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日後。莫隱五雲山莊。
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僕人,佝僂着腰,帶着幾分謹慎小心地走在廊道內側,臂彎裡挎着梨木的食盒,行跡不尋常。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在假山後的隱身的幾人眼中。
林啓身子一動,是想將那僕人捉來問話。
白鶴鳴攔住他,低聲吩咐道:“跟着他。”
白鶴鳴幾人悄悄地跟着那中年僕人,左拐右折,躲過爲數不多的守衛,最後只見那僕人進了一間屋子,可當他們衝進屋時,卻並未見那僕人的蹤跡。
“在屋裡找找機關,不要驚動了裡面的人。”白鶴鳴極其冷靜地吩咐道。
當他們小心翼翼地查找之時,牆裡有輕微的動靜傳出,白鶴鳴立即擡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
僕人才一探出頭,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嚇得手中的飯盒一下子脫手,險些落地,幸虧被林啓眼疾手快接住,纔沒有弄出什麼大動靜。
僕人一個勁的“阿吧阿吧”着,原來是一個啞巴,看他亂舞的雙手和驚慌的眼神也可以猜出他是在求饒。
林啓請示般的看了一眼白鶴鳴之後,吩咐道:“綁起來。”
白鶴鳴並不理會那僕人,只留下一個人看着他,其餘人隨他下了密道。
密道里漆黑一片,白鶴鳴的兩個手下取了密道中備好的火把點燃之後,一左一右走在前面循着臺階緩緩而下,爲白鶴鳴等人照明前路,林啓等人警惕着周圍,護着白鶴鳴的安危。
看到暗牢之後,其中一個手下抽刀劈開了鎖着暗牢的鐵鏈,當暗牢門被打開之時,一股酸臭腥腐的氣息撲面而來,那個離得最近的手下不由掩鼻後退了半步。
白鶴鳴皺着眉頭向黑漆漆的暗牢裡看了進去,他彷彿能感受到那些囚禁在這暗牢裡的叫囂着的怨念與絕望,也能感受到那被壓抑着的微弱的生氣,他走上前,伸出手命令道:“火把。”
手下猶豫了一下,白鶴鳴一個側目飽含威壓,令他神魂一顫,不得不從,將火把遞給了他。
“在外面守着。”白鶴鳴接過火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淡淡的卻富有威壓,此刻,他明白,她只是想保護那個女子。
白鶴鳴走進暗牢,很快便搜尋到那黑暗中的模糊身影,他動了動身體,刻意擋住門外人的視線。
他走近,藉着火光,他看到了另一個模樣的艾若雪,如此狼狽——頭髮凌亂不堪,全身骯髒血污,衣不蔽體,小腹隆起。即使黑暗中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這裡令人作嘔的味道和她微弱的呼吸聲都刺激了他的神經,他能感受到她深重的絕望與生不如死。
白鶴鳴單手交換着脫下外套,蹲下身抱着她,將外套裹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她被折磨的如此羸弱與枯瘦的身子,他心中憤怒至極。
艾若雪在模糊的意識裡受到了驚動,勉強地睜開了失神的雙眼,可她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儘管如此,她卻莫名的心安不已,這是四個多月來僅有的。
“真狼狽。”艾若雪如蚊般模糊沙啞的聲音自嘲地說道。
“汝最狼狽的樣子也只有吾能看到。”白鶴鳴嘴角掛着微笑,永遠是溫暖和煦的弧度,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給人帶來溫暖。
感受到那種專屬的溫暖,艾若雪已然知道是誰,心底劃過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失落。她疲憊的閉上眼,彷彿剛纔睜開眼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竭力說道:“打掉這個孩子,吾不能容許這種屈辱的存在!”
白鶴鳴始終是笑着的,他應道:“好,吾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艾若雪信任他,也心安的放鬆了自己,一根緊繃的弦砰然而斷,她沉沉的昏了過去。
白鶴鳴這才放鬆了嘴角的弧度,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意凝聚在他的眼底,那裡壓抑着隨時會噴發的憤怒,他一言不發,抱着艾若雪離開了這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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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艾微眯着雙眼,如潛伏在暗夜裡盯着獵物的黑貓,唯有一雙眼迸發出危險的懾人寒芒,他開口道:“五雲山莊?”
拉孛杜恩面容冷峻,機械般的回覆道:“是。”
“下去吧。”上官艾斜勾起脣角,挑起幾絲冷魅與危險的意味。
“屬下告退。”拉孛杜恩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施了一禮之後,退了下去。
上官艾兀自思索着,暗暗下定決心:公孫譽,傾盡天下,本公子也要讓你償還這筆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