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也從探子處得知了韓信的做法,只是淡淡一笑,屏退所有人之後,尉繚看着地圖說道
“當年的孩子,現在也成爲了三軍統帥。哈哈哈,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出師!”
此時的張良騎着馬匹不知不覺中已經衝入了一處深山之中,此時天色已黑。
“糟糕,我怎麼跑出來這麼長時間。”張良調轉馬頭朝着原來的路返回。
沒走多久,張良便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離開這處深山了,看着四周越來越黑,張良想着先找到一處地方過夜,等到明天天明之後再離開。
一夜的平靜過後,張良看着微亮的天空,緩慢的走在深山之中,尋找着離開的道路。
而另一邊的,尉繚和韓信已經開始了兩軍對壘,雙方並沒有多少花裡胡哨的計謀,採用的是最傳統的春秋義戰的方式,等到兩軍落穩腳跟之後,雙方在主帥的命令下,朝着對方衝鋒而去。
面對強橫的秦軍精銳和楚軍精銳,尉繚指揮着五萬叛軍開始逐步分割包抄秦軍,想要通過分割包抄,從而擊潰對方。而韓信自然也看明白了尉繚的想法,同樣指揮着大軍進行反包抄。
韓信和尉繚一道道命令下達,傳令兵不斷的傳達着二人的命令,二人對於對方的想法早已摸透,不斷的派遣軍隊上場,形成包抄反包抄。
叛軍和秦楚聯軍的戰局此刻混亂異常,要比當初韓信和王翦所進行的沙盤模擬更加的混亂複雜。雙方一直在稍微優勢和略微頹勢之間不斷轉換,往往是一方剛剛被另一方人分割,讓戰場處處形成一方無論在哪個位置上都處於人數優勢,從而對敵方形成包圍圍剿,但這種優勢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優勢方便成爲了新的頹勢方。
現在的兩軍之間完全像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無論多少人送進去,全部都會被攪成肉泥。
尉繚看着自己的優勢再度被韓信搶走,此時的優勢已經逐漸被韓信所掌握,秦楚聯軍畢竟是精銳,遠不是他手下這些叛軍所能夠比擬的,哪怕這些叛軍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實力上的差距也無法彌補。
“少羽,帶着你的項家軍上。”尉繚祭出了自己敢和韓信正面對抗的法寶。
穿着七海蛟龍甲的項羽手持長槍,眼神冷厲。
“跟我衝!”項羽舉着長槍朝着戰場衝去。
項羽身後的項家軍雙目充滿戰意,沒有絲毫猶豫的跟着項羽發動了衝鋒。項羽作爲天生的兵形師,他不需要說任何鼓舞軍心的話,也不用做任何行動,只需要在站在士兵的前方,帶着他們衝鋒,他身後的士兵便會毫不猶豫的跟上。
韓信站在戰車之上自然看到了項羽帶着最後的兩千項家軍衝入了戰場之中,看着尉繚的最後一搏,韓信是有些不屑的。
“甲子營壓上。擋住這兩千人。”韓信淡淡的說道。
尉繚壓上了最後的底牌,而韓信爲了應對尉繚,自然也沒有讓自己的精銳中的精銳甲子營上場,而且不止是甲子營,他還有兩萬援軍還在側翼迂迴。
甲子營帶着韓信的命令直接正面對上了項羽,看着雙方交戰,韓信已經預料到了尉繚這最後一搏的下場。
就在韓信準備拿下最後勝利的時候,驚人的局面出現了。被韓信稱之爲精銳中精銳的甲子營在項羽帶領的項家軍的衝擊之下,竟然開始敗退。
韓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被項羽沖垮了的甲子營,他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雖然他手中的甲子營無法和秦銳士相比,但打打叛軍還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之前在和六城叛軍交戰之時,一千五百甲子營,硬是擊敗了六千人的叛軍。
可是兇悍的甲子營此刻竟然被兩千人沖垮了,不準確說是項羽一個人。
看着身着七海蛟龍甲的項羽在戰場上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將原本對叛軍形成圍殺的大軍衝出了一個缺口。而且原本已經出現頹勢的叛軍,在項羽的加入之後,竟然再度重整了士氣。
“難怪,難怪。”韓信看着現在的戰場低聲自語道,他一直以爲尉繚是爲了不以大欺小纔跟他正面決戰的,但此刻他纔看清楚,尉繚手中有着這樣的猛將,誰他不敢正明衝擊。
項羽一個人帶着兩千人將五萬人的包圍沖垮了,讓一場必輸的局面再度活了過來。
“讓側翼的軍隊壓上。”韓信說道。
“諾!”
傳令兵吹響了號角,一旁的旗手揮舞起了黑色的玄鳥旗,在戰場側翼早就等候多時的真正的秦軍援軍立刻朝着戰場發起了衝鋒。五千騎兵在前,步卒在後,快速的從戰場的兩翼朝着戰場衝去了。
原本已經面露微笑的尉繚,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怎麼回事?秦軍怎麼還有兵力?”尉繚蹙眉問道。
看着秦軍所舉着的旗幟,尉繚這位曾經的秦軍主帥立刻就認出來對方了。
“司馬宿的蜀中軍!”尉繚閉上眼無力的說道。
司馬宿的蜀中軍一直跟着起鎮守下蔡,其參與了攻打郢都的戰役之後,就被嬴政宣召回咸陽了,爲了以防萬一,張良還讓人在唐城製造了叛亂,吸引了下蔡的秦軍,卻沒想到蜀中軍竟然回援的這麼快。
此時戰場之中無人可擋的項羽也發現了秦軍的支援,看着如人潮一般的騎兵衝入戰場之中,項羽立開帶領着項家軍想去阻擋,但項家軍滿打滿只有三百騎兵,在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秦軍騎兵,只不過一次交手,這三百騎兵便全部被斬殺。
項羽雙目通紅調轉馬頭,想要再度朝着秦軍騎兵衝去。項羽的項家軍並非是他徵召起來的農夫,而是他項氏一族的族人,這些人身上流着和項羽一樣的血脈,他們都是項羽的親朋好友。
“暴秦!我與你勢不兩立!”項羽舉起長槍就要衝鋒,但尉繚已經下達了撤退的號角聲。
項羽看着來勢洶洶即將對戰場合圍的秦軍,只能無奈的帶着剩下的叛軍開始突圍。此時的尉繚無力的扶着戰車的扶手,臉上出現了絕望之色,他現在也能明白爲什麼張良突然如此心灰意冷了,因爲現在的秦國已經無法匹敵了,強大的軍隊讓任何人都不敢再升起絲毫反抗之心。
尉繚心中只剩下了悔恨,他悔恨自己爲了貿然行動。駕駛戰車的士卒驅動戰車朝着彭城跑去,他身後的幾十個護衛在後面斷後。
韓信看着戰敗的叛軍,立刻下令全部出擊,務必要全殲叛軍,尤其是發出懸賞,斬殺項羽之人賞賜千金,升三級。活捉項羽的人升五級,賞賜爵位。
在巨大的賞賜之下,秦軍士卒前仆後繼的朝着項羽的方向衝去。
此時的張良並不知道叛軍已經大敗,他們的起義即將失敗。
看着身後的深山,張良鬆了一口氣,他終於是走出深山了。
張良牽着馬朝着前方的橋樑上走去,同時橋的對面一個白眉鬍鬚的老人拄着柺杖走了過來。在看到老人的瞬間,張良頓時驚喜的大叫道
“南公!您老怎麼在這裡?”
來人正是楚南公,楚南公看着張良笑着說
“我是來找伱的!”
“啊!?您來找我何事?您這是從陰陽家逃出來了?”張良好奇的問道。
自從當初楚南公給張良挑明瞭投靠昌平君的道路之後,張良便再也沒有見過楚南公了。最後一次聽到楚南公的消息,還是當初百家圍攻九宮神都山的時候,楚南公被擒住的消息。
聽到張良話,楚南公的眼中也流出了感慨,當初他被山鬼等人擒住,因爲他是東皇太一的鐵桿支持者,以非陰陽家之人的身份成爲了陰陽家地位超然的存在,最開始山鬼等人是想要殺了他的,但是被老東皇阻攔了。他在楚地有着極高的聲望,若是他被陰陽家殺死的消息傳播出去,今後陰陽家在楚地的聲望將會極大的降低,更何況在東皇太一掌權的期間,陰陽家的重心全部被放在了楚國。
爲了陰陽家今後的考慮,老東皇並沒有殺了他,而是將他囚禁了起來。在雲中君逃走的時候,爲了製造混亂,讓自己手下的藥人在陰陽家內大肆破壞,其中就破壞了關押他的牢獄,這才讓他逃出來。
“是啊,我這次來找你,是爲了帶你離開。”楚南公看着張良說道。
“帶我離開?爲什麼?”張良向後退了一步問道。
“天象已經改變,秦國再無敵手。你留在秦國最後的下場只有一個。原本你有機會不參與這些事情之後,但是我親自將你拉入了反秦這個巨大的泥潭之中,如今秦國贏取了天下民心,更有百家鼎力支持,反秦只能是一場夢了。”楚南公說道。
張良眼中的驚喜逐漸暗淡下去,隨後問道
“走?我又能去什麼地方?整個天下都是秦國的疆域,我又是秦國的通緝犯。”
“去西域。”楚南公說道。
“西域?西域和中原之間還有着匈奴,而且我們沒有地圖,又該如何前去?”張良說道“南公,我知道你的一片好心,但前往西域和留在彭城沒有什麼區別。而且我不能拋下將士們離開。”
“你說的將士們已經被韓信擊敗了。”楚南公說道。
“什麼!?怎麼可能?這才一夜.”張良不可置信的說道。
楚南公將自己看到的戰場結果說了出來。張良聞言整個人癱靠在了橋樑上,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整個人蜷縮着抱着自己的頭痛哭了起來。短短一夜之間,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孩子,跟我走吧。秦國已經佔據了草原右賢王部,在陰山以下設立了二十四縣,修建了三座大城,成爲了繼續攻打匈奴和西進西域的橋頭堡。右賢王部已經成爲秦國的一部分,他們已經幫助秦國探明瞭前往西域的道路。如今秦國和百家都在謀劃前往西域。西域將會成爲混亂之地,同樣也是你最爲安全的地方。”楚南公拍了拍張良的肩膀說道。
此時的張良臉上掛着淚痕,整個人愣愣的聽着楚南公說話,他沒想到秦國早已準備了打通西域和攻打匈奴的準備。再想想他們在彭城的起義,若是秦國真的將全部的目標放在國內,他們的起義早就被撲滅了。
“你放心吧,西域是秦國和百家商議好的。今後秦國鎮壓西域,讓西域成爲秦國的藩屬國,爲其朝貢,不插手西域國家的事務,將其交給了百家。”楚南公說道。
“秦國有這麼好心?”張良問道,不佔據土地,不插手其內政,只讓其朝貢,這根本不像是秦國想法。
“好心嗎?西域小國衆多,秦國記錄在冊的有三十六國。這些國家地小而富饒,百姓多是愚昧。秦國之所以不佔據他們,一來穩定和收攏人心需要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其次秦國讓百家前往西域,是爲了讓西域三十六國成爲百家的實驗場。秦國幫助百家擊敗這些人,百家順勢進入,挑選合適的國家,來驗證自己的學說。
依照子游的話就是,實踐纔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讓西域這些小國家來實踐百家的學說,如果有用則送回秦國,如果沒用,這些小國家是死是活跟秦國無關,只要他們按時上交奴隸和錢糧就行。”楚南公說道
“經過百家這樣折騰,中原的文化早已傳播到西域,只需要幾十年的時間,這些外族之人,便會被同化爲中原之人,學習中原的文化,說着中原話,用着中原的禮儀。那時候秦國在派人收復西域,將會輕而易舉。百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秦國也不費吹灰之力佔據了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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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聞言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原本以爲秦國是仁慈,但實際上秦國卻是根本沒有將這些外族之人當做人來看待,而是將其當做了家畜一般。
“我可以跟着南公走,但我需要您將項燕將軍的孫子項羽一起帶走。”張良說道。
“好。”楚南公點頭說道。
“南公您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張良回過神來問道。
楚南公被陰陽家囚禁,這些事情又都是秦國機密,楚南公一個被通緝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這讓張良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