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蜃樓出航,不出意外,夢魘也會隨蜃樓一起出航。也許明日便能看見他了。但願這段時間,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隨着蜃樓的出航,墨家,流沙和儒家的日子也許會好過一些吧。”
“未必。”輕舞輕輕搖了搖頭:“章邯還留在桑海,他的存在,足以讓墨家和流沙繼續小心翼翼。”
“怎麼,這次影密衛不隨蜃樓出航麼?扶蘇……”
“對於影密衛而言,他們一聽一個人的命令,也只爲一個人服務。扶蘇雖然貴爲皇長子,但與嬴政的安危相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輕舞雙手背於身後,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星魂:“所謂芸芸衆生都不過是用來契成這牢不可破的萬里江山的一塊磚罷了。對於嬴政而言,還有什麼比這江山,比這高高在上的皇位更重要的呢?爲此,他可以犧牲一切。我娘是,母妃是,天明是,扶蘇也不會是例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阿央。”輕舞幽幽的嘆氣,目光悠遠:“你說,我們究竟要強到什麼的地步,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掌控着別人的命運,卻不知是否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舞兒。”星魂覺得心中微微一疼,卻終究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輕輕抱住輕舞。
“知道麼,當年在影夜。所有人都認爲曉風殘月是不敗的神話,可事實上我們第一次的合作卻是狼狽收場,我的命,白鳳的命,都是一個人用他自己的命換來的。”輕舞緩緩擡起頭,穿過星魂看向悠遠的遠方:“一個和白鳳同樣擅長速度的人。可是……”
——“我們究竟要多快,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必須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
“他死了。”
……
【五年前,影夜】
密林之中,白鳳站在樹枝上,腳尖點地。
“你太慢了。”隨着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已經是快速閃過。
白鳳擡頭向那道黑影看去,脣角翹起,語氣中有着揶揄的味道:“我在等你,怕你輸得太慘。”話音未落,已經是起身像前面那道黑影追去。
兩個人緩緩落在樹上。
墨鴉雙手環肩,用審視和探究的目光看着白鳳:“每次執行完任務,你都會很感傷。”
白鳳眸子微斂,緩緩開口:“掌握着別人的生命,卻又有親手結束別人的生命,你不覺得這很殘忍麼?”
墨鴉淡淡道:“我會試着不去想這個問題,想得太多,對自己也有點殘忍。”他微微擡起頭:“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已經得到解脫,只有活着的人才能體會得的到”
突然,一聲鷹啼之聲由遠及近傳來,兩個人循聲看去,只見一頭黑色的雄峻的獵鷹正在追趕一直白色的翎鳥。
“是公子的獵鷹在追殺他的獵物。”
白鳳淡淡道:“其實我們也是公子的獵鷹,不斷在做同樣的事情。”
墨鴉微微挑了挑眉:“也許,有時候可以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哦?”白鳳疑惑的偏頭看向墨鴉。
只見墨鴉擡出一隻手,緩緩開口道:“我們來打個賭。救下小鳥,同時又不能傷害獵鷹的人就是贏家。輸的人要爲贏家做一件事。”
“什麼事?”白鳳眉頭一揚,脣角微微翹起,雙手環肩,這個賭約,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
墨鴉也是勾了勾脣:“我贏了,你就知道了。”說吧,已經腳尖點地,緊追獵鷹和翎鳥而去。
“可惜,你會輸。”白鳳緊隨其後。
白鳳手指從翎鳥身前劃過,而墨鴉一手攬過那隻翎鳥,然後一個旋身與獵鷹擦身而過,兩個人同時落到一旁的屋檐之上。
墨鴉看着手中的那隻翎鳥,眉頭微挑:“它受傷了。”說着已經將翎鳥遞給了白鳳。
白鳳接過翎鳥,那隻翎鳥似乎對白鳳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對着白鳳叫了兩聲,用烏亮的眼睛打量着白鳳。
白鳳眉頭微挑,他居然在這隻鳥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靈性。
“看起來,他似乎更喜歡你。”
“你是烏鴉,身上死亡的味道太重。”白鳳一邊說着,一邊已經用一根細小的白色帶子將翎鳥手上的爪子綁好。
墨鴉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坐在房檐上,一手放在腿的膝蓋上,神色慵懶:“能夠拯救一條性命,果然可以讓心情更放鬆些。”
“你是在爲自己殺戮太重而懺悔麼。”
墨鴉似是輕蔑一笑,其中其中有好想摻雜着自嘲:“我不需要懺悔,在這樣的亂世中,生命本就很廉價。”
“也許,努力的話,生命比想象中的更頑強。”說着,白鳳已經將手伸開,讓手上的翎鳥可以選擇飛翔。
“有些生命,在渾渾噩噩中慢慢流逝,有些生命卻又在一瞬之間被人奪取。我們掌握着別人的生命,卻不知是否能掌握自己的生命。”
白鳳眸色斂了斂,神色黯然,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麼?
墨鴉接着道:“如果有一天我處在它的位置上,我不會期待有人救我,想要活下去,我就必須靠自己,足夠的快。”
白鳳喃喃開口輕聲問道:“我們究竟要多快,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必須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墨鴉說這話時,眸子微擡,那深寂的眼光確實看向那天邊最遙遠的方向。
那隻翎鳥,閃動着翅膀,飛向天空。
……
“雀閣又有新主人了。”墨鴉起身站到白鳳身邊,偏頭看向白鳳:“不知道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女人。”說這一手拍在白鳳的肩上:“一起去看看?”
“我沒興趣。”白鳳將頭轉到一邊。墨鴉他果然是越來越無聊了。
“剛纔你輸了,必須要爲做一件事,現在陪我去看看公子的新獵物。”言罷,墨鴉已經是先行向雀閣的方向飛去,他知道雖然白鳳不願,但一定會跟來。
事實也如此,白鳳雖然不願,但輕輕搖了搖頭以後,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落在了雀閣的房檐之上。
墨鴉一邊看着裡面的人,一邊發表者自己的評論:“嗯,這個不錯,嗯嗯。”
對此,白鳳很是無語:“每次都要來這裡看,難道你不覺得無聊麼?”
墨鴉落到白鳳身邊:“每次都這麼一針見血,你不覺得無聊麼。”
說着,墨鴉突然正了正神色,緩緩開口道:“我心裡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是我一直想問,但又不敢問的。”
“你問啊。”
“你要認真回答。”
白鳳疑惑的片頭看向墨鴉,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這麼認真?誰知墨鴉突然一手攬上白鳳的肩,眉頭挑了挑:“你是不是…天生害怕女人。”
白鳳眉頭一皺:“你說什麼啊。”
“是不是害怕,來證明一下啊。”說着,已經不由分說的攬着白鳳向卻落半露的一間門走去。
“你這傢伙。”
……
墨鴉又將門拉開一些,手指摸了摸下巴:“你覺得這個女人可以打幾分?我覺得可以打……九分。”
白鳳微微側頭向裡面看去,雖然只看到了一張側臉,但是也能想象得出,那應是一張極美的臉。
墨鴉嗯嗯的點了點頭,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嗯,要不還是九分半好了,你說呢。”說着,又看向白鳳,卻發現,白鳳卻是目光一動不動的向裡面看去,聳了聳肩,這小子又在搞什麼,然後又往屋裡看去。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有問題。
墨鴉突然眉頭一挑,發現屋內那女子的手指總是懸空似乎在撥動什麼東西:“咦?她的手是不是有點毛病啊,誒呀,這樣至少要扣掉一份,不,兩分。”
屋內的輕舞額頭上滑下三道黑線,這是那個傢伙?難道看不出自己是在彈琴麼?
要知道,她這三年琴可不是和高大哥還有雪女白學的,好麼,高大哥都說她可以出師了。
白鳳卻是眸子微微動了動,她是,在彈琴?再彈一把看不見的琴………
墨鴉用胳膊肘撞了撞白鳳的肩:“喂,小子,看呆了?怎麼樣,這個很美吧。”
白鳳凝視輕舞的身影許久,眉頭一皺,眼睛一閉又張開,纔是緩緩道:“她雖然生得美,可是落在冥落的手中,結局都一樣。”冥落雖不喜女色,但但凡送來的女子從來沒有或者出去過的,沒人知道她們是怎麼死的。
說到這裡,白鳳的語氣中流露出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淡淡的悲傷。說完,已經先行飛離而去。
墨鴉看着白鳳離開的身影,眸色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搖了搖頭,不屑的撇了撇嘴:“活着就是活着,想那麼多做什麼。”說完也是飛身離開。
所以兩個人也沒有看到,雀樓內的那名女子緩緩起身,來到兩個人剛剛帶過的地方。
輕舞眉頭一挑,拾起地上一片白色的羽毛,眸子微凝,半響緩緩勾起一抹複雜的笑意,莫非,是他?
想不到自己這次辦打算是來會會冥落,竟然會有以外的收穫。
看起來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嗯嗯,只是流沙的四大天王之首的白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也許,他現在還沒成爲秦時中的那個白鳳?想着輕舞輕輕摸了摸下巴,嗯,也許,至少自己沒有看到那隻可以和射鵰裡楊過的那隻雕兄媲美的白色翎鳥。
不過,這次她來這裡可不是爲了白鳳,輕舞緩緩起身,將白色的羽毛彈了出去,然後望向窗外:“冥落是麼,但願你像傳聞中的一樣……”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