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海市蜃樓

徐福爲了不再多生事端,徹夜趕車東馳,秦皇政直到第二天辰時過後,才沐浴更衣啓程,一路上伴隨前行的大軍浩浩蕩蕩。秦皇政站在轀輬外巡視整個咸陽城,好不威武,直到日落時才漸漸出了咸陽城。之後秦皇政每到一個城鎮都必須站在車外接受城民們的敬拜。大軍一路上緩步而行,直到四月中旬纔來到齊地的琅琊郡。

徐福等人曉行夜宿,馬不停蹄,一路向東,足足比秦皇政早到了一個整月,待安頓好三千孩童後,便每天都要到琅琊郡的望仙台觀望。

秦皇政受了當地官民拜見,又向當地人證實了有海外仙山之事。秦皇政這才安頓下來,便每天派親臣隨徐福去望仙台觀候。

匆匆過了半個月,已到了晴雨不定的黃梅季節。這一日,雨後初晴,空中彩虹絢麗,秦皇政正隨衆臣舉目觀望,忽聽探兵傳報,時值辰時雨後,在望仙台的海外果真有仙山飄過,城裡百姓都紛紛前去觀望。”

秦皇政又驚又喜,忙令趙高備好車馬前往,大將軍章邯隨身護駕。百姓見皇上駕到,紛紛提前讓道,快到望仙台見百姓紛紛迴轉,原來仙山早已從海面飄過,百姓們迴轉路上仍然津津樂道,秦皇政卻嘆悔晚來一步。海外仙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時甚至是一晃而過,最多的停留時間也不過半個時辰。

秦皇政直嘆無緣得見,隨臣們都跪地請罪,羣臣都自責沒有先見之能,誤了皇上觀仙山的時辰。徐福忙解釋道:“據往年的鏡像,海外仙山會在每日辰時前後都會飄過望仙台海外,連續出現半個月左右,皇上無需嘆息,以微臣測算,仙山明天還會出現,且逗留期間會更久。”

秦皇政聽後大喜,便命人靠海邊搭建帷幄,秦皇政漫遊海邊,其時已過巳時,日正當空,大海一望無際,無邊無際的大海連一座小小的島嶼也沒有,海面唯有波光粼粼,浪花朵朵,和數十隻海鷗在海面盤旋起舞。秦皇政登上望仙台,觀海聽潮,心情無比暢越,直到日落西山後纔回到營寨中。

一連幾天都是大好晴天,秦皇政每日早早的就登上望仙台,卻一直都沒有看到大家口中的海外仙山,秦皇政每次空臨望仙台都大感失望,心中異常鬱悶,之後不再登上望仙台,只派了數名親兵去等候。徐福也是每日都期待仙山再現,見到秦皇政每日鬱鬱寡歡,更加爲三千孩童提心吊膽。

又過了幾日,秦皇政來到琅琊郡已過了半個月。這一天,天氣異常悶熱,到了半夜,突然驚雷霹靂,狂風怒吼,海濤洶涌直拍得岸邊礁石轟隆巨響,緊接着磅礴大雨如天河決堤。秦皇政嚇得不堪入眠,只見帷幄被狂風颳得不斷擺動,數百名官兵冒雨按住帷幄的骨架,直到大將軍章邯冒雨駕來轀輬,把秦皇政迎進轀輬內,衆兵纔敢放手,才一放手那帷幄便已被狂風掀翻颳走。衆兵又緊貼着轀輬四周,不讓大風把轀輬掀翻。車馬伕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似的駕車向城內駛入。

大雨如注,秦皇政雖然有衆侍衛撐蓋擋雨,還是被雨水澆溼了大片衣袍,到了行宮內,秦皇政換上乾爽衣袍,心中驚嚇憤怒交集,忍不住摔杯推桌大怒。徐福戰戰兢兢躬身一旁,大將章邯近前道:“海外仙山蹤影飄忽,可遇不可求,據當地居民報道,海外仙山除了能在海面無中生有,飄忽不定外,實在與普通山脈無異,皇上又何必執意要看個究竟,皇上何不就此打住,明日便起身回宮?”

秦皇政怒道:“朕貴爲天子,,千里跋涉來到望仙台欲睹仙山風采,卻是久久不能得見,這世上若是真有仙山,仙山上真有仙人,如何連一個尋常百姓都有緣得見,而朕身爲九五之尊卻反而不能得見?”

徐福輕移步履上前安慰道:“皇上稍安勿躁,如今正值五月黃梅時節,吾皇又帶來海外仙人想要的三千童男童女,那些仙人沒有不見之理。”

秦皇政怒道:“待到明日雨停,我便把三千孩童全部拋入大海中,看看那些神仙會不會現身相救?”

徐福驚的忙跪下道:“皇上息怒,三千孩童是海外神仙想要的真身童男童女,皇上只有把童男童女獻給仙山上的神仙,方可保得我大秦四海昇平,國祚綿長。”

秦皇政哼了一聲,又責問道:“我等來到琅琊郡已有些日子,至今還未見過海外仙山,更沒有見過那些世外神仙,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說全都是你徐福一人編造出來的。”

徐福唯唯諾諾,許久才道:“皇上聖明,皇上也聽說了,就在前些日子便有仙山經過,城中百姓都可爲證,皇上錯過了時機,只有再耐心多等待幾天。”

秦皇政哼道:“那些無知百姓少見多怪,看到旋風就說是看到了真龍,看到了疊雲便說是看到了仙山,只有朕親眼所見,朕才能信以爲真,若是世上真有海外神仙,他們又真心想要三千孩童,從明日起朕就每天將一百名孩童扔向大海,看能不能逼得那些神仙現身相救!”

徐福大聲道:“皇上萬萬不可,此處地處神靈腳下,天帝慧眼之側,皇上此時此地萬萬不可殺生,若是犯了天怒,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秦皇政哈哈大笑又道:“徐福,你以爲朕還會再相信你嗎?”

徐福大聲道:“離黃梅時節結束還有十日之期,敬請皇上再多等十日,若是十日內再沒有仙山出現,徐福甘願以死謝罪!”

秦皇政見徐福意志堅定,對着徐福望了許久,又見衆臣都在爲徐福擔心,秦皇政道:“君前坐下無戲言,何況你是當着衆多大臣面前許的諾,朕可以容你再三思。”

徐福起身道:“以臣看來,這十日之內必有仙山經過,說不定就在明日天明,臣這就去望仙台恭候,臣告退。”徐福說着退步而出。

屋外風雨雷電依舊猛烈,徐福駕馬車至大海邊,海邊風勢更大,徐福想到身系三千孩童的性命,不顧全身溼漉,迎風望着海面太陽升起的地方。

到了五更天明,風停雨止,海面異常平靜,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海面薄霧朦朧,忽然海之盡頭,數座大山緩緩呈現,徐福定睛一看,知道是仙山再現,心下大喜,忙斥馬奔向秦皇行宮稟告。

秦皇政聽聞大喜,不待趙高備好轀輬,忙出宮親自駕馬前往,一羣文武大臣徒步隨後。至大海邊,旭日初昇,空中卻依然飄着細雨,秦皇政但見東邊日出西邊雨,甚感驚奇,見前面海岸已擠滿了圍觀百姓,而望仙台卻空無一人。原來衆官兵爲了方便秦皇登臺觀望仙山,早就下令閒雜人等不許登上望仙台。

秦皇政還沒踏上望仙台,便遠遠的隨着衆臣指點的方向向海面望去,只見雨後的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海面上數座大山緩緩升起,瞭然清晰,連山間的一花一草都歷歷在目。其中中間一座大山最爲高大,山頂上白雪皚皚,山腰卻蔥蔥綠綠紅花微現,到了山下又長滿了參天大樹。左邊的一座大山氤氤氳氳,煙霧繚繞,山中奇花異草無數,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山中腰開滿了各色花朵,一條瀑布如玉帶掛在山間的紅花綠樹間,如此迤邐風光當真是人間仙境。右邊的一座大山卻是怪石嶙峋,只有山下長滿了大樹,至山腰往上,處處都有星星火頭,山頂更是火光沖天,原來那是一座大火山。

秦皇政望着大火山怔怔發呆,心想:“這座火山定是四季如暑,熱不可言,世外的神仙又怎麼會居住這樣的地方?這裡只恐怕連蟲鳥蟻獸也不會有。”正思慮着,忽然從林間走出一個小女孩,那女孩頭帶柳葉花環,身着一件薄薄的淺綠長裙,上身露出來半邊肩膀,手提一個小花籃正在林間採蘑菇。少許那女孩起身抱着花籃在林間翩翩起舞。大家看到那小女孩體態輕盈舞姿優美,心中都無甚歡喜,頷首欣賞。那女孩忽然向林中招手,林間瞬間奔出數十隻巨獸,巨獸中,有吊睛的畫斑猛虎,有滿嘴獠牙的大灰狼,也有威猛懾人的雄獅,那些巨獸向那小女孩迎面撲來,直把秦皇政身邊的一干大臣驚的大叫起來。

那女孩卻微笑的迎上去,一一撫摸衆獸的額頭,後背,尾巴。小女孩又從一隻猛虎嘴邊接過一大塊肉,放在花籃裡,向山腰走去。

山腰上,怪石嶙峋,小女孩從亂石邊找到鐵鍋,把肉和蘑菇倒進鍋裡,加上水。忽然站起來向空中招手,空中飛來一隻巨鷹,那巨鷹抓起那女孩身邊的樹藤的一頭,直向山頂飛去,直到火山口,那巨鷹才把樹藤放下,樹藤立即燃燒起來,一直延伸到小女孩的鍋竈旁。

大家看到小女孩指使巨鷹抓樹藤幫助生火,動作嫺熟,無不驚訝,又見女孩似乎近在咫尺,都不敢大聲說話。只有秦皇政向徐福問道:“此時三座仙山盡在咫尺,徐御醫何不趁此時機追上,以免他日在茫茫大海中千里尋蹤。”

徐福道:“此境此景,看似近在眼前,卻是遠在天邊,之前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好奇之心而啓帆前往,卻都是無功而返。”

秦皇政將信將疑,心中正自問:“明明這麼近,怎麼會追不上,怎麼又會遠在天邊?”秦皇政正想再次命人前往仙山看個究竟。忽然三座仙山一起逐漸的向空中騰起,漸漸的模糊遠去,少許仙山便消散在空中,衆人餘興未盡,又衆說紛紜,津津樂道。

徐福雖然早在之前便已見過海外仙山,可謂見怪不怪,可是這番能這樣長時間的見到仙山卻是首次,尤其是能清晰的見到仙山上的小女孩,又見小女孩用那奇特的方法引火煮肉,更是震驚,心中也不由的在自問:“那三座大山莫非真是世外仙山,小女孩莫非就是仙山上的童女,否則那麼多的猛虎巨獸怎麼會都聽從她的使喚,連天上飛的巨鷹也都爲她驅使。”其他衆臣也都如徐福樣的一般思想。都是驚歎感慨各異,又在秦皇政面前大事渲染仙山的奇特之處。秦皇政這才相信了世外仙山之說。

之後,秦皇政每天都要等海上仙山再現,在以後二十多天裡,偶爾也會再看到仙山掠過,只是都是稍縱即逝,又過了數天,酷暑已到,海面上再無仙山出現,秦皇政便下令回宮,徐福又重申了攜帶三千孩童去換不死仙丹之事,秦皇政欣然答應,又派了五百精悍的士兵隨徐福一起守護三千孩童。

秦皇政下令琅琊郡守徵來五十艘大船。那五十艘大船,每艘寬過兩丈,長達五丈,分上下兩層,連型號也是一般無二,都可以容納百名乘者,秦皇給每艘大船都命名爲“大秦號”。徐福把三千孩童均勻的分佈每艘大船上,每艘船放足日常生活物資,又各派十名士兵守護。朝陽東昇,陽光明媚,海面波光粼粼,徐福等人已經揚帆起航,秦皇政率衆臣至望仙台相送,徐福卻不出艙向秦皇政拜別,只是命令船手加大力度助行。

數十艘大船越來越遠,秦皇政見徐福上了大船,就不再施禮拜別,心中犯疑:“徐福上了大船,卻少了君臣禮數,他是不是會一去不復返,他真的能爲朕帶來朕所要的不死仙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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