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幹了四十多年的麪攤,如今年齡大了沒精力開更大的店,現在堅持是把做面當成他們生活的一部分,這門手藝看似簡單,但肉怎麼切,料怎麼選,火候如何掌握,面怎麼成型都是常年日積月累的技術與經驗,老夫妻膝下無子,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恐怕再過幾年,陽城就再沒有這麼地道又好吃的面了。”
唐逸塵想到這些,臉上不由露出一種悵然若失的表情。
社會發展到現在,科技與文明都在飛速進步,但一些傳統的手藝,小時候的感覺,卻在逐漸消失。
還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可以找樓前樓後一個院子裡的小夥伴玩,而如今的小孩卻只能孤零零一個人在家裡對着電腦,人類文明的進步讓生活的方式發生日新月異的改變,這是好事,也是壞事,至少回憶中的老房子,小時候的獨特味道,一去不復返了。
“老夫妻秉承一份初心,麪條的價格幾年都不變一次,要的只是顧客品嚐之後滿意一笑,如今這種商人越來越少了,林飛,你們的奶茶店未來如果能發展到更高的層次,請記住四個字,莫忘初心。”唐逸塵到最後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家麪館的老夫妻,希望看到客人吃過麪之後會心的一笑,從中找到幸福與喜悅。不爲賺錢,爲的是這種生活的意義。
那麼,我們龍夢奶茶發展到一定高度爲的是什麼,獲得難以想象的財富?
不,我們的目標絕對不會那麼庸俗,應該是打造屬於國人自己的品牌,讓全世界所有人品嚐到屬於我們東方古國承載千年的文化與味道,龍夢奶茶,就要有龍的味道,做到這一點也許很難,但簡單的事情,又怎麼可以稱之爲理想與目標呢!
“沒想到普通的一碗麪,還能讓我從中學到大道理,謝謝唐長官,又給我上了一課。”我把碗裡的面吃的比唐逸塵還要乾淨,發自肺腑地說道。
我們三人相視一笑,彷彿在太陽高掛的中午,鬧市區的隱蔽居民樓裡,享受到了難得的平靜愜意,與時光倒流回過去的那種美好初衷。
“林飛,今天找我來是有事要說吧?”唐逸塵切入主題。
我點了點頭,唐長官明察秋毫,我心裡的舉動很難逃過他的眼睛。
“我遇到一個大麻煩,我想去雲省。”我正色道,隨後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解釋了一遍。
唐逸塵和李鑫聽完之後表情都非常凝重。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鹽幫兩個字的分量。
“林飛,我想你也明白,鹽幫之所以沒有跨過長江來寧省報復,是因爲江湖上的規矩,而一旦你踏過這條底線。等待你的將是無比可怕的後果,鹽幫在南方尤其在雲、貴兩省和兩廣地區,他們就是天,動動手指可以隻手遮天。”唐逸塵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表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心裡猛地一沉。唐逸塵是什麼人,鐵腕判官,一身正氣的豪傑,他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能被他這樣形容。可見鹽幫在南方一帶的勢力有多麼可怕。
“鹽幫四庵分佈在那四個省份,雲省是白寺庵的所在地,之前你接觸過鹽幫最厲害的角色無非是坤記,錦、繡、乾、坤論資排輩,坤記僅僅是坤字輩排名第二的角色,他上面的人物有多麼可怕會顛覆你過去的認知,這種可怕不僅僅是勢力上的,還有實力方面的。”
唐逸塵說這些不是想要打擊我,而是告訴我此行的風險,在他看來,我跨過長江就等於半隻腳邁入了鬼門關,是死是活已經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唐長官我懂你的意思,但劉精是我的兄弟,他身在雲省吉凶難料,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身處險境而無動於衷。我找你一是想了解鹽幫的具體情況,二是想知道用什麼方法能隱藏身份,不被鹽幫的人發現。”我態度很明確,我去雲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非是方法與何時動身的問題。
我的身份很敏感,到南方以後很多時候都要亮明自己的身份,以鹽幫縱橫交錯的關係網,我無法保證一些關鍵地方有沒有安插他們的人手,一旦我的名字出現,就會進入對方的視野。那時不僅我自身難保,同時還害了劉精他們。
唐逸塵嘆了一口氣,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現在勸我也無濟於事。
“你等我消息吧,我會幫你想辦法的。給你回覆之前,你先不要輕舉妄動,說不定劉精在那裡能自己解決好。”唐逸塵說道。
我覺得他這句話是緩兵之計,先讓我穩定住,至於能不能找到好的辦法。我不得而知,這件事情上唐長官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幫手,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強求什麼,眼看着時間到了一點多,唐逸塵下午還有公事要做,我們便分開了。
與他的談話讓我對鹽幫的實力有了一個更清醒的認識,我們社團雖然發展的不錯,但走的始終是正道,與那種有百年曆史的老牌幫派相比。一個是螞蟻,一個是大象,根本沒有對抗的資本。
下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斟酌整件事情的始末,最後想到了一個唯一可行的辦法。
晚上六點鐘。我們兄弟幾人在金碧集團旗下的酒店裡齊聚。
“真沒想到,有一天還要踏足鹽幫的地界,真他媽晦氣。”張晶鑫臉上掛着沉悶錶情,自顧自的喝了兩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和田總會小心行事,儘快解決劉精和飛飛姐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這事也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子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地笑道。
整場飯局一直都比較沉悶,大家都很擔心子峰他們會遇到什麼不測。
“你們這次去不是幫劉精解決問題,而是把他帶回來。他不走你們就來硬的,總之越快越好,至於飛飛姐的事情,只能回來以後從長計議。”我果斷地說道。
飛飛姐在雲省已經待了一年多,無論她生活的是好是壞,能在鹽幫隱藏身份那麼久而沒有暴露,她的手段很不一般,她跟劉精的感情很深,能下這麼大決心與劉精分手,背後的原因非同小可。劉精這次去短時間內肯定解決不了問題,萬一把事情鬧大,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後果。
相比於他們的愛情,我更在乎我兄弟的命,也許這個想法有些自私,但在鹽幫那種龐然大物面前,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聽了我的話,子峰和劉精對視一眼都沉默的低下了頭,我又把今天在唐長官那裡打聽的消息說了出來,到最後他們只能同意地點了點頭。
臨上飛機之前,我塞給子峰一根尼龍繩,意思很明顯務必把劉精綁回來。
子峰和田野苦笑一聲,與我們告別離開,看着他們逐漸消失的身影,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跳,心中在爲他們祈禱希望能順利回來。
回去的路上張晶鑫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沉默抽着煙,車速很快,我們想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苦悶。
“鑫爺,如果你是于飛飛。發生什麼事情纔會與深愛的人提出分手呢?”我問道。
張晶鑫撇了撇嘴,說道:“老子性格忠貞不二,就算掛了都不會和賤人劉提出分手。”
聽到他大大咧咧的話,我只感覺一臉的黑線,他和劉精是五百組合。自然到死都不會分手,問他等於白問。
這個答案我想了很久,始終想不通,于飛飛到底是有難言之隱,還是真的移情別戀,這世上除了她本人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剛想說些別的打破沉悶的氣氛,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我喂了一聲對方沒有說話,我以爲是騷擾電話,剛想掛斷,卻聽到一個很清冷的女人聲音傳來:“瀋河街半島咖啡,一個小時後,你一個人來。”說完便立即掛斷。
女人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我拿着電話回憶了好久,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
難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