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想到的是,當天上班的半天,我再次得到了新消息。
不是來自於有關係的羅麗,更不是打算給我準備花圈的羅麗。
而是一個我沒有想到的人。
於恆。
看到他打來的電話,我愣了一下,隨後接起了電話:“於老哥,什麼事?”
“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你怎麼回事,小老弟?!”於恆顯得特別急切的樣子。
聽他這語氣,我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到底怎麼了?”我覺得自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沉聲問道。
“你實話告訴我,這件事你到底做沒做?”於恆問道。
我微微眯着眼睛,幾乎是毫不猶豫就說了假話:“你們都懷疑我,但我就是沒做過。”
這話特別違心,和有一定交情的於恆撒謊聽起來不太好。
但沒有辦法。
他是什麼身份?警。
我是什麼身份?只要我一承認,我就是匪!
我甚至不知道他身邊是不是有其他警方的存在,知道他和我有一定交情,所以故意讓他打這通電話試探我。
只要我一承認,立馬警笛聲合奏一曲涼涼送給我。
經歷何琳那樣的事情之後,我覺得多長個心眼總是沒錯的。於恆雖然和我關係還不錯,但沒鐵到江藝尹成林那種地步。
再加上他坐的位置,我說什麼也沒法跟他坦誠,哪怕他做出一副擔心要幫助我的樣子。
事到如今,老子不能就這麼認栽!
我放不下!
“是我唐突了,不該問這種問題。”
“聽着,我不是來跟你討論這種事情的。”
於恆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次審訊王虎,我也有參與。”
我心頭一動,覺得他是要給我傳遞新消息了。
說真心話,信息有時候特別重要,甚至全知就基本等同於全能。
比如知道彩票一等獎號碼、在08年之前知道地震會發生、知道自己經過一個工地會倒黴有鋼筋刺穿自己的腦袋······
有點科幻思維了,也算是誇張的說法,但信息真的很重要。
“怎麼了?”我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最主要的是,於恆給我的消息,我要揣摩,分辨是真還是假。
真話當然好,說不定會有什麼幫助。但如果是假話,說不定就是刑偵大佬設下的圈套,等着我中計。
他孃的,關乎性命的勾心鬥角啊!
我突然覺得有點緊張,手心都滲出了冷汗。
“聽清楚了,可能對你有幫助。”
“我們審訊了王虎,他誓死不承認有你的參與,說就是他和王帥乾的事情,並且一口咬死是他假扮王帥去做的事情。”
聽到這裡,我心頭狠狠一震。
媽的,大老爺們之間的感動,總是來得特別熱血。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你的口供一定要和他能搭得上!”於恆繼續說道。
我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等待着重量級的消息。
“經過道路監控,可以確定他出發的地方,就是歡樂谷的方向。”
“你那個時候正好也在歡樂谷,嫌疑太大了。”
“刑偵專家付默思問了王虎,去那個地方幹什麼,是不是接你。”
“王虎的回答是本來打算接你的,讓你和他一起做。但卻發現你和乾女兒玩得特別高興,覺得你還有家庭不應該拉你下水就算了。”
“他的意思也就是,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跟你沒關係。”於恆感慨地說道。
聽到這裡,我懵逼了。
感動是有的,如果於恆說的是真話,那王虎做事確實仗義到骨子裡了。真的,在這個社會,太幾把難能可貴了。
那些口口聲聲兄弟的人,指不定背地裡爲了一點利益狂捅你刀子。
但更讓我無語的是,王虎編謊話的技術有點···爛。
“本來就和我沒有關係。”我強壓下這些心思,繼續說着假話。
“對了,警方那邊基本有了定論,明天就會有人來找你調查。”
“千萬別亂跑,剛纔已經決定了,警方已經出動悄悄盯梢你了。如果你想去機場,我保證你第一時間就被拿下。”
“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回崗位!”於恆特別突然地來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我還在皺眉思索,於恆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毋庸置疑的是,如果是真話,我就該對刑偵專家說我確實在歡樂谷見過王虎,但沒有上車。
而如果是假話,那我就中了圈套——比如王虎說的是根本就沒在歡樂谷見過我,而我爲了逃避罪責,按照於恆的謊言說了假話。
這就算口供對不上,有人撒謊,百分百涼的情況。
“波瀾詭譎。”我微微眯着眼睛,卻莫名其妙地冷笑了出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竟然讓我在忐忑不安之外,有種高手過招的期待和鬥志昂揚。
只能贏,我一次都輸不起啊!
我還有那麼多家人,還有個乾女兒,老子總裁的生活還沒過上幾天!
“啪”的一聲,我點燃了一根香菸。
想着李毅山被槍斃之前的情景,以及他說的話,我竟然真感受到了,這支香菸抽起來有多麼爽。
每一頓都當作最後一頓,每一支菸都當作生命的最後一支菸,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就是特麼珍惜的感覺?
我假想了第二天,那個刑偵專家向我問話攻心的場面,逐漸有了自己的計劃。
信不信於恆,我有自己的抉擇了。
我露出一絲冷笑,來了個“史詩級過肺”抽菸,嗆得直咳嗽。
爽。
“嗤。”我將菸頭在凝水煙灰缸掐滅,激起寥寥青色的煙霧。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覺得到這一步已經沒什麼好怕了。
我覺得自己有點陷入情緒之中了,回家的一路上都沒什麼感覺,完全沉浸在那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情緒裡面。
但我打開家門的時候,這種情緒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我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唾沫。
窗簾緊閉,室內昏暗深沉,只有蠟燭的光亮。
一頓燭光晚餐。
而妻子僅穿着胸衣和黑色的吊帶絲襪,一手支着右腮,媚眼如絲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