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安慰人的遊戲。
看看錶,已經6點過一刻了,可是這片土地還在向前無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沒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車輛,透過窗玻璃,可以隱約的看到路邊有幾棵樹。
天幕深藍。安靜。
車裡的暖氣發出嘶嘶的聲音,黑貓在後座上焦躁地走來走去,亮閃閃的眸子似攝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關注着它的行動,我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車前燈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開去。歐陽錦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的表情驚恐而急噪。
雖然有暖氣,我還是覺得冷,腳凍得冰涼。
車子猛的顛簸了一下,像是壓到了大石頭之類的東西,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不禁讓人心驚。
又是一下,猛的顛簸。“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歐陽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
他顯然讓這樣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現在6點40了,可我們還是沒有能夠走出去的跡象。
窗外漆黑一片,似乎連月亮也躲到了烏雲背後,樹影也模糊了起來。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彷彿只有我們在行駛,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爾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頭腦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幾個月的洗禮越來越靈敏,相信明也一樣。此刻我們正在高度警覺地向四周張望着。
貓跳到了我的身邊,它的每一個轉頭都牽動我的神經。
“碰”又是一下,歐陽錦猛的一個剎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麻利的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們倆沒有動,因爲惡魔要對付的是我們倆,而不是他。
寒氣從打開的車門縫裡竄了進來,車內頃刻變得冰冷。貓目不轉睛的望着打開了一條縫的車門。
我聽見他踢了車幾下,發出金屬質地的悶響。他在車後罵了幾句,明從後窗看着他。
他的腳步聲走向前,在他拉開車低頭進車的那一瞬間,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後站着的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團黑影,帶着冰冷而閃爍的目光 ,他的全身籠罩在夜色之中。惟獨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覺又升了上來,恐懼又在慢慢侵蝕我的心。黑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發出嘶嘶的淒厲的聲音。
歐陽錦坐了上來,看見了我的表情和貓的反應,“你們怎麼了!”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
什麼也沒有,是的,什麼也沒有。車門一關,感覺在慢慢平復,貓也安靜了下來。
歐陽錦將車開得很慢,一邊開,一邊大聲說着話,我知道這是一個人感到恐懼正常的反應。
所以我和明有時候會附和他幾句。
他猛的一剎車,大口喘着氣,“你怎麼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臉色蒼白,抓着方向盤的手似乎在顫抖。
他慢慢扭頭看向我,艱難的說道:“我……我剛剛從車後鏡裡看見有個人抓着後車門。”
他又慢慢扭頭向後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隨着他向後車窗看去,盯着窗戶看了一會兒,除了沉沉的暮色什麼也沒有。
可是貓跳上竄下,這會意味着什麼呢?
歐陽錦回過頭來,鬆了一口氣,不無嘲意的說:“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儘管這笑比哭還難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當他發動引擎準備啓動的時候,一張臉突然的出現在了窗玻璃上,我們三個人同時注意到了,歐陽錦“啊”了一聲。
黑貓朝着玻璃撲了過去,那張臉消失了,他出現得太突然,沒有時間看清楚。
“快開車!”明喊道。
歐陽錦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一踩油門,車子急弛而去。
我們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個失控的夢境。
黑暗壓迫着我們的神經。
這一踩油門,不知道開了多遠了。依然是看不見盡頭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樹影。
只是天更黑了。遠方深藍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爲了一體。
剛剛神經暴跳的緊張換來了現在虛脫般的疲倦,我已經多次面對他,我每次都告誡自己要鎮定,但是每次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依然心驚,是我懼怕死亡嗎?
口乾舌燥。
明似乎比我鎮定,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歐陽錦將車速慢了一下,在一個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今天的遭遇吧!
車燈照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燈光只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見他的臉,衣服的顏色也辨認不清。他似乎在向我們揮手。
看見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體,歐陽錦做出同樣的動作。
“衝過去!”我和明幾乎同時這麼說。接近了,接近了……
因爲燈光的原因,在車子還未駛過他的身邊的時候,看不清楚他的樣子,整個身子籠罩在光圈中顯得白晃晃的。
不過他確是在向我們招手。
待車子駛過他的身邊的時候,光線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間,我看見他的臉,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擡起的臉。
車子離他遠去,看見他站在那裡直到看不見。我回頭看明一眼,明搖搖頭,他的眼睛告訴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歐陽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現了。他還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動作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