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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á )束結束(18 15)

司徒浩的心腹侍衛統領李哲此時已帶領侍衛軍衝了過來,他用一塊浸溼了的『毛』巾堵住口鼻,毅然決然的衝進了殿門。

此時所有反叛的侍衛軍都被格殺殆盡,奉命守衛在寺廟外的御林軍也在李哲的帶領下攻了進來,只是他們的御林軍總統領方拓卻因被兒子打暈,至今未醒。

司徒展攜着驚魂未定的波娜娜趕過來的時候,聽說兒子和女兒都進了那座大殿不由着急異常,忙喝令衆侍衛進去救人!

火勢兇猛,雖然明知進去等於送死但皇命難違,衆人正準備爲國捐軀的時候,卻見從裡面竄出個火人來!

大家忙齊齊上前幫着撲滅他身上的火焰,見是剛纔衝進去的侍衛統領李哲,他懷裡抱着一個人,赫然已昏『迷』不醒,正是晉王司徒浩。

“浩兒!”司徒展心裡一痛,忙搭上他的脈門感覺還有脈搏這才微微放下心來。邊運輸真氣給兒子邊問李哲:“公主呢?爲什麼沒有把她一起救出來?”

“皇上恕罪,裡面火勢太猛了,屬下只找到晉王殿下沒有發現公主的影子……”

“轟!”大殿在這刻轟然倒塌,龐大的建築物傾刻間化爲一片廢墟火海。

“嗚嗚……我的若兒啊……我苦命的孩子!”波娜娜癱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起來,傷心得無以復加。

司徒展見妻子痛哭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忙衝那些匆忙趕過來的宮女打個手勢,那些宮女們便紛紛圍上前,有撐傘遮日的,有拿絹帕給她擦淚的,有爲她打扇的,還有勸解的……

司徒浩在父親真氣貫輸下終於清醒過來,他只是猝不及防的被濃煙嗆暈,並無大礙。睜開星眸有一瞬間的茫然,很快他想起什麼,忙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站起,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兀自燃燒的瓦礫殘垣,好似遺失了魂魄一般。

“浩兒,人死不能復生,何況你已盡力!節哀順變吧!”司徒展勸說着兒子自己也忍不住聲咽喉堵,畢竟養女陪伴了他這麼多年,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的痛苦和難過自然不言而喻。

氣氛一陣僵硬死寂,只聞聽到波娜娜斷續的嗚咽聲和宮女偶爾的低聲勸慰。

良久,司徒浩慢慢冷靜下來,他惶『亂』『迷』茫的眼神漸漸明澈。突然,他轉過身對父皇畢恭畢敬的行了參拜之禮,然後說:“請父皇立刻下令封鎖出城的所有路口!兒臣懷疑刺客是從正殿的密道逃走了!”

司徒展心裡一動,他竟然把這事給忘了。這金陵寺原是建在茜香國以前的皇宮舊址上,而以前的茜香國皇宮後院祠堂後面就隱藏着一條秘密的地道,直通後山。

當年波娜娜和她的未婚夫爲了逃避他的追殺就曾經逃進了那條密道,他獨身一人追了進去,結果誤中陷阱,跟波娜娜雙雙困進後山的洞腹內。不想陰差陽錯反而促成了一段姻緣。

只是這條密道鮮有人知,而刺客在生死關頭毅然衝進着火的大殿,可見他篤定能找到這條密道。

司徒展微蹙劍眉,凝神一思索很快明白過來。御林軍總統領方拓是知道這條密道的,而他的兒子方峻這次卻夥同刺客差點害死他!應該是方峻從父親方拓那裡得知了這條密道的存在,並出賣給了刺客。

“傳朕的旨意,立刻封鎖出城的全部路口!還有,要注意在抓捕刺客的過程中萬萬不可誤傷了公主,否則立斬不饒!”司徒展沉聲下令道,見侍衛已領命去了,臉『色』一沉再喝命:“傳御林軍總統領方拓來見朕!”

司徒浩收斂迴心神不由暗暗懊惱,如此重要的時刻他竟然再次爲她分心,此女已經影響到他的心緒,這讓他非常惶恐。而剛纔他竟然不顧死活的衝進着火的大殿去救她,簡直是匪夷所思,難道這些年他在做戲的時候竟然不知不覺的將自己的一顆心給淪陷了嗎?不行,他要趕緊斬斷這根情絲,絕不能讓她成爲他的軟肋!

太監搬來了兩張龍椅放置在樹蔭下,司徒展攜着愛妻邊安慰她邊緩步走過去坐下。這時侍衛帶來了方拓,他纔剛清醒過來並得知了自己兒子竟然夥同刺客縱火謀害皇上。

隔老遠他就衝司徒展跪下並且一路跪行着爬到他的腳下,口內痛聲道:“罪臣萬死難辭其咎,請皇上降罪!”

司徒展放開波娜娜的纖手,冷冷注視着跪行過來的方拓,半晌啓音:“這事你早先一點都不知情?”

“臣真的不知!這逆子竟然……”方拓連連叩頭,含淚接道:“皇上是知道的,媚兒不能生育,這逆子是我們從鄉下一家窮苦人家裡抱養的!當時去接孩子的馬車半路遭劫,匪徒在殺死所有護送孩子的侍衛後卻獨獨留下藏在車廂裡的孩子的『性』命!現在想來,當時他們應該已將孩子調了包,這逆子從被我們收養的那刻起就已存禍心!這麼多年,臣有眼無珠在身邊養了個禍患!是臣愚鈍連累了皇上,請皇上降罪,臣縱然以死謝罪也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方拓聲淚俱下,悔恨交加。他實還想不到多年的心血竟然養了個白眼狼,不但暗算了他還爲他惹下這等滔天大禍,雖然他事先毫不知情,但如此瀆職又在無意間跟養子泄『露』了密道的事情,讓刺客乘機逃走,實在罪無可恕。此時他只能任司徒展懲罰,只希望他能念在他忠心追隨了近三十年的份上饒他一命。

司徒展聽到他說媚兒不能生育那句話時,原本慍怒的臉『色』微微一怔,繼而有些悵然。原來他做王爺的時候身邊側妃姬妾多不勝數,其中有一位名叫姚媚兒的侍妾從豆蔻芳華之年就委身於他,跟隨着他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可謂情深似海,忠心耿耿。

他原本對她十分疼惜寵愛,後來波娜娜的出現奪走了他的全部感情,他便冷落了她。登上帝位後,爲了兌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除了司徒浩的生母側妃雲染月之外,他將所有側妃侍妾全部賞賜給了衆屬下。

藩王徐青司的夫人花漫如就曾經是司徒展的側妃,而侍妾姚媚兒則賞賜給了一直愛慕她的方拓。司徒展原本是個涼薄的男人,對待這些被他拋棄的女人根本連一眼都懶得瞧,唯獨對姚媚兒有幾分愧疚。因爲侍妾連給他生育後代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在侍寢前都要喝絕育『藥』,姚媚兒也不例外。她苦心癡戀了他半生,先是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後又被他賞賜給了方拓,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平靜的日子,現在方拓又面臨殺頭之禍,可想她實在紅顏命薄。

想到這裡司徒展怒氣稍緩,看在那個被他辜負了半生的癡情女子的份上,打消了殺方拓的念頭。當下冷聲喝道:“方拓,你玩忽職守差點釀成大錯,朕本應滅你九族以儆效尤!但念在你追隨朕多年,就饒你這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亂』逃!來人,傳朕的旨意,革去方拓御林軍總統領的職務,貶爲庶民,罰他在家面壁思過三個月,沒有朕的傳召永不得再踏入皇宮!”

方拓忙叩頭謝恩,起身的時候悄悄揩了把額際的冷汗,今天全仗着妻子的福廕才保全了一條小命。罷官免職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懲罰,更何況這官他也做提心吊膽正樂得趁此機會擺脫束縛,逍遙自在的跟妻子相享餘年。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司徒浩見方拓離開,便率領青會的四位堂主一齊對着司徒展跪下。邊叩頭邊說:“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

司徒展瞟一眼深深埋首跪地的兒子,淡笑道:“今天是浩兒救了朕一命,朕獎賞你還來不及呢,何罪之有?”

“兒臣私下成立了‘青龍會’,沒有事先稟告父皇,實有欺君之罪!”司徒浩又嗑了三個響頭,顫聲接道:“不過兒臣此舉並無惡意,請父皇不要誤會!因爲父皇削奪了兒臣的所有兵權,兒臣空有爲父皇盡忠效力的決心卻無力量,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畢竟像今天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刻,所有御林軍都調遣不動,也唯有青龍會能聽從兒臣的指令!成立這個教會完全是爲了給父皇效力,只錯在沒有事先稟明一切,所以求父皇降罪!”

司徒展心裡一動,長久以來糾結在心底的疙瘩解開了。雖然浩兒私下豢養殺手有欺君之嫌,但他並沒有用這些殺手圖謀不軌而且在今天這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救了他一命!假如浩兒真有心謀反,那今天不正是他藉機下手的好機會嗎?可見往日裡是他錯怪了他。

想到這裡不由心生愧疚,臉『色』隨之和暖,柔聲說:“今天要不是你率領青龍會及時出現,朕現在恐怕已經進了極樂世界!功大於過,朕並非昏庸之君怎會怪罪於你?快起來!”

司徒浩卻仍伏在地上不肯起身,他回首望望後面跪着的四堂主和所有青龍會幫衆,再轉回頭向司徒展叩首道:“青龍會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仍屬『亂』黨之列,不敢起身!”

司徒展只好說:“朕恕你們無罪!從此青龍會不再是『亂』黨而是盡忠朝廷的有功之士!傳朕的口喻,封青龍會爲國教,四位堂主加封爵位,官至三品,好好聽令於晉王的調遣,爲朝廷盡忠效力!”

從這以後青龍會算是見了光,從『亂』黨變成了朝廷的功臣還得了封賜,一躍成爲天盛王朝的國教。金陵寺這一場**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司徒浩,他不但洗清了素日在父親面前圖謀造反的嫌疑,而且讓他親手創立的青龍會成爲名正言順的國教,再也不用顧忌別有用心的人以此作爲把柄彈劾他。

皇宮御林軍統領方拓已免職,便將副統領智智宸晉升爲總統領。侍衛軍總統領方峻已被當場正法,由侍衛統領李哲升任侍衛總統領一職。

司徒展夫『婦』重新坐車離去,這場祭祀讓夫妻倆乘興而來掃興而歸外加後怕還要爲養女的生死安危擔驚受怕,可以說是幾乎悔青了腸子。

目送浩『蕩』的車隊走遠,司徒浩轉身悄聲對青龍會的青龍堂主命令道:“傳本王的密詔,如果發現公主還活着就滅了她,堅決不允許讓她活着回到皇宮!”

青龍堂主聽到司徒浩的命令先是一怔,細細察看了他的神『色』,見他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這才遲疑着點點頭,然後垂手轉身離開。

司徒浩知道他這是去轉達他的密詔,只要這道密詔一下,無論波晗若能否從鳳燁的手裡活着逃出來,她都難逃一死。因爲迄今爲止只要他下了誅殺令,還沒有人能從青龍會的屠刀下逃過劫難。

看着青龍堂主漸漸遠去的身影,突然他的心頭一陣劇烈絞痛讓他支撐不住再次彎下腰去。捂着心口喘息了好一會兒,他猛得站直身體急聲喊道:“青龍堂主回來!”

列站在下首的衆侍衛忙一迭聲的喊道:“青龍堂主回來!王爺有話要說!”

那青龍堂主已走出好遠,聽到傳召只好再快步走回來。垂手侍立在他的下首,靜候指令。

司徒浩臉『色』有些尷尬,半晌才壓低聲音說:“誅殺公主的命令暫時擱下,見到她的話要好生保她平安脫身,此女對本王來說還大有用處,現在還不是要她命的時候!”

“屬下遵從王爺的命令!”青龍堂主再次領命而去,臉上仍是對司徒浩一貫的敬畏。在他眼裡王爺的話自然比聖旨還要神聖,至於王爺爲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出爾反爾他並不瞭解,他只知道對於王爺的命令要毫不猶豫的認真執行就夠了!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司徒浩一人知道,他已驚覺到對晗若日漸失控的感情,所以想徹底斬斷這根可能牽絆他的情絲,但不知爲何每次萌生殺念之時他都會痛徹心肺。罷了,他決定不再折磨自己的心,不過是個女人而已,等他坐享天下之時就將收她在身邊好了,反正皇宮那麼大也不在乎多她一人。不過真正有資格跟他共享天下的女人可絕對不會是她,因爲他的皇后之位只有跟他同生共死一起推翻司徒展的女人才配坐。

晗若實在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山道上騎馬速度竟然也可以這樣快。她被橫放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傍晚時分隱身進了眼前的這座名叫“藏青”的大山。

藏青山是京城跟外界的屏障,也是天盛王朝跟鳳凰王朝的交界處,只要翻越過這座山就能潛進鳳凰王朝的邊境。

不過這座山非常的陡峭甚難攀越,剛五分之一不到的路程就完全找不着一條像樣的路了,這種路況就算是再好的騎術也騎不了馬。那蒙面刺客無奈只好下馬,再將波晗若拽下馬背沒好氣的扔到一旁的雜草堆裡,在馬屁股上拍了一記,馬兒吃疼,長嘶一聲撒蹄跑了。

晗若被摔的七暈八素再加之在馬背上顛了大半個時辰,此時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不由在心裡將這刺客的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她掙扎着爬起身,狠狠瞪向那蒙面刺客,見他也正用一種很不友好的目光瞪着她,順手撕下了那塊汗溼的蒙面黑巾。

就像是眼前突然破蚌而出一顆耀眼的明珠般,晗若竟然下意識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男子面朝餘輝未盡的夕陽,他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無瑕的俊臉簡直驚爲天人。

她並非沒有見過美男,她的父皇司徒展就是位風華絕代的美男子,而她的兩位皇兄也都生得俊美非凡。只是,她從沒見過如此精緻到堪稱完美的男人!

他最『迷』人的是一雙狹長深邃如墨玉般的鳳目,映着夕陽的光亮似乎能勾魂奪魄。而此時他正用這雙美麗的鳳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波晗若,剛開始眼眸中盛着氣急敗壞的狠戾,不過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不由慢慢變成了一種嘲弄。良久,他勾起殷紅的脣瓣非常優雅的吐出這麼一句話:“看夠了沒有?白癡女人!”

男子的出言不遜驚回了波晗若片刻怔忡的神智,她雙頰頓時如火燒般滾燙起來,惱羞成怒地說:“看夠了,因爲你實在比猴子更生得喜相,所以我纔多看了會兒!”

男子危險的眯起那雙顛倒衆生的美眸,冷聲問道:“你這是在跟本殿下說話呢!”

“本殿下?”晗若顰起秀眉,她懷疑的望着他試探道:“難道你是鳳凰王朝的皇子?是鳳耀?鳳爍?鳳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三皇子臨王鳳燁!”

鳳燁原本嘲弄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微微有些意外地說:“也不算太白癡嘛!這麼快就猜出本王的身份!”他被封爲臨王,所以一般都自稱本王,偶爾也自稱本殿下。

“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會明白的,你自以爲別人看不出來是因爲你太笨了!懂我話裡的意思嗎?白癡男人!”晗若狠狠的罵了回來。

鳳燁俊臉一沉,倒也沒有發飆,只是冷聲命令道:“現在本王沒有時間跟你耍嘴皮子,趁着天還沒黑快點趕路!”說完跨前一步拉起她的纖手就走。

“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天盛王朝!”波晗若掙扎着不想屈服。

他見她磨蹭着不肯走不由眸涌殺機,冷森森地說:“再問你最後一遍走不走?不走現在就了結了你!”

晗若見他動了殺念知道再磨蹭下去很可能真會命喪此山,只好不情不願的任由他拉着自己攀登險峰。

藏青山實在是險峻無比,要不是拉着她的鳳燁輕功了得,她很可能半路就摔下絕崖去了。攀爬了約有半個時辰鳳燁卻已氣喘吁吁,他額際滲出汗珠,原本殷紅如血的脣瓣也開始發烏,這分明是中毒的症狀。

她心念一動,知道司徒浩和他率領的青衣人在跟鳳燁等人纏鬥時用了淬毒的暗器,看樣子鳳燁當時仗着深厚的內力強行將毒壓下,奔逃了那麼久再加上現在帶着她爬山有些勞累過度所以誘發了毒『性』。

鳳燁眉眼間閃過一絲陰鬱,顯然已經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素開始蔓延,他鬆開晗若的手認真察看地勢想找一處有水的地方。

晗若感覺這是個好機會,忙悄悄的移開手臂,懾手懾腳的往下滑去。山峰很陡峭,所以她的下滑速度非常快,也許是鳳燁中毒後反應遲鈍的緣故,竟然沒有抓住她。

順利的滑行了五六丈遠,她卻因爲過度緊張沒有控制好角度不小心絆上了一根突出的樹根,這下慘了,她重重的摔了一跌,身體失去平衡度竟然對着側旁的幽深山澗一頭栽了下去。

完了,此命休矣!晗若悲鳴一聲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突然感覺自己的左臂一緊,她的身體被生生硬拽住。睜開眼睛就看到鳳燁那張禍國殃民的俊臉,不過此時他臉上的神『色』卻並不輕鬆,擰起俊眉怒罵道:“真是個白癡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裡山勢如此陡峭還敢跑得這麼快,純粹是找死!”他一手攀着一根斜生於石縫中的松樹幹,一隻手牢牢抓住她的胳膊,艱難的一點點往上攀爬。

晗若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女子,她身體一旦得到支撐便重新調整好了角度,右手攀住崖壁纖足輕登,藉着鳳燁牽拉她的力道飛快的爬上了斷澗。

她回頭望望深不測的深澗,暗暗吐了吐舌頭,真不敢相信如果剛纔就那麼跌下去現在已是什麼模樣。再望向鳳燁的目光便多了點友好,她誠摯地說:“謝謝你肯救我!”雖然明知道他救她也是爲了用她做人質威脅父皇和浩哥哥,但他在毒『性』發作的時候挺身救她對他來說確實也是件很冒險的事情,弄不好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因此心裡還是感激的。

“本王救你是因爲你的小命對我來說還大有用處,不然就算當場死了本王也不會眨眼的!”鳳燁卻似不願聽她的感謝詞,沒好氣的搶白了幾句。他的薄脣愈加烏青,看樣子毒『性』擴散的很厲害。

“你這人真是死鴨子嘴硬,眼瞅着自己都要小命不保還顧得上說狠話!喂,你中的毒很深哪,不快點採取補救措施就要比我先行一步啦!”晗若好心的提醒他。

“放心,在本王歸西之前一定會先殺了你!”鳳燁惡狠狠地威脅道,然後起身張望一番,眸光鎖定一處,拉着她快步走去。

夕陽的餘輝已完全消失,雄偉險峻的山峰都籠罩在朦朧的暮『色』裡,兩個人在茂密的林木中間飛快穿行。聽到清脆的溪流嘩啦聲,波晗若一時都沒找到溪水的所在。直到鳳燁在濃密的青草堆前蹲下來,伸手撥開雜『亂』的青草,才現出隱在草叢裡的羸瘦的小溪。

溪流雖細弱但卻清透澄澈,鳳燁不敢耽誤時間,忙急急的褪下黑絲緞緊身衣,『露』出結實『性』感的上身。他的左肋處有一處淤黑的傷口,周邊的黑暈已經擴散。取出一把帶軟鞘的匕首,拔除鞘,他用鋒利的刃尖在傷口上劃一個深深的十字切口,讓濃黑的毒血流出來,再反覆的擠壓清洗傷口。

黑『色』的毒血污染了清澈的溪水,卻又很快被溪水沖走。沒有任何污穢可以停留在溪水中,因爲它是永遠奔騰不息的。

“站在那裡傻看什麼?過來搭把手啊!沒看見我清洗傷口不方便,一點眼『色』都沒有!”鳳燁擡頭瞪一眼袖手旁觀的波晗若,然後毫不客氣的命令她過來幫忙。

晗若原本無意管他,只是見他沉下臉那麼兇,環顧一遍寂靜黑暗的山林不由有些發怵。萬一他狂『性』大發將她殺死在這裡再拋屍荒野可就慘了,暫時還是不惹他爲妙。

她有些不情願的走近前,從懷裡掏出一塊雪紡紗的暗花白手絹,在溪水裡浸溼了再按到他的傷口上,頓時黑血污染了潔白的絹帕。她再在溪水裡清洗乾淨再擠按,這樣耐心的反覆數次,終於浸到絹帕上的血漬不再是紫黑『色』,而是恢復了鮮紅的血『色』。

鳳燁見毒血擠淨,這才從腰間解下一隻玲瓏的小玉瓶,拔掉軟塞將瓶口湊到傷處敷『藥』,再命令晗若將她麻紡布的衣襬撕下一塊來給他裹纏傷口。

晗若很是忿然,她幫他清洗了半天傷口,他連一個感激的字也沒說,現在居然還厚顏要她撕自己的衣襬給他包紮傷口,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真讓她恨不得給他一拳。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他很不耐煩的催促道。

“爲什麼不撕你自己的衣襬?”她很不服氣的辯駁道。

“少廢話,想讓本王親自動手?”鳳燁作勢起身。

她見狀慌了,怕他當真動起手來撕的就不止是衣襬了。忙扯了塊衣襬,幫他纏縛了傷口,不過系布條的時候故意多用了點力氣,如願看到他隨之擰起的眉頭。

鳳燁悶哼一聲,冷笑道:“你膽子倒不小,居然敢公報私仇!信不信本王將你獨自丟在這深山裡喂狼?”

晗若卻不是被嚇大的,她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巴,做了個鬼臉:“我很怕怕哦!”

偏巧此時真個遙遙響起一聲狼嘯,她嚇得一個機凌再不敢放肆,想不到山裡夏天也會有狼!

篝火燃起來的時候,天已徹底黑透。波晗若弄不明白,爲什麼鳳燁的毒血明明都擠乾淨了還敷了『藥』,他竟然還是高燒不退。看他那模樣好像對他自己的驅毒本領挺自信的嘛!

當然,對於一個被劫持的人質來說,看到行兇的歹徒昏『迷』不醒這是件天大的喜事,因爲這意味着她可以重獲自由啦。不過看着他原本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的皮膚籠上了可怕的紫青『色』,她心裡竟然也惴惴的。她畢竟只是位天真單純的少女,對世間的人事萬物懷着歡欣喜悅的心態。她對一切美好的東西有着本能的憐惜,包括眼前這位顛倒衆生的人間尤物,就像不忍看到一朵美麗的花兒遭到荼毒。

知道他劫持她是爲了威脅司徒父子,但她真不忍心眼睜睜的看着他這麼暴屍荒野。

“救我!”男子深度昏『迷』中喃喃自語,求生的本能讓他不住的向最信賴的人救助:“母妃救我!母妃……”

晗若忍不住笑出來,這麼大的人兒這種時候居然不停的喊他的母妃,一看就知道準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就像她的二皇兄鋯哥哥。

小時候,『性』格倔強要強的她經常和僅比她大一歲的鋯哥哥吵架,每當她理虧詞窮時就會對他動武,而鋯哥哥面對她的拳頭卻從不會還手,只會哭着找母后。

後來長大了,他們之間雖然依舊笑鬧卻再也沒有動過手。當然幾天前的那晚實屬意外,晗若想到司徒鋯被自己打得紅腫的手臂不由愧疚起來。她決定等她回去以後會向他道謙的,而且保證再也不對他動手,不過前提是他不許再說那些傷她心的話。

伸手搭上鳳燁火燙的手腕,晗若微微失笑,他中的是“絕情散”,而她的身上恰好帶着解『藥』。如果鳳燁知道自己忙活了半天還難逃脫毒發的命運,而解『藥』卻就在她的身上,他會是什麼臉『色』?

“撲哧”,晗若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很喜歡笑,覺得世間所有事情都很有趣,就像眼前這位差點將命丟在異國的鳳凰王朝的皇子也很有趣。這麼笨的男人還敢冒這麼大的險,有趣!

她樂呵呵的從衣內取出解『藥』,這是莫離師傅親手配製的,解毒效果無庸置疑。她自小聰明伶俐對醫術也很感興趣,纏着『藥』王莫離學了不少醫學知識。雖然對於莫先生只收一位入室弟子的做法很不滿,但她還是很敬重他的,就像手裡的這瓶解『藥』便是莫離師傅親手配製贈予她的解毒良『藥』。不但可以解絕情散的毒而且也可以解絕大多數的毒『性』。

哼着小曲給鳳燁敷上了解『藥』,她重新給他包紮好傷口。這人雖然暗算父兄十分可惡,但最後並沒有得逞,可見今天在菩薩面前求的平安符果真靈驗。而且她跌下深澗時還幸虧鳳燁及時拉住她不然現在哪能這麼愜意?一命還一命,他救她一次,她也救他一次,扯平了!

撿起扔在一旁的黑『色』緊身衣,她順手搭在他的身上,再將火堆裡添了些柴火,是怕柴堆燃盡前他還沒有醒來會被野獸吞掉。忙完這一切,她拍拍手上的灰塵,從火堆裡撿起一根燃得最旺的木柴,以此做爲火把慢慢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依然很艱險,但她心情已篤定所以不慌不『亂』的走着倒也沒有再遇到危險。手裡的火把可以讓野獸望而退步,她手裡拿着從鳳燁那裡順手牽來的匕首做好了一切防禦的準備。不過好在她並沒有獨行多久就遇上了援兵。

山下林木掩映間火光爍爍,波晗若知道那多數是來搜山的官兵。雖然知道鳳燁多數會選擇此山做爲逃生之路,但因藏青山太大,道路太多,而鳳燁卻選了個根本沒有路的地方攀爬,所以搜尋了整天都沒找到。現在燃起火把重新搜山,是因爲司徒展擔心她的安危下了死命令,必需要找到人才罷休。

她抿起嘴,住了腳步,將手裡燃着的樹枝高舉起來搖了搖,高聲喊道:“快來人哪!我是晗若公主,快來救我!”正好她在這崎嶇難行的山道上走累了,想找個帶路的。

果然沒多一會兒,搜山的官兵便遁着火把的位置找了過來。見到波晗若自然少不了一番參拜,然後問詢了刺客的去向。

她既然已經救了鳳燁自然不願他再被官兵抓走,所以便隨口說他早已翻過此山了,她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走的。

在官兵的接應下,晗若回到皇宮裡已是晚上亥時二刻。司徒夫『婦』親自迎出宮門,見到她一番喜悅安慰自不可少。司徒渺也來了,雖然跟她因爲那晚的爭執賭了幾天氣,現在見她化險爲夷平安歸來不由大喜過望,早把不快丟到爪窪國去了,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喜淚縱橫。

晗若感受着親人的關愛心頭熱乎乎的,親熱的牽着母后的手,跟父兄一路說笑着走回到她的寢宮,不知爲什麼她竟然一直沒有看到司徒浩的影子,難道他不知道她回來了嗎?

雖然心裡疑『惑』,但女兒家的矜持讓她羞於主動打聽司徒浩的消息。畢竟經歷了那晚雞飛狗跳的一幕,她跟司徒浩的關係便有些尷尬起來。說是戀人卻沒有坦誠於世,也沒有得到長輩的認可,說是兄妹卻又有了曖昧的關係,這讓她無顏在衆人面前提司徒浩的名字。

波娜娜又撫慰了愛女一番,再叮囑她身邊的宮女小心侍候,誰都不許惹公主不快,否則絕不輕饒等語。

等到好容易將這一家三口送走,已過子夜。晗若看着西沉的圓月心口隱隱有些沉悶,浩到底是還是沒有來看她!

在宮女的侍候下洗了澡,她躺在自己的臥塌上,原以爲自己今晚會難以入眠,卻很快不知不覺睡着了,甚至連夢影都沒有半點。

第二天早膳後,晗若帶上秋蓉正準備去永和宮,卻見多日不見的徐瑤然帶着幾名侍婢過來看望她。

兩人見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傾訴。徐瑤然美眸裡滿是關切,問她被劫持後是如何脫險的。波晗若便把事先編好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不是她防着徐瑤然,而是私自放走敵國皇子乃是大罪,她雖貴爲公主也擔不起這麼重的罪名。

閒聊了一會兒,徐瑤然似是無意的問起昨晚皇上皇后還有兩位皇子都來看她了嗎?

晗若提起這事便忍不住有幾分鬱悶,半天才吶吶地說:“只有晉王沒有來!”

徐瑤然眸光閃動,看着波晗若的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醒道:“男人不能太寵的哦!爲什麼每次都要你先去找他呢?他主動來找你的時候很少吶!不像益王殿下每天都要來數次!照這情形看倒是益王殿下對你的情意深濃一些!”

晗若聽了這話半晌啞然,回想以前的事情,的確是這樣的。好像無論有沒有事情一般都是她主動去找他,因爲她從來都經不住思念的煎熬,再者覺得浩孤寂可憐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只要有時間她就往他那裡跑,弄得永和宮裡的宮女看到她都笑。

想到這裡她不由臉紅起來,繼而有些惱怒。難不成就因爲她太主動太熱情才讓男子望而卻步失去了新鮮感?昨晚她死裡逃生,爲什麼不見他來安慰她?直到今天上午也還是沒有見到他的人影,難道她在他眼裡根本就是無足輕重嗎?她的死活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嗎?

看着晗若漸漸慍怒的眼神,徐瑤然自責起來:“公主千萬別生氣,都怨我多嘴!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啊!說不定晉王殿下沒有聽到你回來的消息,因爲皇上不讓他出永和宮所以他不敢違命,也許待會兒他就過來啦!總之你別太當回事,只要記住對男人不要太寵,否則會慣壞他們的!”

“哼!父皇昨天就已撤消了幽禁他的旨意,他現在是自由身,哪裡都可以去的!”晗若忿然,難道就因爲她太心疼他太遷就他太寵他所以才讓他忘乎所以?

“哎呀,我還要回去給孃親描花樣子,她最近『迷』上了繡牡丹,丫頭們描的花樣她都看不中非要我描了才滿意呢!瑤然回去了,等改天再來看望公主!”徐瑤然說着站起身,準備告辭。

晗若滿懷心事也無心挽留她,只商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便送她出宮門。

送走徐瑤然,她也打消了去永和宮找司徒浩的念頭,這次她就決心跟他較真一次,看看是不是她不去找他,他便真個對她不聞不問。

這一較真倒好,一天過去了不但沒有等到司徒浩的影子,竟然等來了一個震驚朝野的重大消息:晉王司徒浩主動請纓要隨三位藩王一起去攻打鳳凰王朝,而且皇上已經恩准了他的請求。

這下晗若徹底慌神了,再也顧不得跟司徒浩較勁,只想快點去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帶着秋蓉去找他,卻被告知晉王殿下不在宮內。她無法只好再回來。

想到他明天就要隨大軍出發遠征,整顆心都不由自主的揪起來。『摸』到腰間的平安符,才省起正好可以藉着給他送平安符的理由去見他。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坐下命宮女拿來針線,不一會兒便縫製起一隻精緻的荷包。

荷包上繡了一叢盛開的薔薇,粉『色』的花瓣像用真花壓扁了貼上去的。她從懷裡取出包着平安符的絲絹,小心奕奕的打開,將那張珍貴的平安符摺好塞進荷包裡。略略思忖了一會兒,便用剪刀鉸下了自己的一縷青絲一起塞了進去。

傳說在平安符裡放一縷自己的頭髮可以替親人擋災,如果浩果真是隨軍遠征,那肯定會有危險的,她希望自己能爲他擋去血光之災。只是她的這份心意他可明白?爲什麼他不來看她呢?爲什麼他對她這般冷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刺激到他,他竟然會主動請纓隨軍遠征?

無數的問號徘徊在腦海,她柔腸百轉深深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亥時,晗若梳洗一番,拿上那隻新做好的荷包悄悄的走出鍾粹宮來到永和宮。輕門熟路的翻牆入內,她知道哪裡沒有侍衛防守,也知道哪條小道暢通無阻。這些年來,她以這種形式無數次的進入到浩的寢宮,跟他相聚於寢宮的房頂。

今晚天『色』陰沉沒有星星,但晗若卻顧不上那麼多,她相信浩會在屋頂上等她的。她一定要見他,如果不找他將心裡的疑問解答清楚,今晚她鐵定睡不着覺。

雖然徐瑤然提醒她男人寵不得,但她永遠都做不到對浩冷漠。因爲她是那樣的心疼他,覺得自己是世上唯一真心愛他對他好的人,如果她也對他冷漠,那他該多麼難過。

心裡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間,她已來到司徒浩的寢宮後面,提一口真氣,縱身躍上房頂,她輕飄飄的踩着瓦片向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孤寂身影走去。

他果然早就來了,雖然今晚並沒有星星。

看到他,她心裡的惱怒早就消了一大半,再觸目他那清冷寂寞的樣子,心裡泛起酸楚。

“早來了?”她像往常那樣緊挨着他坐下,順便找了句閒話做爲開場白。

司徒浩卻不答話,只冷冷的用餘光瞥了身側的人兒一眼,眸光再次投向黯淡的夜空,雖然黑沉沉的天空無星無月,但他好像寧願面對着一片空茫也不想看她。

咦?這是怎麼啦?晗若驚異的瞪大水眸,她不記得最近她得罪過他呀!通常他不理她多數是因爲兩人吵架鬥氣,只是她纔剛從被鳳燁的劫持中逃脫回來,根本就沒有見他的面,怎麼會惹他不高興?難道是因爲嫌她回來後沒早點來看他?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她虎口逃生應該是他去看她纔對……

“你來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想必你已經聽說,明天我要隨大軍遠征。”司徒浩雖然在對她說話,眼睛卻仍然沒有看她。

雖然早就知道了,現在經他的口親自說出來還是讓她爲之震撼。半天她才咬脣顫聲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是爲了逃避我嗎?”單純的少女以爲他在跟她使『性』子,卻不細想如此大事怎麼會拿來賭氣?

“你能逃脫出那刺客的掌握不太容易,是不是因爲他身中絕情散之毒,發作時無暇顧及你?”司徒浩不答反問道。

晗若心裡一跳,沒想到司徒浩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當下含糊道:“是啊,幸虧他毒傷發作,不然我可死定了!”

“他肯定會運功『逼』毒,不過絕情散的解『藥』只有莫先生會配製,所以他好像是死定了!”司徒浩定定的望着她,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波晗若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救助敵國皇子乃是大罪,她還是知道輕重的。“那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幸許已經死了吧!山裡有很多野獸的,也許連屍體都被野獸吃掉了!”

司徒浩抿起薄脣,探究的瞧了她幾眼,終歸沒有再多說什麼。

“浩哥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爲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你不知道……”晗若咬了咬脣,鼓起勇氣接道:“我會擔心的!”

沉默,許久,他才淡漠地說:“不必替我擔心,其實,我不值得你用太多的心!”

晗若一怔,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原本是個心直口快的女子,心裡鬱悶自然會忍不住問出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沒有錯,錯在我!”司徒浩站起身,俯視她的目光無比清冷,“我要回寢宮休息了!明天你不必送我,如果我還有命活着回來的話,會主動找你!”

晗若眼眸中已泛起淚光,她委屈的仰起頭,竭力不讓眼眶裡的『潮』溼落下來。嘴脣動了動,但喉嚨裡卻像塞了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司徒浩轉身欲走,只聽身後響起一聲帶着顫音的呼喊:“等等!”他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這個送給你,算是我們兄妹一場的情義!”晗若猛的站起身,將那隻在手心裡攥出了汗的荷包塞進他的手裡,然後趕在淚水氾濫洶涌之前落荒而逃。

司徒浩低頭看了眼手裡嶄新的荷包,原本想擡手扔掉,但那荷包似乎塗了粘膠怎麼都無法脫手。最後他放棄努力,打開荷包見裡面是一張平安符和一縷青絲,這裡面盛的是少女的滿懷情意。

他的眸光深沉了些,出神地望着手裡的東西,許久都一動不動。

北王府,藩王徐青司的寢室。

花漫如的絕『色』嬌顏在燈光的映照下更加美豔不可方物,年近四旬皮膚居然如芳齡少『婦』般光滑細膩。這裡除了保養得當,還要歸功於莫離的養顏丹,這可是徐青司花費了許多心血討好巴結莫離才討要來的。

徐青司對她的寵愛衆所周知,雖然是司徒展的棄妃,但他毫不嫌棄,很爲自己能夠擁有如此絕『色』美人感到自豪。因爲花漫如恃寵而嬌慣於惦酸吃醋,他竟然再也沒有納過妾室,就連以前的幾個小妾也都打發掉了。

“王爺,明天你就要上戰場了,妾身真是捨不得啊!”花漫如情意濃濃的依在丈夫的胸口。

徐青司寵溺的拂着她的頭髮,安慰道:“別擔心,這只是走個過場,用障眼法糊弄那個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漫如美眸流轉,問道:“我們謀算的事情有幾分的把握?”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有七分!”徐青司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臣服了司徒展這麼多年,他戰績赫赫得到的封賞也不少,只是一直無法驅除心底的陰影。他的愛妻是司徒展玩膩後賞他的,這讓他每思及此事都非常不爽,他連做夢都想扳倒他,將他狠狠的踩在腳下,爲自己和愛妻出一口惡口。

“如果晉王順利登基,我們的瑤然就是天盛王朝的皇后,我們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花漫如比丈夫更加痛恨那個拋棄了她的無情男人,想起波娜娜佔據着皇后的位子,享受着她永遠都享受不到的寵愛便嫉恨的心尖子冒血。假如她的女兒能做皇后,也算補償了她的一直以來的缺憾。

“這個還不敢下結論太早,當年司徒展也是依靠雲家才登上帝位,結果登基後爲了波娜娜反將雲家滿門滅絕。哼,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難保司徒浩不跟他老子一個德『性』!他對波晗若……以前我也以爲他只是在利用她,可那天在金陵寺裡,他爲了救她竟然奮不顧身的衝進着火的大殿裡,這說明他對她並非完全無情!我們還是要見機行事,不能重蹈當年雲丞相的覆轍!”徐青司無比冷靜的分析着,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絕不是單憑着武藝和勇猛得來的。

花漫如暗暗佩服丈夫的細密周到,點頭道:“對,對任何人都不能過於相信,是得防着點司徒浩。兵權要牢牢的握在咱們自己手裡,等大事一成就讓他封瑤然爲後,如果他的動作不對立馬倒弋,乾脆滅了他,你來做皇帝!”她原本就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如果身處後宮絕對是擅於宮心計的行家。只因爲生不逢時遭到司徒展的休棄,轉賜到藩王徐青司爲妻,因爲此事耿耿於懷這麼多年。

徐青司失笑道:“你以爲皇帝是那麼好做的?各路藩王將軍虎視旦旦,如果不是能夠壓得住場而且有名正言順的身份,就算勉強坐上寶座也會很快再被掀翻下來!”妻子雖然淺薄勢利,但他就是愛她所以也就不以爲忤,見她噘起嘴巴忙又安慰道:“這些年冷眼看司徒浩的表現應該對瑤然是有情有義的,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這句話似是安慰妻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第二天,京城三位藩王和晉王司徒浩率領三軍浩浩『蕩』『蕩』的向着鳳凰王朝的邊境出發,因爲兩國毗鄰相連所以路程並不遠,也就一個多時辰的路程。

這是天盛王朝正式向鳳凰王朝宣戰,兩國一旦交兵勢必有一方戰敗俯首稱臣才能罷休。目前看天盛王朝的優勢多一些,但近些年悄悄崛起的鳳凰王朝實力也不容小覷。

司徒展對這一役卻很有信心,他相信憑着三位藩王百戰百勝的實力還有長子司徒浩的才能必將贏得最終的勝利。

這次司徒浩主動請纓要求領兵出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見他態度誠懇也就理解了他急切想立戰功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的長子一直渴望他的矚目和欣賞,上次在金陵寺於萬分危急時刻救下他就很讓他感到意外,原來兒子對他真的是一片赤誠並無二心。

既如此,他也就不再像以前那般防備他,這次三軍的兵權他平均分成四份,浩兒也得了其中一份。他希望這次他也能讓他有意外的驚喜,這個兒子長這麼大好像還沒有做過讓他失望的事情。就算私下成立的青龍會也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的命,並沒有用來圖謀不軌。

知道兒子的忠心,他便索『性』不再顧忌什麼。昨天將司徒浩叫到御書房裡跟他坦白一切,明確的告訴他,他準備立鋯兒做太子,而且要將晗若賜婚給他做太子妃來個雙喜臨門。

司徒浩靜靜的聽着父皇的決定,臉上非常平靜,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有此決定。他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是跪地叩首道:“兒臣聽從父皇的安排,甘願爲父皇和皇弟盡忠效力絕無異議!”

司徒展不知道他心裡是否真跟表面上那般平和,但至少他的行爲實在讓他挑不出過錯。就算早就知道他會讓渺兒繼承皇位,就連將晗若賜婚給渺兒他也沒有絲毫怨言,可見這孩子真是乖巧的讓人心疼。

想起不得善終的雲家,司徒展心裡涌起幾許愧疚,讓他平身然後親熱的拍着他的肩膀承諾道:“好孩子,你的好父皇都看在眼裡,他日會好好補償你的!渺兒是個宅心仁厚的孩子,只要你真心輔佐他,他絕不會虧待於你!在天盛王朝,你永遠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司徒浩連連點頭稱是,心裡卻在冷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哼,我不希罕!總有一天,我要爬上萬人之上的寶座,踩在所有人的頭頂上——包括你!”

司徒展行事的速度絕對是雷厲風行,隨着大軍駛出京城,他就下旨宣佈冊封益王司徒渺爲太子,並將公主波晗若賜給他爲太子妃,明日舉行冊封典禮同時舉行大婚的儀式,來個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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