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沙立眉頭輕輕一皺,輕唸了一聲。
雖說這個比重已然不小,但是並不能保證心猿所繼承的批發男子的七成記憶裡一定有關於凱風的內容。如果真有,那又還能剩下多少?所以沙立有些擔憂。
心猿看見沙立的表情舉止,猜他好像在擔憂着什麼,但沙立並不明言相告,它也不好出口相詢。
“罷了,有勞猿兄將所繼承的那批發男子的記憶碎片拓印一份給我。”
心猿聽到沙立此話,面露難色,只是拿着一雙赤目看他,卻是未有動作。
沙立心中疑惑,一開始疑心那心猿不肯交出,沒準還想挾此對他提出些條件。可仔細一看,竟覺得這心猿像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忍不住問道:“猿兄可是有什麼爲難之事?莫不是拓印記憶對你自身有損?”
那心猿道:“實不相瞞,沙兄弟口中的記憶碎片拓印之法,我並不會使。”
沙立面上一奇,不禁問道:“記憶碎片的拓印只是元者神識使用的一種手段,雖耗費些心神,但並非什麼難事。怎麼,猿兄修爲不低,竟不會此法?”
心猿與妖狼對視了一眼,對沙立說道:“我們妖獸天生神識就非常薄弱,而且修煉的方式與人類並不相同,神識之力也不會隨着修爲的提升而逐漸變強,當然,也有妖獸不在此列,但畢竟只是少數。而我們妖獸的修煉方法中,也都不涉及到神識的使用。”
沙立先是緩緩點頭。而後又像想起了什麼,看向心猿:“猿兄也曾吃下若干人類元者的腦袋,不曾從中習得神識的使用方法嗎?”
心猿聞言,緩緩搖頭。沙立更加詫異,難不成是因爲被心猿吃掉腦袋的元者修爲過低,以至於連記憶拓印的神識使用都不曾學會?可是那批發男子也有通元境的修爲,照理說應該會此法才說的過去。
沙立哪裡知道,記憶碎片拓印之法雖並不是什麼太高深的神識技法,但也並非每個人類元者都會,因爲,不是每個元者都有資格去學。
沙立甫一步入修元之道,便由島上名門薛神醫祖孫指點,不費吹灰之力便學會了這個記憶拓印的技法。可它並不知道,這個奇元島島衛都會的技法,在散修間並不流傳。有些散修即便晉入真元之境,若無些許機緣,是根本沒機會學到此法的。
而會此技法的散修不僅修爲強大,因技法來之不易,哪能平白授予他人。散修若是想學,可以到類似於虎臥山腳下的那類集市去交易。可是,尋常散修連購置元器的家底都沒有,哪裡夠本去弄到這類對他們而言很是奢侈的技法。
沙立心中有些躊躇,在想着要不要將記憶碎片拓印之術傳於心猿。他與這心猿本無什麼交情,此刻會與它相對,更多的是一場交易。
只是那批發男子的記憶很可能涉及到凱風,這對沙立而言無比重要。而他不能明着去問心猿那批發男子記憶中的相關細節,一來怕心猿口述不能詳盡,二來則因對心猿的來歷並不清楚,尚不知是敵是友,不便讓它知曉自己的目的。
“猿兄,我想把這記憶碎片的拓印之術傳授與你,不知你願不願學?”
心猿一聽頓時有些愣然,而後稍稍咧了咧嘴,看起來大約是有些欣喜。“我自然願意學,就是不知這術法難不難學,加之我資質愚鈍,可別耽誤了沙兄弟的事。”
沙立聽見心猿言語和反應與人類幾無二致,越發覺得它神異,說道:“猿兄天賦非同一般,我先前也見過實力比你強大得多的妖獸,可卻一點都不能言人語,足見猿兄之特異。想來學這簡單的術法,應該不是難事。”
而後看了妖狼一眼,心念一動,繼續向心猿問道:“我以前聽人說過,妖獸也能口吐人言,不過大多是堪比人類元者中的化元境以上的妖獸才能做到。猿兄修爲不足靈元,便能流利地與我對答,莫非是種族天分嗎?”
心猿搖了搖頭,“並非如此。我先前並不能說你們人類的言語,是吃了人類的幾個腦袋後,自然而然地學會了。”
沙立心中更奇,越發覺得心猿的這個種族能力不可思議。由於心繫凱風下落,也並未在此關節上過多追問。
他閉上眼睛,伸出右手食指,點在自己的前額上。片刻之後,像抽絲一般,自額頭上撤出一條手指般粗細的棉絮狀白光。白光起初在他的手指上左右搖曳着,看樣子隨時可能隨風飄散。
沙立將手輕輕繞了個圈,將棉絮狀的白光化作一團,緊緊貼在他的食指上。
心猿和妖狼起初看到沙立自前額撤出光絲本已有些驚奇,此刻看到沙立手指上的光團,越發覺得此物極爲不凡。
沙立看了看兩獸一眼,輕輕道:“這就是記憶碎片。這碎片內所包含的就是記憶碎片的拓印之法。猿兄請靠過身來。”他向心猿揮了揮手。
心猿聞言,立馬俯下身來,將碩大的頭顱與沙立平齊。
“閉上雙目,放鬆心神,不要做出任何抵禦。”沙立說道。
妖狼看到一人一獸的舉動,碧藍色的眼睛微光一閃,看着心猿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猿聞言,竟也不問沙立原因,立馬將雙目緊閉,神態鬆弛,任由沙立擺弄。
沙立見此,面上微微有些意外。他本以爲心猿會有所顧忌,可它連一絲遲疑都未曾出現,便依言照辦,顯得對自己很是信任。沙立不由得因先前對心猿多有猜度而感到有些慚愧起來。
他將食指上的光團印在心猿的前額,那光團瞬息間便沒入心猿體內。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識海中有陌生的東西闖入,心猿先是睜開了眼睛。數息之後,竟學着人類的模樣,坐下入定。
沙立知道它正在開始參悟自己傳於它的術法,所以並不出言煩擾。又因不知心猿需要多久才能將此術學會,只能在一旁耐心等候。
過了半個時辰,心猿重新睜開了雙目。雖然依舊如先前一般血紅,但沙立隱隱察覺到它的眼神中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東西。
“猿兄可曾將此法學會?”
心猿並沒有回答沙立的問話,而是擡起右手,伸出食指,學着沙立的模樣向自己的前額點去。
十數息後,在沙立與妖狼滿是期待的目光注視下,一條棉絮狀的白光被心猿自額上緩緩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