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風看了安夏一眼,久久,才道:“大哥是我父王從外面撿回來的孩子,在沒有我的時候,就已經在王府了,確切的來說,大哥是父王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那時候,我還在孃親的肚子裡,大哥便帶回來了,然後一直養在家裡,一直以來,父王總是嚴格要求大哥,而我們都是很放鬆。
我一直以爲那是因爲大哥不聽話,做的不夠好,所以父王會懲罰大哥,卻不想,好多年之後,我才知道大哥並非我父王親生的,而是外面帶回來的,而父王做這一切,並不是在懲罰大哥,而是在鍛鍊他,因爲大哥身上肩負着重任。”
“什麼重任?”見逸風停頓,安夏趕忙問道。
“大哥是什麼人,我一直都不清楚,父王說是故友之子,但是不是,只有父王知道,而大哥身上的重任,便是他需要保護好北元國,聽說,大哥的親生父母曾經將大哥託付給父王的時候,希望父王能把大哥教育的很出色,爲北元國效命,一生守護北元國。”
“那你父王可有說爲何要這麼做嗎?”需要誓死效忠北元國的,應當是北元國的重臣,或者欠過北元國的人,甚至,可能與北元國君有關的人。
安夏暫時猜不到,因爲答案太多了,不知道南宮景是否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呢?
逸風搖搖頭,“父王不曾說,但是大哥從小便聽從父王的吩咐,既然亡父母要他這麼做,大哥便照着去做,從不曾反抗,很是聽從父王的安排。”
逸風甚至有些時候覺得大哥太傻了,一昧的聽從,讓自己小小的身子就要承擔上一輩丟下來的責任,若是成年男子承擔倒還好說些,可是大哥那時候才幾歲,父王就開始訓練他,稍微有些差池,就是打就是罰,而大哥,哼一聲都不會,更別說反抗了。
而真要說到反抗的話,那該是從大哥認識了安夏之後,爲了他們母子的性命,不顧父王的吩咐,還是要在東辰國的小鎮上逗留了。
“那你大哥,可有和你說些什麼?”安夏越聽,越覺得南宮景是個奇怪的人,他未見過的亡父母也是奇怪的人,既然如此,爲何還要這般執拗呢?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南宮景非要這麼做的。
逸風繼續的搖頭,“沒有,大哥從不和我說這些的,我曾經幾次想從他口中探點什麼,大哥只是說,這是他應該做的,而且並不覺得累。”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安夏雖然很不想說死這個字眼,可是在他們眼中,南宮景是真的死了,她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消息。
“具體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哥這些年爲皇上做事,智勇雙全,有勇有謀,所以皇上很看重大哥,他的官位也是升的很快,雖然大哥是從副將做起的,但是剛開始大哥並不被人重用,可是一次次的戰役,在告訴別人,大哥並非因爲是浩振王爺的兒子,所以才一下子做了副將,大哥是有自己實力的。
漸漸的,大哥便在軍中但任要職,手中的兵力也一直增多,最後,皇上將三分之一的兵力交在了大哥的手中,雖然是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在別人手裡,但是,大哥是唯一一個掌管兵力最多的將軍,這無疑,讓朝中不少狼子野心的大臣所記恨上了,想要大哥命的人太多了,他們,不知道埋伏了大哥多少人,次次大哥都能脫險,讓這些人更是不安,而大哥,不是每一次都那麼幸運的,所以就……”
逸風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答案已經明瞭,那些忌憚南宮景的人一次次的耍陰謀詭計想要殺掉南宮景,可是都讓他給逃了,這些人自然更是要下重手才能除去這個人,而,唯有除去南宮景,纔有他們的好日子,不然,南宮景手中的兵權將會威脅到他們的大計。
只是,既然南宮景手中的兵權的北元國君給的,那麼北元國君自然是偏袒着浩振王府一家的,更不會因爲南宮景的死去而因爲浩振王爺因愛子之事生氣而降罪整個王府吧?這似乎有些說不通。
安夏心中所想的,其他人並不是沒有想過,可是要知道,南宮景死後一年多,兵權卻還一直在浩振王府,而浩振王爺因愛子一事,不再聽從皇帝的安排,多次朝堂上頂撞當朝天子,讓其下不來臺,這一次兩次,尚且看在浩振王府是心記掛愛子之事所造成的,可是時間久了,是佛都有火,更別說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帝了,怎麼能允許自己的臣子三番四次這般頂撞污衊呢?
後來,很自然的,浩振王府擁有的那三分之一的兵權被收回皇帝手中,雖然沒有說交給哪個臣子將軍,而是皇帝自己留着,可是明顯的,這是皇帝不再信任浩振王府一家的表現。
如果說浩振王爺與皇上朝堂的針鋒相對是故意的,可是當兵符被皇帝收回之後,那麼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說是故意的,做戲給人看的,畢竟,南宮景真的死了,兵符真的被皇上收回了,而如今,浩振王府一家真的落難了,再過不久,一家就要淪爲比庶民還要慘的身份了,到那時候,什麼都沒有了。
前後多少朝代,臣子忠心耿耿,一心爲主,可是最終,卻還是因爲一些小事落得個不好的下場,輕則只是削去官位,貶爲庶民,可是重的,卻是誅九族,然後將不好的事情記錄在史冊,給後世謾罵。
安夏不是沒少見過這些事情,甚至是這個朝代裡的人,也大多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都說,做事要圓滑的人才能護的一生安全,當然,也有例外,但是太過耿直的人難免是吃虧的料,別以爲自己做了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就想自己被人記住,要知道,這些人,都只會想着不好的一面,好的那一面,當時想着,之後便都忘記了。
聽完逸風這番論述,安夏還是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裡面還有內情,她雖然沒有見過北元國君,可是他如此重情義,給出生入死的兄弟封王,又將最大的兵權交到南宮景的手中,他也是個惜才的人。
聽說北元國君子女不少,出色的兒子也不少,可是能如此的看重南宮景,並不因爲南宮景是個外人,便不看重他的才幹,而南宮景,自然也是信的過這個帝王的,也願意爲其效命,那麼,這裡面便隱藏着千絲萬縷道不清的事情。
看來,她有必要面見一下北元國君,不然,還真是不心安。
只是安夏進來了浩振王府,若想再出去,恐怕要等上十天,只是,就算十天後,也無法再像上次那樣製造混亂更換人了,那又該怎麼辦呢?
安夏這邊只能看着天慢慢的暗了下來,王府裡,也是有多雙眼睛在盯着,所以安夏做些什麼,還是要小心謹慎,如今她是王妃的丫鬟明月,自然端茶送水什麼也照做,只是王妃卻不願意安夏這麼做,可是安夏卻管不了那麼多了。
王妃見安夏堅持,也只能隨她去了,只是安夏所扮演的畢竟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所以實際的粗重功夫是那些二等丫三等丫鬟去做的,安夏一般只需要在王妃的屋子裡面伺候。
而這,正是兩人聊天的最好時機。
而兩人聊的最多的,便是南宮景小時候的趣事,這讓安夏對南宮景小時候多了些認識,說他怎麼倔強,怎麼不服輸,怎麼努力,還有當中的趣事,越說,安夏便越想那個現在不知道在何處的南宮景。
只是王妃,說着說着,便淚眼朦朧,雖然,南宮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是,畢竟養育在身邊那麼多年了,也是親生兒子般,如今,她的兒子就這麼死去了,怎麼會不傷心呢?
安夏臉上倒沒有王妃臉上的憂愁,也許在別人面前,她這樣是麻木了,傷心已經埋在心底了,可是隻有安夏知道,她心中所想,會嚇到這裡面的所有人,甚至會給南宮景帶來不好的後果。
“聽銀鈴說,孩子已經兩歲多了,很像景兒吧?”王妃是眼裡,多了幾分希翼,也多了幾分慈祥,做奶奶的慈祥。
安夏知道她說的是帥帥,點點頭,“帥帥很健康,很像南宮景。”
“像景兒就好,想必景兒也很想看見孩子的,可惜,可惜景兒他……”
“王妃,您別傷心了,他會看見的。”安夏安慰着,心裡卻也想着還在客棧裡的帥帥,不知道帥帥怎麼樣了,想孃親了沒?
“我也好想去看景兒了,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看景兒了。”想到半個月後就要離開京城,發配邊疆,王妃又開始落淚,但是對視着安夏,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景兒被葬在我們南宮家世代葬的墓地中,若我們不在了,你就替我們去看看景兒,帶着孩子一起去,景兒會喜歡的。”
“嗯。”安夏覺得自己此刻除了點頭,卻做不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