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徐昭撒嬌般的控訴,楚燁的心都快要化了;現在他總算是明白爲何男人都喜歡會撒嬌的女子,瞧着那張嬌俏可人的面容,聽着那似嗔似怨的控訴,他心疼歡喜都唯恐不及哪裡還回生一點氣?
尤其是在對上那雙盈盈水眸,瞅着她眼角的萬種風情;當真是恨不能將整個天下都捧到她面前,只希望她能展顏一笑,哪怕是烽火戲諸侯都在所不惜。
楚燁爲自己的荒誕想法驚了一跳,捫心自省,發現自己居然有當好色昏君的潛質。
一時間,無可奈何的苦笑搖頭,可他的這個搖頭卻讓徐昭會所了意,還以爲他是在不悅自己的無理取鬧,當下便推開他,蹲跪在牀上嘟着嘴很是委屈的不說話。
聰慧如她,怎麼會不知自己剛纔的那番話不過是借題發揮,故意衝着他撒嬌罷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徐昭多少還是能摸清楚燁的性情的;很多時候她都不能跟他硬碰硬,這樣自己‘受傷’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她還達不到自己的目的;就拿前日馬車上爭執的這件事來說,那簡直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事後反省,徐昭後悔的恨不能在自己的腦殼上給自己敲出一個洞來,不過好在她向來吃一塹長一智,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到兩次;所以,再談起周蘭時,她便另闢蹊徑,專門對準楚燁投其所好;果然,他雖說暫不表態,但最起碼沒再跟她起衝突,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此時此刻,徐昭想到了在嫁給楚燁前母親多次在她而變得‘諄諄教導’:天下男人都是屬賤的小毛驢,拉着不走打着倒退,有的時候板着一本正經的臉色跟他商量事情還沒往他懷裡一紮一邊撒潑一邊撒嬌的跟他直哼哼來的簡單直接;所以,很多時候女人都要擅於利用自己的優勢,尤其是在面對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時,更不能一味地針尖對麥芒,而是要一邊給他揉着一邊還要輕輕掐他一下,讓他又疼又舒暢的爲你解決問題。
如今,看着楚燁那副明明喜歡極了的痛癢難耐的表情,徐昭在心裡對母親的一席長嘆高舉大拇指;果然,智慧來源於生活,也不知道母親的這一招在父親的身上使了多少遍,這才能讓她老人家將這一招當成家學之寶般傳給了她。
徐昭的心思正往京城徐家亂飄,被旅順毛的楚燁蹭蹭的蹭上前,拉起徐昭的手就是心疼的揉捏,就像是捧着一捧白雲美玉一般,稀罕得不得了;語氣也是柔軟寵溺的不得了:“阿昭,你真的是誤會我了。”
徐昭見好就收,抽回手就親暱的往楚燁的脖子上一搭,眨着媚氣十足的眼睛,柔柔軟軟的說:“我怎麼誤會你了?”
楚燁最受不了徐昭這樣,一把就將心愛的小姑娘抱坐在自己腿上,哪裡還想着顧及有些話不能說,真是恨不能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倒給這能要他性命的小妖精才甘願。
“我與周蘭也算是自幼相識,她從小就聰慧過人,被冠以神童才女的稱號;我的恩師周老侯爺對他這個掌上明珠想來疼愛有加,不僅僅是因爲他只有這一個女兒,更重要的是,一個周蘭能輕鬆比得過他那兩個兒子。”
徐昭眉心一簇,心裡開始對周蘭有了幾分揣測;本以爲那丫頭只是個身嬌玉貴的小郡主,在父母的呵護中長大不諳世事,卻沒想到原來還是深藏不漏,有這樣的本事;徐昭開始心有惴惴,她開始估量自己能不能拿下這明顯就來者不善的‘對手’。
楚燁繼續說道:“當年先帝還在世時,對手握重兵的幾位朝中大將進行了清洗,而在這當中,唯獨只有周家生存了下來,這項功績正是周蘭爲周家所掙。”
說起當年舊事,楚燁的心裡還不大不小的掀起了一番漣漪,至今他都不會忘記那個身着白衣滿眼驕傲的清秀少女;沒有普通女孩兒的嬌憨直率,更沒有十幾歲少女的天真活潑,她就像一口古井,安靜無波的看着紅塵俗世,三言兩語間就能翻動風雲。
猶記得當年他還並未對權利產生多大的**,更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成爲這大梁的天下之主;周蘭便主動找上了他。
清秀少女,一身白裙,如綻放在淋淋水波上的素色芙蓉花,縱然是面對他這樣的龍子皇孫,也依然驕傲的擡着頭,緊抿成一線的紅脣微微掀起,低婉的聲音讓人聽上去雖然動人好聽,可卻沒有多少吸引力。
“楚燁,你願意當皇帝嗎?”
“楚燁,等你長大瞭如果願意當皇帝,可以跟我說一聲;我會幫你坐上至尊寶座,但我有個要求,你也必須答應。”
猶記得當年在他聽到她這番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語時,自己的臉都嚇白了,可她卻是一臉無畏,甚至在看見他臉上的心驚時還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來。
也許是她臉上不屑的笑容深深地刺激了他,要知道他雖然非嫡非長,但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就算她軍功赫赫的父親面對他時都要行禮,更何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所以,他穩住了不斷亂跳的心口,儘量用冷漠的語氣對他說:“你又有什麼能耐扶我當帝王?小兒信口雌黃,小心自己的這條命被你給說沒了。”
看着他佯裝出來的膽氣,她卻笑出聲;只是他知道,她的笑容未走到眼底,甚至她還在用看猴戲般的眼神望着他;這種感覺,讓他不悅厭惡到了極點。
“我沒有本事以後你就會知道,你只要知道等你有一天當了皇帝,一定要迎娶我當皇后就行。”
說完這席話,她便丟下一臉愕然的他轉身離開。
那時,樹上的梨花被清風垂落,如瓣瓣飛雪將她離去的身影遮掩;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被她的話震動的半天反應不過來;直到許久之後,一股惡寒才從心底油然而生,讓他的脊背瞬間被冷汗佈滿。
明明只是一個小丫頭,周蘭帶給他的震懾力實在是太強悍。
明明是在巧笑嫣然間說下來的這番話,可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盯上一樣,沒由來的一股股噁心之感讓他忍不住捂着胸口連聲乾嘔。
如今想來,很多時候他都爲自己當年的舉動感到丟人,覺得自己居然被一個丫頭給嚇成了那樣;可是,心底深處的惡寒和噁心之感多年來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這種排斥,讓他縱然是在登上帝王之位後,明明收到了恩師的書信和各種誘惑,他依然拒絕了迎娶周蘭,而是選擇了徐昭。
坐在楚燁的懷裡,徐昭感覺到這身下的傢伙一陣陣的似乎在戰慄,這種戰慄並非是害怕,而是對於某件事物的排斥;徐昭微微歪着腦袋打量着楚燁,猜着他究竟是討厭什麼東西,才能讓他的身體都能起這麼大的反應。
“楚燁?”徐昭有些擔心的喊他。
楚燁眸光一閃,擡眸看着徐昭略帶擔憂和奇怪的眸子,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忙遮掩般的撫摸了一下她柔滑的長髮,用近乎‘望子成龍’般的眼神看着她:“拜請皇天厚土、列祖列宗們保佑,希望朕的阿昭能夠快快長大,無人敢欺。”
徐昭被楚燁這一腔話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這語氣哪像是對自己的妻子說的,倒像是在教育自家閨女似的;瞧這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架勢和態度,這混蛋,不會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看見徐昭一副撞鬼的表情,楚燁哧的一聲笑了;看來他真的是被年幼時的那段記憶給影響了,要不然也不會當着徐昭的面露出連他也不願意承認的膽怯和憂心。
徐昭一直睜圓了眼睛盯着一會兒憂心忡忡一會兒又苦笑搖頭的楚燁,這樣的他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一時間驚訝有之,但更多的是好奇。
能看得出來,他似乎在忌憚着什麼;難道是周蘭?
雖說聽他的口氣這個周蘭不好招惹,但她連林瀞瑤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一個小丫頭?
徐昭伸手摸着楚燁垂在胸前的長髮,將細柔的髮絲一圈一圈的圈在自己的手指上,眼尾淡淡的一掃,在見他臉上的陰霾之色還未散去時,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所以纔對一個女人如此忌憚?”
楚燁一怔,“我能有什麼把柄。”
“那你怎麼……”
是啊,這樣的他還真有些不太像他呢。
但是,在內心深處他忽然看明白了自己;多年來他對周蘭都一直不抱好感,甚至因爲這個女人他連過於聰慧的女子都有些排斥;但是,他卻在面對徐昭時,卻是愛極了她的睿智和狡黠,甚至還從內心深處希望這樣的徐昭能夠將周蘭比下去,希望阿昭能夠在與周蘭的博弈間大發異彩,成爲一個真正可以獨當一面的堅強女子。
想到這裡,楚燁不禁苦笑;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的這般厚此薄彼,甚至讓一個女人將他影響的這般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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