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進此人的能力也是不錯的,現在牛頭嶺那邊的農戶和商戶大部分都是他領着拆遷辦的下屬談妥了,目前也就只剩下二戶人家不肯搬遷。其中一戶是靠在東湖裡面打魚爲生的,他們提出需要經開區出面,幫他們解決今後的生計問題了;剩下的一戶就是江大勇的釣魚場了。”白澤明接着又向杜國強解釋了起來。
“在所有的工作中,拆遷工作確實是其中最難啃的。就算是花再多的錢,也填不飽那些貪慾之輩了。”杜國強也是由衷地感慨起來。“但是這個事情,和你關係也不大吧,怎麼弄得那麼緊張了?讓公安局去好好調查一下,把行兇打人抓起來,再警告一下江大勇不就行了?”
“話是如此,我就怕咱們管委會有人亂插手了。”白澤明不無擔憂地說道。“江明衡可是江大勇的大伯了。”
“那又如何?”杜國強微微一笑。“在大勢面前,這些螳臂擋車的都是魑魅魍魎了。我看江明衡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江大勇真要是這次衝突的幕後策劃人,那他就是自尋死路了。我可是聽說了,他那個釣魚場一沒簽過任何協議,二來也沒交過各項稅費了。他這種人如果老實點,配合好我們的工作,那還好。如果不老實的話,嘿嘿,就等着瞧吧。”
果然如同杜國強說預料的,周翔並沒有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一方面,他向經開區分局的局長顧文華施壓,讓他儘快破案,找到打人的嫌犯,給管委會和市府專項工作組一個交代。另一方面,他也做出批示,對於無照經營的大勇釣魚場進行取締,並指示城管大隊即刻執行他的行政令。
江明衡這才意識到周翔的手腕老辣,明知道江大勇是自己的侄子,還把這個取締行動交給自己部門來執行,這頓時讓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於是,他在收到取締行動的文件後,就借自己心臟病復發,躲進了市第一醫院病房中了。把這個燙手山芋,取締行動也交給了手下的副大隊長郭駒寶了。
郭駒寶此人以前是太平街道城管隊的副隊長,此次經開區成立城管大隊,他走了姜國峰的門道,就此被提拔進了經開區的城管大隊,擔任了一名副大隊長了,也算是一舉踏入了副科級幹部行列了,所以他對姜國峰也是感恩戴德;平時在工作中,對江明衡也是陽奉陰違。而江明衡對於城管大隊裡面有這樣一個反骨,也是恨得牙癢癢的,既然這個取締行動不能由自己去執行,那就讓郭駒寶碰碰這個釘子吧,反正自己生病住院,發生點什麼事情也怪不到自己身上了。
對於這次的取締行動,郭駒寶他心裡也是門清,知道江大勇的這個釣魚場本身就是江明衡在罩着的,平時和他郭駒寶也沒有一點關係,而江大勇此人一直就是趾高氣昂慣了,平時路上碰到他,也不理不睬的。現在由他去執行管委會的行政令,那他可是不會客氣的。
況且牛頭嶺開發可是省市兩級都高度關注的大項目,而這次的取締行動更是管委會主任周翔的親自命令,他如果能夠圓滿地完成這個任務的話,說不定就會在周翔的心裡留下個好印象了。
至於自己會不會得罪江明衡這個頂頭上司,他也是嗤之以鼻了,看江明衡用了這麼一個蹩腳理由來推三阻四,就知道江明衡的好日子,估計也沒多少天了。想他江明衡以前就得罪了杜國強這個常務副主任,被踢到了工會當個虛職**了;現在好不容易攀上了東方俊,得以重新出山,出任城管辦主任,還不知道好好珍惜。現在又爲了這個侄子,還玩出這麼一出來,那裡會讓上面領導滿意呢?
只是郭駒寶沒有料到這次的取締行動,會造成如此大的風波,他還是小看了江大勇這人的匪膽了。來之前,他準備的也可謂相當充分,帶去了足足有三十多個人。而剛開始的行動,也相當順利;可是沒有想到,突然之間就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幾百名手持鐵棍鐵鍬的男男女女,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可想而知,接下來的場景就是一邊倒了。也幸虧他郭駒寶一直就沒放棄身體上的鍛鍊,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從這次的暴力襲擊中,成功脫圍而出了。可是,他帶去執行任務的那批人中,就沒這麼幸運了,一半的人被打得斷胳膊斷腿,身上也是披紅掛綵了。
而這個事情也震動了整個工作組、經開區和濱州市了,誰都沒有想到一次正常的依法取締行動,會造成那麼大的變故和傷害。
“一羣暴徒!”周翔在辦公室裡面狠狠地一拍桌子,雙眼紅紅地瞪着臉上鼻青眼腫的郭駒寶,大聲說道,“你們不會多帶點人去?怎麼沒通知公安一起行動?看看你們這副熊樣,平時你們執法時的氣勢洶洶、頤氣指使呢?碰到硬茬子,就蔫了?”
“主任,我們也沒想到這些人會如此囂張暴力,還埋伏起來,纔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了。我們本來打算讓分局這邊派點人手一起行動的,但是江主任說這樣一件小事情,沒這個必要了,所以就沒和分局說了。”郭駒寶直到此時還不忘給江明衡上點眼藥了,而這個也不是他捏造的,他確實在行動前,向江明衡提過是不是要知會分局一下,被江明衡罵了幾句後,就沒有通知分局,現在發生如此局面,也是他大意所致了。
他雖然受傷不重,但是身上的瘀傷還是有的,可是他心裡卻是有點竊喜了。這次行動雖然是遭到釣魚場的暴力對待,任務也算徹底失敗了,造成的影響也及其惡劣,但是他因公受傷,後續總會有所補償的,而且從周翔的態度來看,這次肯定會一揪到底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響了幾下,周翔的秘書範學志推門進來,說道:“領導,分局的顧局長和左局長來了。”
周翔壓了下火氣,揮了揮手,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沒多時,門口出現了兩個身着警服、神情莊嚴的中年人,正是經開區分局的顧文華和左慶龍兩個正副局長。
“老顧、老左,你們來了,都坐吧。”周翔招了一下手,然後對範學志說道。“倒幾杯茶進來。”
顧文華和左慶龍看了看站在房間中央的郭駒寶,微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周翔擡眼看了下郭駒寶,說道:“你也坐吧。”然後他對顧文華和左慶龍說道。“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談談情況吧。”
“周主任,我們接到郭隊的電話,第一時間就派人去現場瞭解情況。經過初步調查,這次事件應該是有預謀的,在大勇釣魚場一共有二百三十多人進行了參與,其中83人是釣魚場的僱員和他們家人,其他的都是他們找來的親戚朋友。”顧文華坐直身體,一板一眼地進行彙報。
然後他對端來茶水的範學志示意了下,繼續彙報道:“不過這83個僱員也是釣魚場的一面之詞,他們都沒有合法的僱傭手續。對於幾個領頭的人,我們也已經依法進行了拘留扣押,目前正在分局進行審問。”
“江大勇呢?有沒有拘留起來?”周翔問道。
“我們去了他的家,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經開區了。另外我們也已經通知市局,請求協助調查。”顧文華擡了下眉毛,朗聲說道。
“不見了?這種人渣怎麼可以一直逍遙法外?”周翔皺了下眉頭,冷冷地說道。“對於大勇釣魚場的非法行爲,你們要一查到底。如果之前他們還有其他違法犯罪,也要查清楚,給人民羣衆一個交代,也給我們受到傷害的幹部們一個滿意答覆。”
“周主任,您放心。這次暴力事件,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絕不會讓任何一個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的。”顧文華雙眼精光閃動,斬釘截鐵地說道。“同時,對於大勇釣魚場以前的違法違規問題,我們也會派出人手,一一調查清楚。”
“嗯,我對於你們分局還是放心的。你們可是我們經開區的保護神,一定要維護好我們經開區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了。”周翔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分局這邊,有什麼樣的困難,可以直接和我說了;需要什麼樣的支持,也儘管提出來。我這邊解決不了的,也會向東方書記和遊市長提出的。”
“那就先謝謝周主任了。”顧文華臉上也是一喜,然後說道。“您也知道,分局這邊現在人手確實有點緊張,現在還佔用着下面兩個派出所十多個編制。我們經開區最近的發展很是迅速,外來人員增加很快,維穩工作有點重啊。”
“嗯,是的。這個情況我知道。林梅主任和杜主任都和我說過這個事情。”周翔點點頭,說道。“我也特地向江市長彙報過這個事情,他基本也同意我們的意見。不過,年底前,是不可能再給我們增加警員的編制了,不過江市長已經保證,明年一月份一定可以滿足我們分局的需求。”
“老顧啊。”周翔隨即臉上也露出笑容,微笑道。“讓同志們再克服一下,也就兩個月不到了。這樣吧,人我現在沒辦法給你解決,但是在資金方面呢,我再批給你們兩臺吉普車,三十萬辦公經費和加班費。明天上午吧,我去你們分局調研一下,看看還有哪些可以現在落實的。”
“那太好了。”顧文華和左慶龍聽到周翔願意再撥給他們分局兩輛吉普車和三十萬經費,也是喜出望外,紛紛笑了起來,顧文華高興地說道。“那我們這就回去安排,明天恭候周主任您的蒞臨視察了。”
有了這兩臺吉普車和三十萬經費,也可以讓下面的同志們解決很多積壓下來的報銷費用和加班費了,可以讓他們好好再安心工作幾個月了。
等顧文華和左慶龍兩人離開房間,周翔又對範學志說道:“小范,你去通知一下白主任,等下我們去醫院看望一下受傷的同志,讓他準備點現金,每個人兩千塊的慰問金吧。”
接着,他轉頭對郭駒寶說道。“等下你也和我一起去醫院,也徹底檢查一下,不要落下什麼內傷。然後回去後,在內部你也好好查一下,看看究竟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