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佯作若無其事地拉了陳安琪一把,希望她能控制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相信我,你不會想聽到他說答案的。
那樣的話,朋友之間的相處會很尷尬。
“今晚月色真好。”我用一個極端僵硬的話題,強行打斷了這樣的節奏。
妻子眉頭微微蹙起,隨後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再說下去了。
我們聊了會無關緊要的話題,就像老朋友坐下來隨便說說話那樣,氛圍還是蠻好的。
說真的,我覺得江藝就是喜歡陳安琪,一輩子也做不出什麼越矩的事情來。
只是···該怎麼說呢?
我不會爲自己或者陳安琪而感到爲難,但會覺得他真的很難做。
我這小半生,最重要的朋友也就兩個。
一是尹成林,二就是江藝。
我希望兩個人都能過得賊踏馬好,比我好上十倍百倍。
好人應該有糖吃。
雖然兩個人差異很大,我自己都納悶,怎麼這麼性格有這麼極端差距的人,都能成爲我的好朋友。
一個是正宗殺馬特非主流葬愛貴族,開個電瓶車還要用跑馬燈放鳳凰傳奇,頭髮都要染成黃毛的怪胎,我跟他說話三兩句離不開“煞筆”。
一個是如同魏晉穿越來的謙謙君子,在他面前我說句髒話都感覺自慚形穢。
哪裡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但江藝喜歡陳安琪的話,我覺得對於他而言,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
他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灑脫,相反還有許多樊籠囚禁着自己。
我抱着這樣的心思,和他們一同返回了別墅。
關上房門之後,陳安琪主動問我:“老公,你爲什麼不讓我問下去?”
“你還沒猜到嗎?”我嘆了口氣。
畢竟我不讓她問下去,這還能說得過去。但江藝也不想回答,而是順着我蹩腳的“月色”話題接下去,就很能說明一些東西了。
“唉。猜到了,就是有點不敢相信而已。”
陳安琪說完這句話,直接扯下發帶,一頭摔進了牀鋪上。
那一頭如瀑的青絲鋪陳開來,宛如美人畫卷。
妻子顯得特別納悶,向我問道:“江藝那麼優秀的人,整個人又那麼文藝小清新,和我這種現代常見的女性有什麼共同之處嗎?”
我想了想,覺得還真沒有。
非要說的話,顏值水平算嗎?
“你想象中,他應該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坐到了她身邊,乾脆就這個話題和陳安琪探討起來。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飽讀詩書,充滿文藝範的那種小家碧玉。”妻子毫不猶豫道。
“至少不能像我一樣,你們談起《項脊軒志》,我聽得一頭霧水吧?”
想了想,她還補充道:“而且不能像我這麼強勢,得溫柔體貼,妥妥的是個淑女。”
這種猜測是很正常的,畢竟這符合一般我們認爲的“般配”。
“那你覺得江影和這些條件搭嗎?”說到這裡,我自己都笑了。
陳安琪古怪地看着我,隨後向我扔來一個枕頭:“老公,你別是個傻子吧?”
我一把接住枕頭,又給她放了回去:“你想想看吧。江藝曾經也有段時間那麼喜歡江影,她還不一樣,和這些條件完全不搭?”
“很多事都能講道理,但感情這件事不好講啊。”
有些人人都覺得般配的男女,就是不走到一起。
也有些大家都覺得不登對的男女,卻毫無預兆地喜歡上了。
就這麼迷。
妻子扶着光潔的額頭,茫然地看向天花板。
片刻後,她才無力地向我問道:“那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也很鬱悶。
“要不,”陳安琪猶豫道,“我離他遠點?”
我一陣啞然,覺得好像有那麼點道理,但又有哪裡不對。
就是說不上來。
仔細想想,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義。就像曾經江藝對江影一般,就算都失聯好幾年了還念着她。
而且,真要是我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按照江藝的性格,我猜測他會默默選擇和我們保持距離,也就徹底淡了聯繫和來往。
說句比較矯情的話,這樣彌足珍貴的友情,也不是那麼好割捨的。
“算了,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我將手搭在了陳安琪修長的腿上,儘量活躍着氣氛:“恭喜這位美女,請問你有什麼獲獎感言嗎?”
“去你的!”
陳安琪哭笑不得,踹了我一腳。
隨後她嘆了口氣,特別坦誠地說道:“其實更多的是驚訝吧,沒想到他那樣的男生會喜歡我。”
“還有就是一點點女人的虛榮心。我也不太清楚該怎麼說,就覺得自己很棒棒。”
我翻了個白眼。
聽起來就像男生收到女生的情書,哪怕不喜歡她,也會覺得心頭美滋滋的。要是年齡再小一些,估計還能當作炫耀的資本。
尼瑪,雖然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但這麼說出來真的好嗎?
“這兩種情緒都是一閃而過啦,”陳安琪有點像在耍無賴,在牀上打了個滾,伸起了懶腰,“其實我更希望他能喜歡別的女孩子,兩個人好好在一起。”
我最終只能嘆了口氣:“但願如此。”
這樣近乎白璧無瑕的人,竟然也有讓我等凡夫俗子爲他擔心的時候,總感覺哪裡不對。
我覺得最恐怖的,還是陳安琪提出的新猜想:“不對啊,你有沒有過江藝喜歡的不是我?”
“萬一是你呢?”
我尼瑪——
瞬間石化,感覺雷得外焦裡嫩:“請收起你大膽的想法。”
“怎麼不可能嘛?我看你們就給裡給氣的。”妻子小聲嘀咕。
我受到了內傷,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我沒有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鍼灸之後便讓她早早睡下。
次日,我似乎是起得最早的人。
也不知道爲什麼很早就醒了,洗漱過後天都還矇矇亮。
我來到庭院,練了一會江影殺伐術,並且專門抽時間鑽研了一下其中包括的太極。
院中的草木上,晨露未乾,如同晶瑩的玉珠,天地間還有朦朧的晨霧未能散去。
累到精疲力盡之後,我坐在那顆枇杷樹下,仰頭看過去,有些愣神。
一棵枇杷長到如此大小,是有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