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護法!”
原本空蕩的月醒陣內悄無聲息躥出一柄金輪,導致廣萼婆婆突起一聲驚吼,也着實被嚇的不輕。
陣內竟然藏有伏兵?
她主持佈置的九曲陣正遭遇四位元神真人的聯手攻打,本就疲於應對,轉氣蝶巢又被紫氣鎖住,最強的殺招被鎮壓,在這種關鍵時刻,另有殺機在陣內冒頭,可真是禍不單行。
一着處理不慎,不止九曲陣要被攻破,她這一批蠻族修士也非被連窩端掉不可。
“快給我攔住他!”
金輪橫衝直撞,沿着陣位處的墨綠燈籠繞圈一掃,那十餘位蠻族的紫府弟子俱被震飛出去。
立足尚未穩當,只見金輪內佛掌凝結,呼!十餘枚掌印探輪而出,隔空拍在這些紫府弟子的身上。
如碎腐土般,直接震潰爲團團血霧。
那廣萼婆婆到此才認出金輪來歷,正是早前在咆神谷誅滅通天派,並逼着嘯佳斷翅求生的僧士。
當初她在七蠻山觀摩蝶巢的投影傳相,對這僧士印象極深,其自稱是宏願寺門徒,爲報師門被滅之仇,以‘宏願大佛手’偷襲狙殺蠻族修士,步峰老祖也是爲了追蹤此僧,才一路追來東萊島的黃岩高窟。
“原來是你殺了步峰!”廣萼婆婆死了十餘位弟子,心緒反而鎮定了一些,這金輪僧士雖然厲害,但修爲頂天止步於朝元,她的九曲陣內有三百蠻修,無論如何也能把其擊斃。
她最怕對方是元神真人,此刻把金輪身份甄別出來,心中憂慮便已蕩去不少。
她雙掌忽一合擊,又一拉,掌心之間水波急滾,浮出一艘翠綠竹筏,筏上懸擺九顆珍珠,珠光竄連一線,結成光圈,越映越厚,此時她身側仍有天水蠻族的弟子在護法,見她祭筏出來,爭先恐後施法進去,試圖增強筏力。
那金輪佛手一擊落罷,繞空迴轉,自四面八方撲衝廣萼婆婆。
十餘枚大手印齊齊拍在竹筏光圈上。
但這一擊卻是失效了。
佛掌如雨入水,僅僅在光圈表面震出點點餘波,爾後潰散無蹤。
“這金輪的法力只走到朝元中期,奈何不了吾族的江明筏……”廣萼婆婆稍鬆一口氣,但這口氣尚未舒完,忽見一道濃紫色的劍圈劈頭落下,在她身外輕輕一轉,筏力瞬間崩潰,就此空門大開。
她猛一擡頭,只覺瞳孔止不住的收縮,恐懼感霎時便已瀰漫全身:“長耳猿?完了!”
金輪長驅直入,行至廣萼婆婆身前,變幻一隻旁廣金手,一把抓她在掌心,趁勢回撈,挪至九曲陣中的一位青袍僧士面前。
到此時,袁河方纔露出真身,他凝視着廣萼婆婆:“你是不是在後悔?如果早早認出我來,肯定不會冒險擺下這九曲陣罷?”
“你……”
廣萼婆婆只吐出這一個字,金手忽一收縮,徑直抓碎她肉身。
袁河旋即收手於腦後,重化金輪之相。
他此時站立的位置處在炎心前面,炎心被滾滾魔氣籠罩,氣間隱約浮現一座弩車的蹤影,薛無垢控車於荷仙秘府,朝他說道:“敵手人多勢衆,老師務必小心,弟子會在此替你掠陣!”
“你不必關注這些蠻修!”袁河揚手指向九曲陣外的四大元神真人,叮囑說:“九曲陣已經被我使用星籠盡數封閉,他們一個也逃不走!但我清理他們期間,會有人嘗試闖探陣中,給我盯好陣外,無論誰進來,即刻發箭射之!”
“弟子領命!”薛無垢擡起芊芊手指,輕摁弩箭的尾羽,這三根魔箭傷不了元神修士,但剛纔老師出關時,放了一顆星斗在箭上。
還對她言,落星鐘的第五道神通‘北斗星隕’已經被解封,雖說‘北斗七星’傷了五星,只有一顆‘搖光星’與一顆‘天璣星’可以驅使,但單獨一星已經具備威脅元神修士的星力,如若猝不及防,被北斗星擊中,隕在元神當中,她能直接越階射殺三花境老怪。
她並不認識陣外的田惜青、海闊真人、無命與冷逸姥姥,那個無命有尖耳猿樣貌,一看就是老師同族,但老師的法令是入陣者一概射殺,她可不會手軟。
又在九曲陣內環顧一圈,蠻族修士有三百之數,朝元期修士不到十人,餘者都只有紫府修爲,她心想老師能否把他們一網打盡?
砰!砰!砰!
九曲陣內原本只有青河奔騰之相,此時卻已是星斗密佈,每一座陣位都被百丈大的星籠給罩住,籠外還有星環飛轉,任憑他們如何轟擊籠壁,也別想破籠而出。
再往上看,其實整條青河也已經被星籠鎖住,只不過體格太大,陣外僅僅殘留一座若隱若現的星痕,無法窺視到整體輪廓。
早前袁河從炎心出來時,先拿金輪去攻擊主陣的廣萼婆婆,他的真身入微遊走,撒出星籠封鎖九曲陣。
等他把廣萼婆婆擒殺,星籠也隨之成型。
這些蠻修膽大妄爲,兵行險招,實則是作繭自縛,他們剛纔瞥見‘紫蘊劍圈’的蹤影,也已經預感到這一點。
長耳猿竟然藏匿在這裡,他如何能遁入太炎神心當中,如何能剋制九曲弄潮陣的陣力?那月蓬五祖的雕像能幻化頑石,石壁堅不可摧,他又是如何破石穿行的?
種種疑問涌在心田,他們解之不開。
慌亂之態正在他們體內蔓延。
咔嚓!
隨着一陣雷聲爆起,一頭結滿金色雷花的巨人先一步瞬移出星籠,他是五雷蠻族的閃回老祖,施展雷遁掙脫了星籠束縛,但九曲陣外有四位元神真人封鎖,他逃生無望,悶吼一聲撲向袁河。
如今這處境,直面袁河,興許要比直面元神真人更安全一些。
閃回老祖雙手握着一把長柄戰斧,高舉過頭,斧上雷電交織,層層疊疊宛如蠶繭,他一個蹦躍突進到袁河上空,氣勢也已經蓄積到巔峰。
這驚天動地的一斧,攜着誅滅敵手的無畏意志,當頭劈下。
鏗!
似有鍾音在耳邊迴盪,斧刃逼近袁河數丈處,突然滯空不前。
一條霞光流轉的猿臂不知何時探到半空,五根猿指合攏一抓,竟是生生截住了雷斧,也抓斷了兇猛雷擊。
閃回老祖朝下一看,見袁河的佛軀急漲升騰,墨綠色的水流交匯身側,法象在狂暴的猿嘯中拔地而起。
剎那間,猿象的高度已經與閃回老祖平行,擒拿斧刃的猿指使力一壓,閃回老祖頓覺兩條粗壯蠻臂激烈顫抖,斧柄已經握之不穩。
“東涯祭的罪孽,就在此地一併清算!我保證讓你們死的一乾二淨,半點痕跡也不會殘留這世間!”
其聲冷酷至極,也在悠遠迴盪,擴撒了整座九曲陣。
盤踞陣外的四個元神真人也能清晰捕捉,那坐雪雕冷逸姥姥的陣位距離袁河最近,她見袁河說完話,藍色雷光忽然結滿猿臂,五指成拳,重擊斧身。
一拳砸爛雷斧,威勢卻不停,朝前一探,直接鑲在閃回老祖的胸前。
噗!
那閃回老祖仰天噴出一條血泉,胸口竟被猿臂貫穿而過,他淬鍊五雷蠻軀多年,但修爲僅僅走到朝元初期,袁河以‘三象六臂’與‘法天象地’實施打擊,他連一招也擋不住。
拳出一刻,驟然回縮,又擡掌在蠻頭上大力一拍,整具蠻軀便已煙消雲散。
“這潑猴……當真了得,怪不得能誅滅九目神燈!”冷逸姥姥已經認出長耳猿的身份,也被袁河兇暴的殺招給驚到,不由瞥向尖耳猿無命,心想無命已經修成真靈之軀,但與袁河對上,誰勝誰敗?她竟一時間判斷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