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五層,蟲冢地牢。
卻聽裡頭傳出咣啷啷的聲響,少說有七八個石頭在地上摩擦着,同時能聽到一人粗厚的呼吸聲,低沉、渾厚,如同某些危險的一等兇獸...
“卑劣的囚犯,你失敗了,我兒的仇人,此刻正安然無事。”洛旗對着牢房內的人沉聲說道。
“尊貴的長老,你讓我把那些王蟲招來,我即招來,可也從沒有說,這一定能宰了你兒的仇人,話...是這麼說的,沒錯吧?”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那也是你不中用,我供你吃喝,讓你在牢裡日子好過,你就應當對我有所報答,替我兒宰了那小子,替我除了心病,也是你的本分,你做不到就該認錯。”洛旗說道。
“哎...好吧,我認錯,我尊貴的長老。”裡頭的聲音,聽不出語調。
“好,那我現在再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囚犯,現在那個白舟居住在地窟之下的哨崗附近,那裡荒僻無人,非常適合下手,你立刻給我想個辦法宰掉他...”洛旗眼眸泛起一股狠意。
“遵命。”依舊語氣平淡。
“好,別再給我搞砸了,否則我將不再信任你,囚犯...來,給他吧。”洛旗吩咐身旁的奴隸們。
奴隸們聽到指令,第一反應是戰慄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但他們不好違背,只能忍着作嘔和恐懼,推開牢門,將用草皮裹着的地上屍體,兩人一組的擡進了囚牢裡,但剛進去片刻,便又立刻嗷呼大叫的衝出來,臉色瞬間就不好...
而裡頭正發生着可怖而難以描述之事!
站在一旁如同流浪老漢的重瞳者,不禁緊蹙眉頭,他倒是對屋內之人有所忌憚,故而只是湊到了洛旗耳邊小聲嘀咕道:“長老,恕我直言,不可再這般陰養此人,否則將來會出大事的,再者,少主之死,未必與那白舟有關,且其死法,或另有蹊蹺...”
呼!
還沒等說完,突然那重瞳者整個身子莫名騰空,脖子上分明什麼都沒有,卻驚現手指凹痕,他使勁的想反擊,周圍藤蔓暴動,牢獄內無風自顫,但似乎一點作用沒有!
咔噠!
重瞳者墜地之時,已然瞪大了怪異的瞳孔,暴吐舌頭,幾乎一瞬間渾身發黑發臭...
洛旗嚇的噔噔往後退兩步,但只聽到牢房內傳出聲響:“長老,聽此等弱者無能之人的話,你兒之仇,永不可得報。”
洛旗喘息不已,但轉頭一想,也似乎在理,白了一眼已死的重瞳者,繼而說道:“好,我記下了,只是若你再失敗,這新帳舊賬,我會一併跟你算清!”
...
地窟,地縫口。
周全此刻正就在這附近,準備好好計劃一下,反正五六百平都是自己的地,他可以有無數個方案,對此,他確實挺上心,拿着炭筆,在枯木葉上寫寫塗塗,一時間改了好幾個方案。
也就這一刻,他似乎體會到了做甲方的快樂...
是搞個莊園式的小城堡呢?還是搞個哥特式小別墅,還是簡單點就弄個意境江南風格的庭院風格?
好糾結...
不過很快,他就停下了糾結,因爲住隔壁不遠的嶺崇走了過來,順帶帶來了不少的木料和藤蔓,這意圖也很明顯了,就是要爲鄰居送溫暖來了。
當然也不僅僅如此,由於部落木料珍貴,而且房屋的構建幾乎離不開這些基本材料,故而送木料也意味着把他當家人,代表某種情誼的牢固。
只見嶺崇也算老經驗,邊走來,邊也指導起周全來,說道:“這個地方會受天雨淋潮,夜間又時常的灌冷風,且其白天太陽若是常以照射,會對你有所灼傷,故而這屋子還當多用此等毛櫸樹的樹杈以壘房,此樹韌性足,不懼風、潮,但懼光熱,故而其頂部,還需要灌以些許泥土,或是用上些許龍鬚乾草遮擋。”
“謝謝嶺老指導,對了東西放着就行,我會看着整的...哪能勞煩你呀。”周全說道。
“聽聞你連那神木部屋都不住,要到我這兒來跟我做鄰居,你有這份心,我怎能不表示些許?我平日絕無可能給誰築屋,今日便爲你除外。”嶺崇些許慈祥笑着說道,緊着放下那堆木料,拿起剔骨鋤頭,幫周全挖土。
周全忙放下手中的各番設計圖,然後也上手幫忙。
鬆了土,挖平表面,作爲地基,接着就是將樹杈等,削平表皮,統一高度且儘量平整契合的扎的整整齊齊一排...
邊弄,周全也順道的問嶺崇這個老住戶一些比較關鍵的問題,例如這附近哪裡可以取乾淨飲用水,哪裡可以搞到礦鹽之類,嶺崇便也逐一解答。
幫的也差不多了,嶺崇還得重新修築防衛王蟲的橫牆,便也沒多逗留,只告訴周全,今日若不便,晚上到他那住,吃的喝的,也可以到他那裡隨要隨取。
周全知道這不是客套話,說實在這裡的人,意圖表達相對比較簡單直接,有啥說啥,故而說給就是給,但他沒那想法,畢竟他要住在這兒的時候,就想過許多自給自足的想法。
作爲一個理科男,他做事向來喜歡在做之前,把一切都考慮好。
嶺崇走了沒多久,周全正準備再去附近撿點地表上漏下來的樹杈,繼續築造房屋,但剛走沒兩步,山英來了,或許是把這次她的賞賜換了木料,她帶來的一些自由市場的木料還挺多,雙手合抱才足夠帶來。
於是周全又不必自己找了,接着剛纔的工程繼續幹。
山英正疑惑呢,周全哪來的本事能第一次築房,就搞得這麼整齊,問了才知,原來是嶺崇來幫過,不禁又是一陣驚歎,就算酋長當時築神木部屋時,所有貴族、勇士、狩獵隊等都出面給添置木料,也不見嶺老肯出個面,不承想周全卻有這個面子。
沒多久,石甲、巖金、火硫、地勇等,也都或一起,或陸續來了,目的都一樣,都是要給周全舔磚,得知嶺老來過,也都驚歎不已!
而昨日周全靠着酒遁,說自己不勝酒力之類的,沒正面回答石甲的話,石甲趁着嶺老來了又走的機會,便又逮着周全問....
周全知道,石甲這人較真的很,敷衍的話他肯定不信,撒謊沒撒好,可能又會引起他的猜忌,且大概率會失敗,因爲他並不知道石甲到底知道多少,搞不好又把邪巫的帽子蓋他頭上,但要是一味逃避話題,似乎也不是什麼妙招。
只是這樣,該如何解釋自己能夠抵抗那蟲王母的鬼鳴聲呢?
他正躊躇間,忽而他這偏僻之地,又來人了。
“有空跟你探討,另外,我還想問你把我師傅關哪兒去了呢,到時候咱兩好好嘮嘮。”周全趕緊避開風頭,趁機找臺階下。
石甲苦笑,這孩子還懂得反咬一口?
於是只能點頭說道:“好,你先忙,得空我們好好彼此聊一聊...”
來者正就是洛元,這木料是用好幾只「座牛」來託運的,可見數量絕不少,要築建房子,別說五百平,就是更多面積,估計都夠量搞個豪宅了!
只是來時,還是洛元先傻了眼,現在周全築造個房子,都得把整個狩獵隊人手都用上嗎?這周全不當酋長,可待遇勝似酋長啊...
“喲,洛少主,這麼客氣啊?這前後託運這麼多木料,花血本了呀。”周全驚歎到。
“這當中有一車是我父親賞賜給你的,他希望你能在這裡也能住的舒坦安心些,背後那隻座牛託運,是我的,我很抱歉昨日對你說的那些話,所以,盡我所能,能多彌補便多彌補些...對不起,白舟,我一直誤會你,誤會你對大位有企圖,故而對你防備,且像昨日那樣,做忘恩負義的事兒...你能原諒我嗎?”洛元眼神誠懇的說道。
“不能。”周全撇嘴說道。
“啊?”洛元稍許愣神。
“不請我吃頓飯,你以爲這事兒能過去?”周全笑了出來,洛元愣了一下,繼而跟着大笑起來。
“以後你這裡缺肉缺吃的,儘管跟我說,要多少我給你送多少,這能滿意了嗎?”洛元樂的說道。
“好一些吧,不過要我徹底原諒你可不容易,還是等你哪天肉能吃過我,我再考慮一下。”
“噗哈哈哈!你還記得這事兒呢?放心,我現在天天想着超過你呢...”
周全對洛元沒什麼壞印象,跟他這小屁孩較勁兒顯得沒智商,故而還不如搞好關係,少點麻煩。
而洛元見周全態度,也立刻呼喝他帶來的勇士和奴隸,去和衆人一起爲周全築造屋子。
周全也成了部落裡唯一一個,不用工匠,不用自己,而是一堆大佬幫搶着建造房子的部落人...
這還沒完,洛元還把周全拉過,指着幾個背影說道:“對了,白舟,我特地多帶了幾個奴隸,你挑選挑選,喜歡就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