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這是怎麼了?”貝殘夢緩緩睜開了雙眼,目光中還透着一絲迷茫。
“你沒事了吧?”沙立輕聲問道。
貝殘夢搖搖頭:“我們剛纔說到哪了?”
“剛纔......”沙立本想再提起剛纔他的那個疑惑,可是念頭一轉,卻道:“說到遲正將‘逆獸潮劫’的推斷告知四大族長。”
“對對!告訴了四大家族......”貝殘夢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層悲色,“後來,他就叫雷給劈死了。”
沙立疑惑道:“誰?遲正?被雷劈死?”
“不錯!大司徒猜測,必是遲正妄自窺探天機,遭到了天譴。上天轟下一道天雷劈死了他。”貝殘夢的臉上帶着些微的驚悸,顯然他親眼目睹了遲正的死狀。
“可是,這天機光團既然出現在秘典閣,不就是讓人看的嗎?爲何又要遲正遭天譴暴斃?”沙立眉頭輕皺。
“我也不知。或許這些光團本來就不是給人類看的。”貝殘夢神情一滯輕輕搖頭。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小立立,大司徒已經下了嚴令,任何人不許接近這片區域,更不能觸碰那些光團。你既爲秘典閣的執事,可不能壞了此間規矩。”
沙立眼珠子微微一轉,重重點頭:“這是自然,自然......”
貝殘夢看着沙立的模樣,不知爲何,眉角輕顫,心裡莫名地咯噔一下。
...
自秘典閣歸家後,沙立還是沒發現凱風的蹤影。而薛岐也表示,凱風並未回過家。
儘管薛岐讓沙立不必憂心,可沙立也看得出她心裡或許已經有了些隱隱的擔憂。沙立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回到房間,本想繼續修煉,可心緒始終難寧,索性倒頭躺下。不知是不是因爲在秘典閣閱覽羣書頗耗心神,不知不覺漸漸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間做了一個夢。在那夢裡,凱風的身影慢慢地向天空飄去,他奮力追逐,拼命叫喊,卻是始終追不上她。
“凱風!不要離開我!”
一聲疾呼之後,沙立自夢中驚醒,額頭上還冒着點點汗珠。他伸手想要去抹拭汗水,可手腕上忽然感到一絲涼意。定睛一看,那被凱風親手系在他手腕上的淡青色手鍊此刻竟是有些暗淡。
沙立心中莫名一緊。這條手鍊本是凱風的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凱風自小佩戴,上邊也蘊着凱風的元氣。平日裡這手鍊雖說並不耀眼,卻總會閃着瑩潤的淡淡青光,可此刻卻是這般暗淡無光。
“莫不是凱風真出了什麼事?”沙立越想越憂心,到薛岐處稟明一聲後,再次奔赴銀灘支隊。
“隊長,凱風與陟岵還是沒有消息傳回嗎?”
沙立一到哨所便直奔羅素的房間。銀灘的島衛,每人身上都配備了“鴻音”。這“鴻音”本是內嵌了一套傳音陣法的錦石,只有持有者雙方都將各自的一縷神識注入到那陣法中,才能相互通話。而無論是沙立在參加島衛選拔中所用的玉牌,還是之前在諸葛家的那座密林裡,代諸葛鶴與他們對話的傀儡夜梟都只能進行單方面的傳話。
銀灘島衛們手上的“鴻音”都可以與隊長閻赤平、副隊長羅素進行通話。而沙立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需要通過“鴻音”尋着凱風,所以此刻他有些後悔,爲何自己當初沒有與凱風在“鴻音”上設下神識關聯。
“沒有。”羅素緩緩搖頭,卻不似上一回與沙立相見時那般淡然了。雖說銀灘島衛執行任務耗時多日並不鮮見,可不管如何,都會時不時地給他和閻赤平上報進展,這是慣例。
凱風與陟岵作爲銀灘的資深島衛,自然深知此點,向來也是做的極好。可這一回,已經過了七日了,依舊沒有半點音訊傳回,連羅素自己都覺得很是異常。
“興許,他們到了一處能夠阻隔‘鴻音’傳訊的地方。”羅素猜測道。
“鴻音”有一個致命的缺陷,若是持有者雙方在距離上相隔過遠,便無法通話。由於通話又是以雙方神識標記爲引,若是在那些可以隔絕神識的所在,那也是萬萬無法通話的。
“隊長可是讓凱風與陟岵去調查島民失蹤一事?”
“不錯。”對於沙立知道此事,羅素顯然並不意外,眉頭微鎖道:“僅知情者上報的,本月就已經有十數起了。那些無人來報的,就更不知有多少。”
“隊長,失蹤者可有何共通之處?”
羅素看了沙立一眼,露出了讚許的目光:“那些失蹤者,皆不倚靠任何家族,而且,大多數品行都不算得太端正。”
沙立雖認識羅素時間不長,但素知他說話向來留有餘地,看來那些失蹤者品行實在不咋地。
“莫非,這些人被某個神秘勢力盯上了?”
羅素沒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經表示了默認。早在數起案件發生時,他早已有所察覺。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奇元島的不倚靠家族我行我素的散修不在少數,假設這背後真是某股勢力所爲,又爲何偏偏盯上這些行徑頗爲惡劣散修呢?難不成還想替天行道,懲惡揚善?
沙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淡青色手鍊,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隊長,這些失蹤的元者,修爲都在什麼水準?”
羅素自思索中回過神來,“原先只有些開元境,最多也就是通元境初期。後來,根據上報,失蹤者中已是出現了真元境。”
“難道,盯上他們的人,修爲還在真元之上?”沙立沉聲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羅素看着沙立道:“即便真有靈元境的元者出手,修爲應該也只是靈元初期,凱風與陟岵聯手縱然不敵,也能逃脫。”
“而且,在這奇元島,還沒有誰敢真的對島衛下毒手。”羅素說完這一句後,馬上有覺得不妥,輕輕唸了一句:“不,有的......”他想起了幾個月前閻隕辜被害之事,這到現在還是宗謎案。
沙立顯然沒有羅素這般樂觀。即便凱風修爲之強已臻至真元巔峰,陟岵由於元體雙修,戰力遠勝同階。但若是真遇到靈元境,即便只是靈元初期,能不能安然脫身還是另說,誰又能肯定,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個,而又正好羅素猜測的那般只是靈元初期呢?
與羅素一談,沙立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尤其是想起了今晨那個寓意似乎並不算好的夢境之後。
他想向羅素請求,讓他去尋找凱風與陟岵的蹤跡。可就在這時,今日當值的島衛進屋稟報。
“隊長,門外來了個散修,他說要見你。”
“見我?”羅素剛聽到前半句時,以爲那散修又是來上報島民失蹤案件的。可那散修卻說要見他,或許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畢竟,若只是來報案的,當值的島衛直接記錄下來便是。
羅素眼珠子微轉,似在思量着什麼,向那島衛問道:“他,指名道姓說要見我?”
那島衛一時並未反應過來羅素所問有何深意,可是仔細想想,方纔那散修的確說了要見羅副隊長,這叫法與先前來報案的散修皆不相同。他不僅知道羅素之名,似乎還很清楚羅素在銀灘支隊的職務。
“回隊長,那人的確說了,要見‘羅副隊長’。”
不知是不是湊巧,羅素有意無意間竟看了沙立一眼。而沙立此時,也正巧與他目光相接。
“讓他進來吧。”
那島衛先是應聲而去,很快又領着一約莫五十歲的男子進屋。
“你是何人?打何處來?因何事要見我?”羅素盯着那男子接連發問。
那男子進屋時,只顧着低頭走路,像是怕與人有眼神上的交流。而在見到羅素後,目光中竟帶着些若有若無的畏懼。
“在下只是虎臥山下的一名散修,名字嘛......想來羅副隊長並未聽過。”那男子雖說面對着羅素說話,可目光卻是有些閃躲。
“虎臥山?”羅素目光微凝,“虎臥山在北邊,雖在銀灘與赤灣的防區之間,卻屬赤灣防區所轄,你爲何來我銀灘防區?”
沙立知曉,這臥虎山中因有一條被廢棄的錦石礦,引得衆多散修聚集。雖說一條廢礦,島西的大家族都看不上,但對於衆多散修來說,卻是聊勝於無。若是能在廢礦中尋到些許上品紅錦,無異於天降橫財。當然,由於狼多肉少,明爭暗搶,甚至殺人越貨之事也是時有發生。
那人似是聽出了羅素話中帶着審問的意味,不覺地將頭稍稍垂下,連聲音都低了些:“在下來此,是有個物事要交給......歸還給羅副隊長。”
他伸手向腰間取出一塊碧綠色的扁圓錦石,小心翼翼地遞給羅素。
“鴻音?”沙立一眼就認出了那物事。
羅素臉上閃過一抹意外之色,一手接過那“鴻音”,一手從身上取出自己的“鴻音”,沉默不語,似乎是在確認這男子遞給他的“鴻音”的持有者身份。
隨着兩個“鴻音”同時閃起微弱的綠芒,羅素的神情瞬時一變,連聲音都帶着些許寒意: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