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鎮遠侯府今天晚上可是熱鬧非凡!正因爲是鎮遠侯府的世子爺寧晏河娶親的大喜日子!
府裡衆人忙得不可開交,“玉娘,你可看到小姐了?”鎮遠侯夫人許氏剛給下面的人交待好事情之後,發現自己的寶貝女兒竟不見了,“夫人,有一會兒不曾看見小姐了。”許氏的貼身侍女玉娘答道。“玉娘,你去前院看看小姐是不是往侯爺那裡去了。”交代完玉娘,自己便起身去了女兒的寶瀾閣。
走進女兒的閨房裡,許氏自己懸着的這顆心才落回了自己的肚子裡。牀上鼓起一個小包包,可不就是自己的心肝兒嘛。許氏輕輕地走了過去,坐在牀沿,把被子稍微拉開了些,輕聲喚道,“小懶豬,怎麼還自己偷偷跑回來睡覺了?不是吵着要看新娘子嗎?再不起牀,今日可就看不成新娘子咯。”
寧清嘉迷迷糊糊地,竟聽見了孃親的聲音,孃親,孃親……,她以爲是夢,便越發不想睜開眼睛,想要永遠留住這個夢。許氏覺得奇怪,往常自己這般喚女兒起牀,她早就醒了,可今日怎的還未醒呢?許氏有些擔憂,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並不是太熱。看着女兒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小臉兒微微發白,心中想着,女兒莫不是魘着了?
額頭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母親越發清晰的聲音,都在提醒着寧清嘉,這彷彿並不是夢。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迫切地想要看看孃親。孃親,孃親,嘉兒好想你……
“孃親?孃親……”寧清嘉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家孃親依舊年輕,依舊美麗動人的臉龐,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溼了眼角,彷彿是要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嘉兒,孃的心肝寶貝兒,怎麼了?可是夢魘了?娘在,嘉兒乖,嘉兒不怕!”許氏看見女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心疼極了。輕輕拍着女兒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寧清嘉在孃親溫暖的懷抱裡,漸漸地平復了自己的心緒。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粗糙的,也沒有那些裂口。而是白皙柔軟的,雖然手心還是有一些薄繭,但這絕對不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的手。喏,還有點肉肉的。所以??自己這是??回到了自己小時候?!這事兒,太過詭異,寧清嘉還得花一點時間消化呢。
許氏察覺到窩在自己懷裡的小姑娘沒有哭了之後,才問道:“嘉兒,你告訴娘,剛剛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孃親,女兒沒事兒,女兒就是做了一個噩夢,嚇着了。那個夢太可怕了,嘉兒又一直醒不過來。”許清嘉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抱着自家孃親。許氏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髮絲,心裡想着改日還是要去圓佛寺給女兒求一個平安符才行。
“夫人,燕王妃來了。”不一會兒,侍女進來通報。
“走吧,小懶貓,我們先去看看燕王妃娘娘,再去看嫂嫂,好不好?”
“嫂嫂?”看着女兒一臉懵懵的樣子,許氏笑了,“是呀,嫂嫂,嘉兒不是一直喊着要去看新娘子嗎?”看着女兒一臉茫然的樣子,許氏也沒有覺得太奇怪,以爲是剛剛的夢把女兒嚇着了,才一時沒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回到了十三歲的時候,正好是哥哥迎娶嫂嫂的這天,正好是今天。寧清嘉心裡也不禁激動起來了,自己十三歲的時候,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的樣子,寧家安安穩穩,朝廷一派和睦,邊疆局勢穩定。自己還有兩年的時間,這一世,自己定要護住想護住的人,守住邊疆,絕不讓外族再入侵延國山河一步。
“孃親,那您先出去招待燕王妃娘娘吧,女兒還要梳洗打扮呢!”寧清嘉想起上輩子爲哥哥犧牲了一生的嫂嫂,眼眶又不禁紅了。自己是怎麼回事啊?莫非人變年輕了,心也會變軟嗎?怎麼這麼容易掉眼淚。許氏想着女兒也是大姑娘了,便允了她,“好,那嘉兒先梳洗打扮。”“好,孃親,女兒知道了,您快出門招呼客人吧。一會兒女兒梳洗好就出來尋您。”
想起上一世,有人騙自己說,哥哥有了嫂嫂之後就不會疼愛自己,也不會照顧自己了,爹爹孃親也不會只寵着自己一個人。所以自嫂嫂進門後,自己便對她不理不睬,有些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態度惡劣。雖然後面隨着自己年齡漸漸大了些,也明白了那些話是想挑撥自己和嫂嫂之間的關係,可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無法消除,也無法彌補了。甚至到了後面的日子,哥哥戰死,自己和嫂嫂雖然一直是和睦相處的,可我們倆都明白,心裡的那層隔閡始終存在,我和嫂嫂永遠都無法交心了,哪怕我知道她心裡的苦楚,她也明白我的艱辛。
這一世,自己一定要加倍的對哥哥和嫂嫂好,加倍的對爹爹和孃親好,還有那些一直在身邊陪着自己的人。……
“小姐,您想穿哪一件呢?”思緒被玲瓏拉回現實,“就那件緋紅色的吧,瞧着喜慶。”寧清嘉便是這般瞧着玲瓏,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流下來。玲瓏真是個傻姑娘,她年長自己一歲,六歲時便陪着自己了。可自己呢?上一世,是自己害得她不能好好嫁人,甚至在她死後,自己也只敢偷偷去收殮她的屍體。
傻姑娘,這輩子我不要你幫我擋箭,我只要你好好的嫁人,好好的活着。
“小姐,小姐?您怎麼還愣神了?快換上衣服,讓玲瓏幫您梳妝吧,一會兒咱們該趕不上吉時了。”玲瓏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可愛極了。自己的心也被這些失而復得的人漲得滿滿的,暖暖的。
“好。我現在就去換上。”寧清嘉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