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放聲哭道:“要是玫兒找不到,我……,我也不想活了。”悲苦之中,又擔心女兒出什麼事。被人殺了?被人拐了?被人侮辱了?一連串的不祥念頭,叫她想得心驚膽顫不已,魂兒都快沒了。
正在要死要活,門外忽然有丫頭來報,“啓稟公主殿下,白家公子來報,說是找到了小姐的下落。現如今,人已經送到大門口了。”
“當真?”昌平公主豁然驚起。
“千真萬確!奴婢已經見到大小姐了。”
“快,快!快扶我起來。”昌平公主大喜過望,病都好似忽然間就好了,健步如飛的走到大門上,瞅見轎子裡坐着的那位,不是女兒,又是誰?頓時驚喜的擁了上去,“玫兒!你可算是回來了。”
趙玫兒小嘴一扁,哇的一聲,撲在孃親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怎麼了?”昌平公主不解道。
“嗚嗚、嗚……”趙玫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話來。
白逸之解釋道:“因爲白某和趙小姐訂親,她擔心白某有無品德才貌,所以寫了信,約白某在大昭寺一見。原本未婚男女不宜見面,但是我擔心趙小姐在外遇到壞人,故而沒敢耽擱便趕去了大昭寺,幸虧沒出什麼事。”
“原來如此。”昌平公主原本還對白逸之有些不滿意,嫌棄他退了兩次婚。可是現在見白逸之一表人才,又溫柔,又體貼,還能護的女兒周全,自然嫌隙全消了。大驚過後,大喜過望道:“多虧白公子護着玫兒了。”
白逸之微笑欠身,“偏生路上馬車拔了縫兒,耽誤了時間,所以纔回來晚了。”
“沒事,沒事。”昌平公主放下心來。
女兒是去見未婚夫的,沒遇着別的男人,看樣子也沒有收到任何傷害,說出去不過是風流韻事罷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由不得不喜。
白逸之依舊禮貌客氣,拱手道:“既然趙小姐已經平安送回,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其實他心裡火氣大的快要燒死人!趙玫兒這個瘋子,竟然假扮素月,衝到候府準備對映月不利!要不是映月反應快,說不定現在都已經一屍兩命了。
只是眼下不便露出這份怒氣。
想收拾趙玫兒,等她嫁到白家有的是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昌平公主絲毫不知道未來女婿的怒火,反倒覺得讓他跑了一趟,又沒招待,有些不好意思。心下過意不去,道:“不如,還是先進去喝杯茶罷。”
“改天吧。”白逸之笑容和煦,宛若春風拂面一樣掠過,“眼下天色將黒,趙小姐又擔心回來太晚,會被公主殿下責罵,正在傷心呢。公主殿下還是先帶趙小姐回去,好生安撫一番,早點歇息的好。”
昌平公主笑道:“那好,改天再請你過來說話。”
白逸之欠身告辭,“改天再來。”
昌平公主望着他一表人才,翩翩少年郎遠去的背影,心都舒展了。駙馬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倜儻,婚後卻很快發福,每每看着嫌棄卻又無法休夫,也是厭煩的很。更別提,駙馬還給她戴了一頂綠帽子了。
死了最好!哼,回頭再找一個年輕駙馬。
昌平公主的心情快活起來。
趙玫兒則是哭哭啼啼,悲憤不已。
母女倆進了內院,攆了丫頭,趙玫兒這才放聲大哭道:“娘!娘……,你要給我做主啊。”
昌平公主見狀大驚,“怎麼了?難道白逸之輕薄了你?“
“不是白逸之!”趙玫兒氣得大叫,“是霍焰!霍焰!”
“啊?!”昌平公主頓時如遭雷劈,渾身僵硬,“你……,你不要嚇唬娘。你和霍焰怎麼了?你爹都死了,霍焰還不解氣,想糟蹋你毀你一生嗎?我……,我要殺了他!”
“對!殺了他。”趙玫兒恨恨咬牙道。
昌平公主頓時嚎啕大哭,“玫兒啊!你的清白被霍焰毀了,殺了他,你也不清白了啊。白逸之怎麼肯娶你一個殘花敗柳?你這輩子,豈不是隻能嫁給霍焰了?他死,你就成小寡婦了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趙玫兒怒道:“我和霍焰沒有男女之事!”
昌平公主聽愣了,“那你……,剛纔又說霍焰欺負你?”
“啊啊啊!娘,你要氣死我嗎?”趙玫兒氣得都要炸裂了,跳腳道:“我什麼時候說失身給霍焰了?是你自己瞎聯想啊!”
昌平公主這纔回神,歡喜道:“你是清白的就好,就好啊。”
“好個屁啊!”趙玫兒一向都挺淑女的,今天是真的氣壞了,氣瘋了,“你知道嗎?霍焰他扇了我好幾個耳光,還把我扔在地上!我……,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我一定要殺了他!”
“什麼?”昌平公主聽不懂了,“我不明白。”
趙玫兒氣呼呼的砸了一陣東西,沒力氣了,才軟坐在椅子上哭道:“爹不是死的蹊蹺嗎?我就假扮成林映月的妹妹,去了候府。原本打算推林映月一把,讓她早產,最好是一屍兩命,氣死霍焰和鎮南侯!”
“啊?”昌平公主吃驚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瘋了嗎?”
“我沒瘋!”趙玫兒忿忿道:“就是今天下午,我偷偷溜出去了,然後去了鎮南侯府準備大鬧一場。結果沒想到,林映月反應太快直接關門,我沒有闖進去。這也罷了,偏生霍焰聞訊趕了回來。”
“然後呢?”昌平公主聽得頭暈腦脹,目瞪口呆。
“然後……”趙玫兒想起下午受的羞辱,又哭起來,“他假裝不認識我,衝上來,對着我的臉就扇耳光,嗚嗚……,都不記得被他到了多少個,反正臉都腫了。這還不算完,然後他又把我直接給扔出去了!摔的我,到現在身上還是疼得呢。”
昌平公主暈頭轉向問道:“那白逸之……,又是怎麼回事?”
趙玫兒哭道:“霍焰把我打狠了,怕不好看相,就把我關在候府關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時分才放我出來,然後剛出門,不知怎地就遇到了白逸之。嗚嗚……,公主府的下人都被霍焰殺了。我孤身一人不敢亂走,沒辦法,只得上了白逸之的車,嗚嗚……”
昌平公主這才慢慢整理出頭緒。
女兒去鎮南侯府鬧事,沒有成功,反倒被霍焰給狠狠教訓了一頓。至於遇到白逸之,多半也是霍焰故意通知的。他這麼做,再加上白逸之的那些話,算是在面子上給女兒挽回了下尊嚴,證明了清白,沒把事情做到太絕!
而且,這事兒女兒還只能吃啞巴虧,沒法說。
怎麼說啊?總不能去皇帝太后跟前告狀,告訴大家,女兒是因爲去侯府鬧事,準備推到林映月早產,所以才被教訓羞辱的吧。
昌平公主心底升起一陣涼意。
霍焰,比她想象中的要難纏的多。
要知道,平時大家都說霍焰是雍州小霸王。所以,以爲他和京城那些紈絝一樣,只知道打架鬥狠,全憑身後家世撐腰,沒有半點腦子。
但是霍焰,居然心計深沉至此。
昌平公主看了看女兒,嘆了口氣,安慰道:“罷了,好歹你沒有出別的事,不然可是哭都哭不回來。”
趙玫兒不甘心,叫道:“什麼叫沒出別的事?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不叫出事?娘是不打算給我報仇了嗎?”
昌平公主嘆了口氣,“玫兒啊,你自己想象,娘應該怎麼去給你出氣?這件事,在外人看來,從頭到尾都沒有鎮南侯府的事兒啊。假如你鬧開了,又要怎麼解釋,無緣無故闖了鎮南侯府,意欲何爲?”
趙玫兒頓時啞口無言了。
過了片刻,她忍不住再次炸毛,“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然還能怎樣?!”昌平公主怒道:“揭穿了,鬧開了,你的品德性子讓人怎麼想?如果霍焰無恥一點,說林映月動了胎氣,你又要怎麼賠?他在下流一點,說和你拉拉扯扯摟抱過了,編造流言,你往後還做不做人?再者,這事兒你根本站不住理!”
“我、我……”趙玫兒當然知道自己站不住道理,可是咽不下那口氣啊,大哭道:“我不要就這麼白白被人打耳光,被人羞辱,我……,我活不下去了。”
“來人!”昌平公主喝斥管事媽媽,“看好玫兒!沒有我的吩咐,往後不許她再踏出房門半步!對外就說她偶感風寒養病了。”
“是。”管事媽媽趕緊應下。
昌平公主怒氣衝衝走了。
她對女兒表現的乾脆利落,是不給女兒幻想,省得女兒再折騰出別的幺蛾子。到時候沒收拾了鎮南侯府,反倒吃了虧,那就不划算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肯嚥下這口窩囊氣。
畢竟駙馬死了,還可以再找一個年輕俊俏的郎君,不算吃虧。但女兒被打,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報仇,則是純吃虧了。
昌平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妹,太后的親女兒,實在是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她叫來心腹,吩咐道:“去!打聽有關林映月的一切消息。任何與她有關的,都不要放過詳細查清楚,送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