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在吃晚飯前確實上樓來叫我了,不過今天因爲關雲珠出去做美容回來得晚,我們家的晚飯到八點半才吃,他拍開我的房門說:“吃飯了,我特好奇你現在心情應該挺差的,還吃得下去嗎?要是吃不下,就不用下樓了。”
“吃得下,讓某人失望了。”我合上電腦屏幕,站了起來,“走吧,我餓得不行了。”
我一下樓梯,關雲珠就說:“阿紫啊,今天回得這麼早,媽媽要是早知道你今天不去陪孩子,早一點回來陪陪你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最近我在華遠樹家呆的時間太長了。
“沒事,以後我都早回來。”我心裡對華遠樹有氣,話說得也不過腦子。
“怎麼可能,馬上就要結婚了,以後就不是每天晚一點回家了,很可能變成每週晚一點回來了。”關雲珠確實很高興,尾音都帶點上揚的笑意。
“媽,不會的。”我拉長了聲音。
“好啦,快過來吃飯。”關雲珠說。
程思言看着我也說:“一家人很久沒在一起吃晚飯了。”
他們的這種感嘆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白眼狼。
我們一家人在餐桌着坐好,阿姨開始給每個人盛米飯,我拿着筷子看到桌子上居然有一個焗龍蝦放到關雲珠的碗裡說:“媽,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關雲珠一笑:“還是阿紫有心。”
程墨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說:“對了,我聽說今天華遠樹帶着兩個孩子去參加了一個什麼紅十字的慈善晚宴,你怎麼沒去?”
我手一頓,夾着的菜幾乎掉到地上。
關雲珠聞言也停下手裡的筷子,看了我一眼問:“怎麼回事?”
“我不想去,覺得參加這種活動沒什麼意思呢。”我輕描淡定,“所以我想回來陪陪爸媽。”
我不知道關雲珠會不會懷疑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接下來吃飯的氣氛就在點沉了,即使我刻意說話調節氣氛,也與事無補。
等到晚飯以後,我抽了個機會把程墨堵到了他的書房裡問:“你想幹什麼?唯恐天下不亂?我現在不想讓爸媽擔心,你能不能嘴巴緊一點兒!”
“如果華遠樹這一次不肯原諒你呢?”他反問。
“不會的。”我說。
“好,那如果沈末再來糾纏你呢?”他又問。
我再一次看向他:“程墨,我公司裡的人都有誰是你安插的?”
晚飯以前,程墨就說他知道我下午都幹了什麼,現在看情況他並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完。
“沒安插人,我纔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我知道,你對我不敢耍花招,而我對你也足夠有意氣了,不管什麼都幫你。你說,我有必要在你身邊安插人嗎?”他反問。
我一想也是他說的這個道理,剛鬆了一口氣準備換個方式問他。誰知,他馬上又說:“以你的智商,還用不到需要我安臥底的手段。”
程墨說話,簡直能把人氣一個跟頭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去你們公司找你,一進門就問清楚了,你們辦公室那幫未婚的小姑娘,簡直把我當成了傻逼型富二代,誰都想借機表達一下自己的好意和誠意,你說我用得着再安臥底嗎?”程墨一臉的得意。
我咳嗽了一聲,他說得好像確實是事實,我無奈的笑了笑說:“算了,我不追究你是怎麼知道的,只希望你在家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我是真的不想爸和媽擔心我的事。”
最後一句話我說得很慢很重,並且認真的看着他。我以爲程墨會再說句噎得我喘不過氣的話,沒想到他居然沒有,只是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儘量。只是,我覺得有些事如果你沒把握就提前透個氣,比如說你天天和華遠樹鬧彆扭,將來萬一鬧出婚變,爸媽也不至於氣得吐血!”
“烏鴉嘴,請你別咒我。”我說了一句,站起來蹬蹬幾步離開了他的書房。
回到房間,我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再給華遠樹打個電話,但想了一下越是這樣上趕着給他解釋,越是會被他誤會,一般有錯誤的一方都會有急不可耐的解釋態度。想到這裡,我索性不去想這件事,準備冷處理幾天。
剛纔晚飯時,我雖然臉上一直笑着同家人閒聊,心裡卻重又分析了一遍華遠樹與我在一起以後,對他的好處。最後,我得出結論,化遠樹不會和我分手,現在他的行爲就是在找渠道發泄自己的憤怒。
想清楚以後,我直接處理了白天沒來得及做完的工作,然後就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纔到公司就看到華遠樹氣質如冰如雪的冷,站在我的辦公室等我。注意,真的是好冷的氣質。
“你真沉得住氣,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嗎?睡覺的時候爲什麼要關手機?孩子們要給你打電話,我打了幾個都沒打通?”華遠樹一連串的問題。
我聽着他這些問題,嘴角慢慢溢出笑意:“你還生氣嗎?還誤會我嗎?還讓保安和秘書把我往你辦公室外面趕嗎?”
“我沒叫保安。”華遠樹馬上反駁。
“反正都差不多,我昨天下午成了你們公司的笑料了,估計今天就會有人謠傳說我被你甩了,還死皮賴臉的去辦公室等你了。”我說。
“沒人敢說。”華遠樹說。
我沒理他,覺得需要認真的晾晾他。否則下一次一旦有什麼事,他還會用今天這個招數處理。我繞過了華遠樹,直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伸手打開了電腦。
“那個,你不解釋一下?”華遠樹坐在我對面,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解釋什麼?”我擡眼看他一眼,繼續一邊忙自己的一邊說,“昨天我很想和你解釋了,你沒給我機會,現在我覺得不需要解釋了。”
華遠樹臉色不好看:“阿紫,那句話是我親耳聽到了,你讓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親耳聽到的未必是真的。”我放下手裡的東西,擡頭與他平視,“我和沈末的關係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你也知道,既然在合適的時候我們沒能在一起,那今後也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對於他我心裡有多久愧疚你是知道的,我走到今天的人生,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和他在一起的,所以我不想讓他太難過。”說到這裡,我覺得自己有點編不下去了,嘆了一聲氣說,“好吧,我承認了,我不想在他面前承認自己愛你,因爲害怕因爲不安,因爲不敢相信,所以我不敢承認。”
說完我看着華遠樹的眼睛,過了很久才一字一字的說:“現在我和你說,我愛你,是真的。”
這句話以後,房間裡更加安靜了。
我們就這樣對視,我沒再多說一句解釋的話,話已至此再解釋也沒什麼意義了。
“好的,我信。”他聲音很輕,但很有穿透力,最後又補了一句,“阿紫,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有多緊張你。”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在他的話音落了以後馬上急促起來,然後想到了沈末悲哀的眼神,篤定的語氣,他對我說阿紫,你愛上華遠樹了。
這個“愛”字就像有迴音似的,在我胸腔裡撞來撞去,帶來了一連串兒的迴音。
我不敢看華遠樹的眼睛,那裡面的真情實意能把我淹死,而我不想死。
“阿紫。”他又說了一句,“看着我,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想嫁給我,是真的愛我。”
“是的。”我說。
他長舒了一口氣:“我不應該聽風就是雨,我應該想想你對孩子這麼好是爲什麼,你說得對,如果不是因爲我,你爲什麼要對我的孩子好。除了你愛我,我找不出別的理由。”
程紫的身份讓華遠樹排除我接近他的其它目的,華家有錢,程家也有;華家有地位,程家也有;何況,現在阿紫是風華正茂,而華遠樹再怎麼優秀也是結過一次婚,並且有了孩子,年齡又超過三十歲的男人了。
我和華遠樹的彆扭鬧了一天就恢復,快得讓人有點意外。只是,我沒想到沈末在下班時候又來了,與正巧來接我的華遠樹在辦公室門口走了個碰頭,他們幾乎是同時推開了我辦公室的門。我一擡頭就看到兩個男人,而且長相氣質各有千秋,確實也嚇了我一跳。
“你來做什麼?”華遠樹站在前面,身形一動擋住了沈末,並且很快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說,“不管以前阿紫和你是什麼關係,現在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與她保持應有的距離。像昨天的那種話,我不希望你繼續對她說,沒有意義了。”
我在華遠樹過來握我手的時候,也反握住他的手。
沈末就這相看着我們兩個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睛裡慢慢浮上了笑意:“我覺得,你們兩個就像合格的演員,在我面前演戲。對阿紫,我是不會放棄的,你也知道爲什麼。”
“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我知道你必須放棄,因爲你不會再有機會了。”華遠樹頓了一下,扳着我的肩頭把我擁到懷裡,“你自己放棄了阿紫,現在又來找他求複合,不覺得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