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明白,如果自己不拿點證據出來,戴明月肯定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話,既然準備跟她攤牌,那就沒必要隱瞞了。
想到這裡,樂正弘拿出手機,翻出楊惠珊給洪碧拍的那張照片,遞給戴明月,說道:“我相信你應該認識這個人吧?當然,你應該不會吃驚,因爲你已經見過她這副模樣了,並且很清楚是誰把她整成這個樣子,就憑這一點,警察就可以請你去喝幾杯茶了。”
戴明月接過手機只看了一眼,就吃驚地啊了一聲,這倒不是因爲洪碧的樣子吃驚,而是不明白樂正弘爲什麼會有這張照片,失聲道:“難道你……你見過她?”
樂正弘咬咬牙說道:“不錯,就在今天,我在白雲寺後山的一個山洞裡見到了洪碧,並且親眼看見她被人打死了。
白雲寺所謂的盜竊案是玄月師太僞造的,警察已經在現場找到了僞造的證據,並且也推斷出洪碧藏匿在白雲寺結論,玄月師太這一次恐怕沒上次幸運了。”
戴明月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顯然還是有點不信,但樂正弘手機裡那張照片絕對不是僞造的,並且今天白雲寺確實發生了盜竊案。
“說清楚點,究竟怎麼回事?”戴明月盯着樂正弘問道。
樂正弘撒謊道:“事情也不復雜,我裝作尼姑混進了後院,在山洞裡見到了洪碧,並且進行了簡單交談,遺憾的是沒有說幾句話那個殺手就闖進來了,並且一槍擊斃了洪碧。”
“啊。”戴明月今晚好像沒法保持平日的老沉持重了,嘴裡又驚呼一聲,罵道:“你這兔崽子真是膽大包天,那個殺手怎麼沒有一槍打死你啊。”
樂正弘裝作一臉不在乎地笑道:“萬幸的是他把我當成尼姑了,並沒有朝我開槍就跑掉了,不過,他也沒能逃出後院,被得到消息趕來的戴明藍一槍打死了。
當時趙雙泉也聽到了槍聲,玄月師太顯然沒有料到有人闖進來刺殺洪碧,所以只能在縣局的警察趕到之前匆匆僞造了現場,然後向公安局謊報案情。”
戴明月再次大吃一驚,瞪着樂正弘問道:“你認識戴明藍?”
樂正弘得意地一笑,含糊其辭道:“這有什麼稀奇,我說了,我知道的事情遠遠超過你的想象,不過,你對洪碧的死好像並不意外啊。”
戴明月怔怔地楞了好一陣,驚訝道:“你和洪碧進行了簡單的交談?”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不錯,洪碧被玄月割掉了舌頭,不會說話了,但我們可以用手機交談,她還有一隻手,能在手機上打字。”
戴明月一臉震驚地瞪着樂正弘氣憤道:“難道她說我是她的幕後老闆?”
樂正弘反問道:“那你以爲她會說出誰?”
戴明月一愣,似乎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好像再也顧不上矜持了,瞪着樂正弘罵道:“該死的,你少吊我的胃口,既然你和洪碧進行了交談,自然已經知道誰是她的幕後老闆,如果是我的話,還用得着我說什麼嗎?”
樂正弘盯着戴明月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她說出來的就是你的名字,你準備否認嗎?”
戴明月頓時怒氣衝衝地訓斥道:“簡直血口噴人,這是污衊,洪碧肯定受人操縱,故意嫁禍於我。”
樂正弘倒是沒想到戴明月竟然會表現的這麼激動,不過,倒是有點理解她此刻的心理狀態,顯然,她可能懷疑玄月嫁禍於她,不管怎麼說,她們是母女,現在母親已經撕破了臉,她怎麼能不氣憤呢?
“你覺得是玄月師太操縱了洪碧並且嫁禍於你,這怎麼可能呢?不管怎麼說,你們是母女啊,再說,洪碧都被玄月師太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她還有必要替誰隱瞞嗎?”
戴明月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情緒有點失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穩心神,盯着樂正弘一臉狐疑地問道:“你老實說,洪碧難道真的指認我是她的幕後老闆?”
樂正弘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反而進一步逼問道:“如果她指認你的話,你準備怎麼洗刷自己的罪名?”
戴明月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哼了一聲,緩緩說道:“你不是說洪碧已經死了嗎?既然她死了,也就不可能出面指認了。
眼下你是唯一的知情者,我估計你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警察,所以,我可以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殺了你,證明自己有罪,另一種讓你活着,證明自己無罪。”
樂正弘忍不住一陣緊張,好在戴明月嘴裡雖然這麼說,臉上倒沒有殺氣,何況她的意思很明確,讓自己活着就能證明她光明磊落,沒必要殺人滅口。
戴明月見樂正弘臉上陰晴不定,哼了一聲道:“你說的對,洪碧已經生不如死了,她也沒有必要再替誰遮掩。
所以,肯定是你這個混蛋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你小子確實不知死活,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是洪碧的幕後老闆的話,你這麼跑來跟我開誠佈公,今晚還想走出這個房間嗎?”
頓了一下,臉色一板,喝道:“你老實說,洪碧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樂正弘見戴明月突然聲色俱厲地質問自己,還真有點被她震懾住了,急忙說道:“她雖然沒有來得及說出誰是幕後老闆,但我知道這個人姓戴,這一點絕對不會錯。”
戴明月一聽,身子差點從蒲團上跳起來,哼了一聲道:“姓戴,姓戴,我就知道是她。”
樂正弘疑惑道:“你是說戴凝?”
戴明月沒有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氣憤道:“你一聽說是姓戴,就懷疑我,你說說,這是爲什麼?難道我給你的印象就是毒品販子?”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並不是毫無根據的胡猜,也不是你像毒品販子,說實話,毒品販子臉上又沒刻字,說不定裝的更像。
我之所以懷疑你,是因爲玄月的表現有點反常,實際上,剛開始的時候我懷疑玄月是洪碧的幕後老闆,否則,她出事之後爲什麼會逃到南安縣,爲什麼又會被幾個尼姑帶走。
不過,按常理來說,如果玄月是幕後黑手的話,她不應該留着洪碧,而是馬上殺人滅口,再說,玄月如果是幕後黑手的話,洪碧也不可能乖乖被幾個尼姑帶走。
我覺得玄月之所以把洪碧整成那個樣子,一方面是爲了保護那個幕後老闆,另一方面又讓洪碧活着,讓那個幕後老闆不敢輕舉妄動。
也就是說,玄月和這個幕後老闆有特殊關係,她既不希望洪碧落到警察手裡供出這個幕後老闆,又不想讓這個幕後老闆高枕無憂。”
戴明月盯着樂正弘驚訝道:“你覺得我符合這兩個條件?”
樂正弘點點頭說道:“嚴格說來你符合三個條件,別忘了,你也姓戴。”
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戴凝,嚴格說起來她也符合其中的一個條件,如果戴凝是幕後老闆的話,玄月留着洪碧可以用來控制段碧書母女。
但反過來說,玄月也可以交出洪碧,徹底毀掉段碧書母女,當然,玄月有可能考慮到組織的安全隱忍不發。
但在洪碧被擊斃之後還忍氣吞聲冒着巨大的風險僞造現場,顯然她還想爲這個幕後老闆遮掩,試問,什麼樣的人值得她如此忍氣吞聲呢?”
戴明月咀嚼着樂正弘的話,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緩緩說道:“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錯,我和玄月有母女關係,可對於玄月來說,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還不一定比得上她那些師徒關係。
她出家的時間太長了,把一切都看淡了,起碼沒有多少兒女情長了,我也不瞞你,安南是她的外孫女,可長這麼大,她都沒有見過幾次,後來幾乎把這個外孫女忘記了。
今天在山上的時候,我還一再提醒她安南也來了,可她都沒有想着見一面,反倒把戴凝的女兒像個寶貝似的帶在身邊,又是收她做徒弟,又是選她做衣鉢傳人。
說實話,對於玄月來說,她不看重親情,看中的是一個人的才能,她覺得安南才智平平,不堪大任,所以只當沒有這個孫女。
所以,如果你以爲她會爲了母女之情而不惜讓白雲寺和藍裳組織承擔風險,那就大錯特錯了。相反,目前段碧書母女在組織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關璐死後,我也無法跟她們抗衡。
最重要的是,玄月跟我在理念上存在不少分歧,所以,她要想繼續控制藍裳組織,只能依靠或者穩住段碧書母女,這樣才能確保組織不至於解體。
所以,她明知道戴凝幕後唆使洪碧販毒並從中牟利,但只能保持沉默,這一方面是關璐死後藍裳組織內部人心不穩,玄月不希望這個時候出任何事情。
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洪碧接着又出事,並且還是涉毒案件,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給藍裳組織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玄月明知道戴凝是洪碧的同夥,但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不允許我提這件事,名義上是袒護段碧書母女,實際上是生怕這個時候處置戴凝會引起內亂。
所以,她只能忍着,不僅公開袒護戴凝,還極力拉攏段碧書,當然,她也留了一手,按道理洪碧販毒必死無疑,但她用酷刑廢了洪碧,但卻留她一命,目的當然是在段碧書母女頭上懸一把利劍。
而這是戴凝所無法忍受的,所以,不管玄月怎麼拉攏她們,最終還是要讓洪碧徹底閉嘴,否則,她們永遠也別想擺脫玄月的控制。
她們甚至擔心有朝一日玄月穩定組織內部之後,可能會利用洪碧徹底毀掉她們母女,所以,今天派去殺洪碧的人不用說肯定和戴凝有關。”
說實話,樂正弘也不能說戴明月分析的沒有道理,但這隻能適用於洪碧的案子,如果把關璐死後發生的一系列案子都算在戴凝的頭上,其中又存在不少矛盾之處。
顯然,戴明月並沒有把關璐的死和洪碧的毒品案聯繫起來,而是把它當做一個個案了,最重要的是,她所說的一切完全是基於自己的推斷,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證據。
“你剛纔讓我不要憑自己的想象,可現在你說的這一切難道有什麼證據嗎?我覺得你的這個分析同樣也適用於你自己。
說實話,我也同樣這樣分析過戴凝,但她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難道完全靠遙控指揮洪碧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