒不如說是逼問。
龍山會將臉一轉,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不知道那個事情,那件事不是因爲我而起的——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因爲你而起?你做了什麼?”江西穆站起來,湊近過去,看着他那彷徨衰老的臉。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這爲老壽星嚇得直哆嗦。
“我沒有做什麼?我真沒有做對不起監獄那些兄弟的事情。你到底是誰?”龍山會戰戰兢兢,全身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我爸名叫江城,是當時的副監獄長,你的下屬。”江西穆冰冷的回答道,他揪着龍山會的衣領,銳利毒辣的眼眸就像南極那般凜冽。
龍山會只看了一眼,便眯上了眼睛,一把老骨頭顫抖不止,十分的惶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