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眼饞地看着服務生端來的飲品和甜點，卻又心有餘悸地回頭瞄了一眼自己的屁屁，不敢動手。
宋墨宸見此好笑地輕拍了下她的屁股，把叉子遞給了她。
“吃吧，吃一點沒事的。”
“那，那昭昭就吃一點。”
昭昭這才動手，抓住叉子戳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塊蛋糕。
一叉下去，直接在中間挖了過去。
“就一點。”
宋墨宸：“……”你那是億點。
對面的童燁小心打量着兩人，遲疑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聞聲，宋墨宸閃了閃神，擡眼朝他望去，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跟你母親的關係好嗎？亦或者問，你與你哥哥的關係怎麼樣？”
“你想說什麼？”童燁眉頭蹙起，垂手摸向了口袋裡的手機。
宋墨宸注意到他這個動作，不由挑了挑眉，手指點了點咖啡，在桌面上寫了幾個字。
童燁看了微微一滯，點了點頭，輕聲把手機拿了出來，把屏幕對準了宋墨宸。
上面顯示的是正在通話。
而對象，正是宋墨宸剛剛話裡提到的一人——
李平婉。
見狀，宋墨宸眉頭緊皺，倏而幫童燁掛斷了電話。
“看來你的確有些不方便，如何？要換個地方麼？”
童燁苦笑地搖了搖頭，“有什麼事你就說吧，你掛掉了電話，不用多久她就會找來的了。”
宋墨宸沉了沉氣，在桌面上寫着童沐名字的筆畫。
“我說是他讓我們來找你，你相信麼？”
在看清他寫的字之後，童燁臉上詫色閃過，沒有第一時間否認。
他緊睹着宋墨宸臉上的表情，“理由？”
“你哥哥說，他想得到你母親的一個道歉，還希望你能按你自己的想法生活。
但在見你之前，我其實並不理解他的第二個願望……”
因爲道歉的話，他倒是理解那是因爲李平婉當初的不理解。
但是第二個……
在沒見到那通電話的時候，他是不明白的。
而現在，他覺得童沐的第一個願望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聞言，童燁怔了怔，倏而竟是鬆了口氣，笑了出來。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相信真的是哥哥了。”
他指了指昭昭說道：“那天晚上後，我一直在想你們爲什麼會發現那件事情的不對……”
如果是因爲斐全的話，他是不信的。
他很清楚斐全的性子，脾氣很倔。
但對於那件事，也已經是信服的態度。
偏偏跟這個小傢伙出去一趟後，就發現他們了。
“她身上，有我們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對嗎？”
說着，童燁見宋墨宸的眼神驟然危險了起來，呼吸一頓，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她可能是見到哥哥了，真的！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哥哥你說的沒錯哦，昭昭真的見到你哥哥啦。”
宋墨宸還沒出聲，一旁的昭昭就開口了，把吃得滿是蛋糕屑的小嘴湊到了男人的面前。
宋墨宸冷冷地盯着童燁，眼瞥到湊到他面前來的小糰子，脣角無奈地翹了翹。
收回視線用過手帕拭乾淨昭昭的嘴巴，男人睨了一眼無措的童燁，寒聲道：“我要的是你什麼都不知道，懂嗎？”
童燁連連點頭。
頃刻後問道：“所以…這真的是哥哥的願望？因爲這個…他纔不願意離開，對嗎？”
至於說童沐還活着的可能，親眼目睹了哥哥跳樓的死狀的童燁是不信的。
想到自己所見的那一幕，童燁面露痛色地閉起了眼。
良久，他倏的垂眸，喃喃道：“雖然知道哥哥會因爲這些放不下，但…還是有點難完成啊……”
他們的不幸，早就在母親是李平婉的時候定下了。
宋墨宸聞言挑眉，點了點桌面，“所以，你們的關係並不好？爲什麼？”
童燁不答，對上宋墨宸的眼睛，反問道：“那你覺得，我的母親，算的上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嗎？”
不等宋墨宸回答，他就最先否定了。
“不是哦，於我，於哥哥來說，她都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他遠眺過店裡遠處座位的一幕。
一位母親面帶溫柔的笑意，任由着自己的兩個孩子點單。
少年眼露羨慕，低眸時，又是隻剩悵然。
“從小到大我都知道，媽媽的佔有慾很重……”
起初是對爸爸。
每日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爸爸給她寫個作文，細訴他今天做了什麼。
哪怕是連幾點上廁所，上了多久，都要寫的明明白白。
後來有了他和哥哥之後，在他們上幼兒園起，脫離了她的視線，他們也要這樣子了。
不會寫字沒關係，每日放學回家，靠在牆邊把這些說清楚了才能吃飯。
如果是不小心說忘記了，他們那天晚上就只能餓肚子了。
“而她的佔有慾，又與愛無關……”
因爲他從小到大，總是聽到她對父親的謾罵。
從他尚在的爺爺奶奶，罵到爸爸本人。
“這樣的日子，在我五歲那年結束了。
爸爸終於受不住跟她離了婚，法院把我們兄弟倆判給了爸爸，但……”
哥哥自願留下了。
不想媽媽一個人了。
也是從那之後，母親從前對他們的做法都變本加厲地加在了哥哥的身上。
除了病態的佔有慾外，還有其它……
‘要不是因爲你，我早就改嫁了。’
‘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多懂事，哪個孩子像你？’
‘媽媽爲你犧牲這麼多，你要努力啊知道嗎？’
‘你怎麼能輸給他？一分都不行！你知道一分就一千人嗎？你怎麼還不懂事呢？’
‘成績這麼差，到底有沒有努力？是不是談戀愛了？是不是學壞跟人家廝混了！’
‘現在翅膀硬了是吧，怎麼什麼事都不跟媽媽說？日記寫的什麼東西？一天天不好好唸書亂想什麼！你不去招惹別人，人家會欺負你嗎？’
……
在他每次偷偷去看哥哥的時候，他都會聽到這樣的質問和指責，還有落在哥哥身上的棍棒。
“那本日記，其實不是在宿舍找到的，是哥哥藏在家裡時，就被發現了……”
也許是因爲日記被發現了，哥哥纔會想不開吧。
“所以你們說的道歉，她可能到現在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只覺得是校暴的那些人的錯，又如何讓她道歉呢？”
說着，童燁不禁紅了眼眶。
宋墨宸神色複雜地盯着他，摸了摸昭昭的頭，沉聲道：“那你呢？你明明知道這些，卻沒有幫你哥哥做任何事情，反而是在事發之後，幫着李平婉助紂爲虐。”
“可能…是因爲我還奢求那一點母愛吧。”童燁自嘲道。
所以纔會在哥哥死後去學了散打。
然後又回到自己母親的身邊，成爲她下一個能控制的人。
想幫哥哥報仇，內心深處卻又跟她一樣懦弱，任由着心理扭曲去禍害其他無辜的人。
宋墨宸：“……”
“當初法院判的時候，應該把你留在你媽身邊。”讓你們周瑜打王蓋！
宋墨宸忍不住懟道，抱起昭昭作勢要走。
童燁見狀驚了驚，“這樣就可以了嗎？還是說，您已經想到要如何幫哥哥實現願望了？
實現第一個就好，我，我沒關係的……”
“不，我只是覺得，讓他放棄這個比讓你們兩個幡然醒悟要容易得多。”
童燁：QAQ
-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當天，宋墨宸和昭昭再次去了四棟宿舍。
而童沐似乎早知道他要來一樣，在他們出現在宿舍樓的時候就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