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鈥尷尬地一笑，再不敢多話，朝着白霓裳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去。
白霓裳凝視着他遠去的背影，想着送走了他，心中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地了，下面就該仔細想想她和墨羽雲的事情了。
碧天心看着她一直注視着墨羽鈥消失的地方，輕輕搖了搖她的胳膊，柔聲說道：“別看了，人都走遠，我們回去吧，反正你現在也是宮女，等回宮了，就可以見到六皇子了。”
她聞言，收回了目光，側頭看着碧天心，心中內疚，忍不住問道：“心兒，如果有一日，你發現我做錯了事情，會原諒我嗎？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嗎？”
碧天心聽後一呆，不知爲她何出此言，滿臉疑惑，認真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這要看你做錯了什麼事情了，不過，霓裳你會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呢？”
她忙搖了搖頭，強顏歡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問問而已，誰叫你是碧雲將軍的女兒，身份尊貴，只不準哪日我無意間就得罪了你，所以先討個平安符。”
碧天心皺着眉頭，撅着嘴道：“你倒是會打算，虧我還把你當個知心人呢！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說完，放開了她的胳膊就往回走。
她忙上前拉住碧天心的手，一面走着，一面說道：“你別生氣啊，我也把你當成知心人，纔會害怕失去你這個朋友丫！”
碧天心放慢了腳步，反握着她的手，側頭說道：“放心吧，我認定的朋友，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她看着碧天心點點頭，兩人相覷一笑。只不過碧天心笑的坦然大方，她笑的卻含着幾絲不安。
墨玉雲一直默默地跟在她們身後，到了營地都各自分開，回了自己帳篷。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已過了九日，爲期十日的狩獵，終於到了最後一天。過了今天，明日就要隨皇帝回宮，開始她的宮鬥生涯，想着天煌城的高高紅牆，她就越發留戀這片蒼茫森林，多想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再不要回去。
墨羽雲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無限依戀之情，特意帶着她在他們所有留下過足跡的地方，騎着馬兜了一大圈，從夕陽西斜直到黑夜沉沉、滿天繁星。
初春的森林，夜深已經很是冷清，墨羽雲脫下自己的披風把她緊緊裹着，輕柔地摟在懷中。她不說回去，他就一直由着馬走。
“霓裳，你喜歡騎馬，回頭我命人把王府裡的整個別院都闢成馬場，你什麼時候想騎都可以。”
聽着墨羽雲溫柔的嗓音，如汩汩的暖泉滲入心底，看着他嘴邊淡淡的寵溺笑意，她沒有吭聲，心想，我愛的不是騎馬本身，而是馬上的自由。過了半響，她幽幽說道：“我想下馬走一會兒。”
墨羽雲勒住繮繩，抱她下馬。兩人手挽着手，肩並肩走着。
她沉吟了半響，卻總是難以開口。可是今天卻必須說的，這段日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豈能不開口？刻意、精
心地編織了一張密密的情網，爲的只是想挽住他的心。可是她多麼害怕最後的答案不能如願，幾番躊躇，她仍然未能開口。
墨羽雲停下腳步，溫柔地看着她，柔聲問道：“霓裳，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她低着頭沉默了半響。他一直靜靜地等着，靜默之中他替她把披風又裹了裹。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的鞋面問道：“我若求你爲我做件事，不知道你可會答應？”
墨羽雲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柔聲道：“霓裳，你現在還需要問我這樣的話嗎？”他用手擡起她的頭，注視着她的雙眼說道，又接着說道：“但有所求，必盡全力如你所願。”
她側過了頭，目光投往蒼茫的夜色中。不錯，你是天煌國的二皇子，現在又權利鼎盛，這天下你爲我辦不到的事情大概沒幾件，可是我的要求去卻是……
想到此處，她只覺心中酸楚難當，不禁漸漸收回了思緒，定了定神，轉頭緊盯着他，慢慢說道：“如果……我是要求……你爲我放棄爭那把龍椅呢？”
果然，墨羽雲嘴邊的笑意隨着她的話音完全消失，深邃的黑眸中三分震驚，三分困惑。
她仍然緊緊盯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小心試探道：“這個你可否願意？”
墨羽雲面色沉靜如水，漆黑深邃的瞳眸深不見底再無任何情緒，幽暗難辨，只是深深地凝視着她，她也睜大了雙眼堅定地回視着他。
過了半響，他柔聲問道：“爲什麼？爭奪皇位與我們在不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依舊凝視着他，一字字慢慢地說道：“你同意，我們就在一起；你不同意，我們就分開。”說完後，她只覺得這輩子從未說一句話需要盡全身的力氣，每一字每一句，都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
墨羽雲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無比嚴肅地看着他。她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她不是在戲耍，她每詞每句都是認真的。
靜謐的一刻，她久久聽不到他的迴應，只覺相互交握的手漸漸變得冰冷，她的心，也隨着掌心的冰冷溫度逐漸變得冰冷……
驀然，他猛地拖着她提步就走，邊走邊說：“霓裳，你今天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以後不許再無理取鬧了。”
她用盡全力，不肯前行，拖着他悽然地說道：“我是認真的！我很清醒自己在說什麼！我也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又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你有替我想過我嗎？你不能那麼自私……你不能……”
墨羽雲聞言，怔了怔，停下了步子，背對着她，靜如化石。
看着他的背影是那麼蒼涼孤獨哀傷，她不禁上前兩步，雙手環着他，嬌顏輕輕地貼在他背上，幽幽道：“這些日子，我們過得多麼快樂，以後我們也可以這樣……
春天我們去郊外踏青賞花，夏天我們去湖上泛舟，你彈琴我唱歌;秋天我
們可以策馬奔馳在綠色的草原上;冬天我們可以擁爐賞雪畫梅……
平日空閒的時候，我們可以讀書寫詩，我還可以只爲你一人而舞，我最拿手的舞蹈，你都還沒看過，肯定比香鶯樓那時舞得更好……我還很會彈琴，我一直都沒機會談給你聽，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我的琴聲……
我一直很想賞盡大江南北的風光，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煙雨南江，也可以去蒼涼無邊的塞北……
對了！我還會做很多好吃的菜，雖然很多年沒有做過了，但肯定還是很好吃的，有的菜式就算放眼整個天煌城，除了我恐怕還沒人有人會做呢，我還會……”
墨羽雲驀然打斷了她的話，背對着她冷冷地問道：“你是太子的細作是不是？還記得上次在香鶯樓，你拿出藥箱爲碧天怡包紮傷口的時候，我無意間瞟了一眼太子的腰牌，當時燭光微弱，看不清楚，還以爲是我眼花看錯了……”
墨羽雲優雅的嗓音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些日子你都是有預謀的，對嗎？你從一開始接觸我，預謀就開始了對嗎？”他一邊說着，一邊掰開了她的手，轉身冷冷地看着她，深不見底的黑眸，再無笑意和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冷漠和疏離……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一道寥落的優雅嗓音伴隨着滿目零落的花葉響起，風一吹就散了，“你唱的每一支曲子，說的每一句話，只是爲了今天！原來……你對我的愛，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一場算計……現在太子想必很得意吧……他揚起愛情勝利的旗子，要我選擇繼續愛你的方式……呵……夢醒了，才知道這一切是多麼的殘忍……霓裳！你說……我到底該如何選擇呢？”
聽着墨羽雲仍是熟悉的溫柔語氣，只是那一字一句，卻宛如無情的刀子，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尖之上，一刀一刀地割着、剮着，血也在一滴一滴地流着……
她咬了咬嘴脣，眼眶中含着淚水，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說道：“上次在香鶯樓是他受了傷，無意間闖入我的房內，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太子呀……那塊腰牌也是他倉促逃亡之間意外留下的……你要相信我啊……我和他絕無半點關係，我也絕沒有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我發誓！對你的心絕無半分虛假。”
被她牢牢地扯住不放，修長挺拔的身子微微的繃緊，隨即，墨羽雲慢慢的轉過身子，清冷的黑眸，緩緩落在她的臉上……
他冰冷的目光讓她心中懼怕，她拉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嚷道：“你知道的……你知道它裡面只裝着你的，你知道……你知道……”
墨羽雲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猛地把她摟在懷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如玉般無暇絕美的大手，捏住她的臉，灼熱的薄脣，吻上她玫瑰色脣瓣，幾近瘋狂的啃咬，似乎要在她的嘴裡烙印上屬於他的味道。
墨羽雲纏綿在她嘴上的激.吻，再無以往的溫柔憐惜，只是瘋狂的掠奪，灼燙的深吻，讓她窒息一般的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