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羋心視察海港之後,項莊一行人又向海鹽縣進發,隊伍浩蕩,多達一萬人。
一隊騎兵在前,儼如煞神一般,急速向前行進,爲大隊人馬開路,路上一切都很順利,隊伍行進速度也很快,捲起滾滾塵土,而在隊伍正中,兩輛馬車十分顯眼,其中一輛坐着羋心,而另一輛,則是項莊所乘。
在馬車內,李巖陪坐在側,他略顯憂慮,看項莊只顧觀看沿途風景,李巖不禁輕嘆一聲:“大王,您是不是太過信任義帝了?我總覺得,我們不應該讓他過於瞭解江東。”
“何出此言?”項莊被打斷沉思,回身看向李巖,見他一臉憂慮,項莊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時,李巖又道:“大王不記得定陶一戰了嗎?當初項梁將軍戰死,項家幾近被架空,若大王此時過於信任義帝,我很擔心,歷史會重演,大王會被羋心架空權利。”
“呵呵,此一時彼一時也,你太過擔心了。”項莊朗然笑了笑,不再提及此事,卻在車外,一人馭馬疾馳而來,項莊能夠聽到雜亂的馬蹄聲,很快,一人在車外焦急喊道:“大王,緊急情報。”
是華宇的聲音,項莊心頭一緊,不由想到,一定是韓廣敗了,他掀開車簾,看到華宇馭馬跟隨在車旁,便道:“什麼事如此着急?”
“大王,烏傷的情報機構送來急信,有大末的傳信兵急急駛過,聽說,好像是東越向大末進兵了。”
“什麼?”項莊一驚,他立刻喝停馬車,馬車在百餘親衛的護衛下,向路旁駛去,但是羋心的車隊卻沒有停留,繼續向前行進着,這時,項莊走出馬車,從華宇手中接過一塊錦布,打開看了看,上面只有簡短几個字:“大末危急,已向北求援。”
項莊看後,不由惱怒道:“匹夫無諸,敢無視我嗎?”
項莊又看向一旁的樂天,令道:“你速派人去烏傷縣,給我探明大末的情況,不得有誤,我要第一時間知道前方的戰況。”
樂天不敢耽擱,拱拱手退下了,這時,項莊從懷中拿出虎符,交給贏亮,令道:“你速速趕往曲阿,將虎符交給丁固,讓他火速調兵三萬,向烏傷進兵。”
贏亮唱諾離去了,這時,項莊長出口氣,東越的忽然北上,證實了項莊的憂慮,看來,不用等到江東大安,自己便要南下了。
短暫的思索,項莊回到馬車上,這時,李巖急道:“大王,大末若失,烏傷也不保了,我覺得,大王應該火速派猛虎營南下,一同加入戰局。”
“猛虎營不能動,猛虎營一旦動了,我北面的防禦就沒了。”
“可是,此時江東還沒有處在戰亂之中,大王何不趁着此時,全力南下,一舉殲滅東越?”
“你想的太簡單了,總之,想要討伐東越,時機還不成熟。”項莊輕嘆一聲,此時二人已坐回到馬車上,項莊放下車簾,令道:“繼續前進。”
馬車吱嘎嘎,繼續向南進發,這時,李巖詫異道:“大王不是已經決定,想要尋找機會,南下討伐東越嗎?而此時,東越北侵,不正是最好時機嗎?”
“你太小看東越了,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崇山峻嶺,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定?況且,一旦我大軍南下,江北有變,何人替我保守江東?”項莊說到這,目光冰冷的看着車外,又道:“況且,糧草不足纔是硬傷,我們此時,只能虛張聲勢,我會在烏傷靜觀其變,若局勢尚可,我可趁機南下,只需數萬兵馬,便可平定東越,若局勢不明,我會靜觀其變,況且,一旦海鹽縣的海港建成,我攻打東越的把握會更高。”
項莊說完,不再理會李巖,獨自陷入了思索中。
……
大末城下,鼓聲,號角聲喧天,東越近五萬兵馬,將大末圍的水泄不通,雖然東越兵馬在這兩天裡鼓角喧天,做足了聲勢,但他們卻沒有進攻大末,始終在困守此城。
而大末也因爲兩天的困守,水源斷絕,糧草也在日日減少,若長此困守下去,必然內亂。
這也是無諸的計策,他要困死大末城的守軍,而後圍城打援,在半路伏擊東楚軍,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此時在東越軍的中軍帥賬,無諸高坐再上,下首,是騶搖,而後,文武將帥依次列坐,每人面前一壺酒,一碟豬蹄和幾塊烤熟的野豬肉,大家吃的不亦樂乎。
無諸是個有謀略,有主張的人,當初歸順吳芮,推翻暴秦也是無諸的想法,可他萬萬想不到,吳芮會在征討長沙時病倒,項莊接管鄱陽軍後,無諸也有考慮追隨項莊,但是項莊太過英雄,無諸始終擔心,會被項莊吞了自己的兵權,故此,他沒有隨楚軍北上。
而後,秦國滅亡,項羽分封列侯的消息傳來,無諸至此才知道,自己白忙一場,也正因如此,他對楚國的恨,遠遠大於秦國。
此時他趁機北上,想要討伐東楚,脅迫義帝,而後號令天下,已義帝名義,討伐項羽,那時,天下動盪,無諸知道,自己取得天下的機會就在此時。
而這兩天,自從圍困大末後,騶搖多次催促無諸,強攻大末,無諸也有些動心了,若能攻下大末,可以把戰線移到烏傷,那裡羣山環抱,更適合伏擊東楚,但是無諸很擔心,一旦戰線拉到烏傷,項莊不是傻子,他不會輕易在向烏傷推進,那時,局勢又會如何呢?
想到此,無諸看向一旁的納多,問道:“有東楚軍的情報了嗎?”
納多正在大口喝酒,他是無諸的謀士,也是無諸最信任的謀士,多次參與無諸的重大決議,此時被無諸問起,納多放下酒杯,輕嘆道:“大末城防守嚴密,這幾日我派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混進去,而之前我們派進去的探子,不知道爲什麼,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半點消息。”
聽到納多的話,無諸沉默了,半響之後,他又問道:“那烏傷有什麼情報嗎?”
“大末被圍,烏傷也警戒了,不過,聽說那裡只有守軍千餘人,防守不嚴,大王何不分兵東進,先拿下烏傷,徹底斷了大末退路,那時,全力攻城,何愁不破?”納多猶豫着說道。
“如果這樣,我的圍城打援不是泡湯了嗎?”無諸有些不悅,納多見無諸還在堅持己見,不由嘆道:“大王,項莊能夠坐上東楚王的寶座,他絕不是莽夫,不會輕易步入大王的圈套,況且大王可以看出,大末城雖然沒有提前預知我們北上,可當我們抵達大末的時候,大末能夠及時防禦,嚴陣以待,全員整盔貫甲,說明,大末守將也不是莽夫,我認爲,大王應該明白,勝敗只在一念間,高手對決,並不是計較兵馬多少,而是看誰更謹慎,更有魄力。”
“你是在教訓我嗎?”無諸更加惱怒,納多渾身一顫,慌忙單膝跪地:“奴不敢。”
“不過,你說的也許是對的,我是該考慮考慮了。”無諸擺擺手,示意納多起身,這時,他目光落在了一名打扮怪異的將軍身上,這名將軍滿臉鬍鬚,顯得十分邋遢,他是無諸麾下的驍將泰迪,此時他正在大口咀嚼着野豬肉,直到他看到無諸瞄向自己,這才慌忙起身,拱手道:“大王有何吩咐?”
泰迪聲音雄厚,無諸略作思索,令道:“我給你五千兵馬,你明日清晨起兵,給我搶奪烏傷,拿不下烏傷,不要回來見我。”
泰迪朗然笑道:“大王放心,小小烏傷,我定然踏平。”
“我再說一次,不許枉殺,我要你們記住,將來,江東之地將是我們的天下,你們多殺一人,我們以後的子民就會少一人,懂了嗎?”
“末將遵令。”泰迪被訓斥,低頭領命。
帳內出現短暫的沉默,所有人只低頭不語,這時,無諸又看了看一旁的騶搖,笑道:“明天,帶着你的人,攻城!”
“末將得令。”騶搖笑着起身,無諸拿起酒杯,朗然笑道:“你我各自鎮守一方,也都是越國的後人,以後不要這麼客氣。”
“多謝大王。”騶搖還是不肯在無諸面前自稱王位,兩人舉杯對碰,各自大喝一口。
……
清晨,當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泰迪率領五千兵馬,緩緩向東進發,沿着義烏江向東行進,而後,各有一支兩千餘人的隊伍,分別在驍將修多和夢陽的帶領下,向烏傷進發,這兩支兵馬,將會伏擊半路,作爲外援,接應泰迪,也是無諸爲了自己的圍城打援計策的補充兵馬,總覺得,項莊一定會親自率軍南下,一旦項莊被俘,江東可不戰自定。
而後,軍營內鼓角喧天,騶搖的營盤內,開始有兵馬集結,向大營中的校場奔去,近一個時辰,當軍隊整備完畢後,開始向營外馳出,直奔大末城而去,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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