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大陸正中央有一座火山。
火山周圍盡是鱗次櫛比的暖湖,湖水冒着熱氣。
溫泉的溪流縱橫交錯。
有一座城市,圍繞火山而建。
這座城市很大,將許多溫泉、溪流和暖湖圍在其中。
城市街道儼然,每條路都鋪設整齊地磚,地磚帶着漂亮的花紋。
這地有多平?
無論哪一段,用水平尺測量都務必合格才行,盲人絕不會絆跤。
而且街道乾淨的不像話。
街兩旁隨處可見三四層高的樓宇錯落比鄰,帶幾何花紋的牆磚,對縫時絕無錯漏,任何一棟建築外觀必須達標。
各種裝有符文碎片的機械,穿插在城中,有的引水,有的鍊金,有的鑿石,有的制磚,有的造幣……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是無污染工坊,不會冒出燻人的煙霧,不會有太大噪音。
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都要經得起細究,每處都要精雕細琢,精緻華麗。
高聳的塔樓,則鑲嵌金銀,金光閃閃。
拱形橋樑跨過每一條溪流,儘管是一步能跨過的溪流,也要建橋,否則跑跑跳跳的有失身份。
寬一些的街道上,有一種小型巨甲蟲拉車,車上帶反力符文碎片漂浮半空,絕不會顛簸半分,也不會因爲陡坡和摩擦力或障礙物止步。
行人衣冠楚楚,慢條斯理。
他們髮型考究,鬍鬚每日打理,每個人都要活的光鮮,任何影響市容的人都要遭到排擠。
在城中央的星河大道,有一座銀行,銀行極大,金碧輝煌。
銀行的每一扇玻璃,上面都要最好的畫家繪製最精美的圖案。
這裡的每個吊燈要鑲嵌寶石,地磚由黃金打造,純金。
金子軟,長期行走會有損耗,所以每年都要修補。
銀行是割裂之城的心臟。
銀行下,是王室的國庫。
國庫裡的各種寶石堆積如山,塞的滿滿當當。
國庫是不會存黃金的,存那玩意兒掉身價。
割裂之城雖然有肥沃的土地,四季如春的宜人氣候,但這裡從來不會種植糧食作物,所有土地都會種上用來欣賞的花卉綠植。
形狀奇特但又規則的樹,爭相競豔的花朵,這些有益於人的精神世界。
糧食於割裂之地而言並不算什麼。
他們隨時可以撕開虛境,到各地去購買糧食。
街頭每個行人都有不俗的實力,但他們卻不會外出擄掠。
因爲沒必要。
有的是錢,買就行了。
公民福利優渥,可以選擇從事生產,也可以脫產,無所謂,無論如何都足以滿足優渥生活。
也正因爲如此,每個人都懶洋洋的。
這裡沒有女爲悅己者容,男爲悅己者窮,士爲知己者死。
多半男女都是單身,他們梳妝打扮,完全不是爲了異性,純粹爲自戀。
他們每天都是懶洋洋的狀態。
這裡人口出生率極低,但人的壽命足夠長,人口因此而平衡。
沒有目標,沒有動力,沒有危機,沒有競爭……
想要學習符文?
符文開放,免費。
想要學習公理?
公理就擺在那裡。
對某個教派的法術好奇?
隨便學。
因爲所有對外開放,反而沒人當回事。
每個人都至少掌握兩三種符文。
只有那些執行外出收稅和貿易的人,纔會在意自己的戰鬥力。
無論中土大陸還是詛咒沙漠,這些人基本都橫着走。
此處街頭隨便拎出個普通人,連虛境專治者也要禮讓三分,連生物餘孽的首領也要諱莫如深。
外出執行任務的人,多半是去體驗生活的。
因爲他們在外界能滋生傲氣,有居高臨下的快感。
他們,是舊神的後裔。
他們學東西比別人更快。
久而久之,四捨五入,他們認爲自己就是神。
好了,神目前就到這裡。因爲,趙傳薪來了。
虛空撕裂,沒人在乎,大家司空見慣。
三個人出現在星河大道上。
這三人出現,才引起了些微的騷動。
因爲兩人掛彩,一人擒着兩人。
但也僅僅是有些微騷動,僅此而已。
大家若無其事,該幹啥幹啥。
趙傳薪內心的騷動,可比他們大多了。
趙傳薪從未見過如此繁華而豪華的城市。
即便地球到了二十一世紀,最發達的國家也不行。
太講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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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座城市的剎那,趙傳薪小有壓力。
這就像宋朝時西方人來到東京汴梁,就像清末時李鴻章到了紐約。
壓力過後,就是憤怒。
趙傳薪心裡想:麻辣隔壁的,老子風裡來雨裡去吃那麼多苦就是爲了找你們。你們卻生活在天堂優哉遊哉?
他薅住一人衣領:“說,秩序指針和秩序擺錘在哪?”
那人輕蔑一笑:“秩序擺錘在國庫,秩序指針在市政大廳,你去吧。”
“市政大廳在哪?國庫在哪?”
“看見那座宏偉的塔樓嗎?那就是市政大廳。看見那座銀行了嗎,它正坐落於國庫上方。”
趙傳薪以手刀砍在兩人脖頸,兩人白眼上翻暈了過去。
他這邊砍暈兩人,行人居然都不帶管的,該幹嘛依舊幹嘛。
這倒是方便了趙傳薪,他直奔市政大廳而去。
行人見他飛奔,都面帶嘲弄,嘖嘖搖頭。
這人誰啊,滿面虯髯亂糟糟的,頭髮像是雞窩,成何體統?
真是有礙觀瞻。
而且他狂奔做什麼?
這太有失身份了吧?
趙傳薪和星月都以爲來到割裂之城,會進行一番血戰。
不料會是這個結果。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星月說:“這裡的人瘋了!”
它跟隨趙傳薪走南闖北,什麼都見識過,唯獨沒見識過這個。
這不但超出趙傳薪認知,也超出了星月認知。
直到來到市政大廳門口,在嵌金紋路的廊柱旁,侍衛將他攔下:“做什麼的?”
趙傳薪說:“來辦事。”
“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內。”
“……”
此時趙傳薪忽然想笑。
真的。
他的鬍子已經三年沒修剪。
他的頭髮也有一年沒修剪。
他披着一條毛毯,毛毯原料爲苔原絨毛蜥蜴的絨,絨毛蜥蜴個頭很小,想要集齊一條毛毯的量且不容易呢。
又用詛咒沙漠的符文碎片經編機編織,通過剖絨、印花、整理和縫紉包邊等繁瑣工序製成。
這條毛毯,價值上百萬金幣,但即保暖又透氣,無比舒適,以至於趙傳薪直接套在身上。
毛毯下是一件炎魔皮T恤,被鐵城最好的皮匠印上了花紋。
趙傳薪笑了。
他被攔不是因爲他闖入割裂之城,是因爲衣冠不整。
“通融一下,我有急事。”
侍衛搖頭,嘲諷說:“在割裂之城,沒有整理你自己形象更重要的事情了。”
趙傳薪:“好,我現在就整理給你看。”
說着,他摘星取出一把椅子坐下,又取出一個傀儡奴僕,星月操縱傀儡奴僕給他修剪頭髮與鬍鬚。
“喂,你弄髒了臺階。”侍衛不滿。
趙傳薪又取出一把吸塵器。
這都是他閒來無事與星月打造的。
他們做的無刷電機,用能量寶石轉換裝置供電。
嗡……
傀儡奴僕這邊理髮理鬍鬚,趙傳薪手拿吸塵器將毛髮吸走。
侍衛:“……”
傀儡奴僕動作極快,趙傳薪的頭髮被理短,用他自制髮蠟朝後梳理。
鬍鬚被修剪出上窄中寬下圓的形狀。
用一種須蠟打理一番後,須型變得精緻。
趙傳薪脫掉毛毯,在炎魔T恤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馬甲,穿上藏青色西裝西褲和鋥亮的皮鞋。
他起身,手裡多了一把手杖:“這下你感覺如何?”
“額……雖奇裝異服,但有些品味。”侍衛彎腰,仔細看地上沒留下任何一根鬍鬚和頭髮後:“好了,你進去吧。”
趙傳薪拎着手杖,施施然進了市政大廳。
依舊沒人注意他。
就奇葩!
進入市政大廳後,星月告訴他:“秩序指針在四樓。”
趙傳薪學着街頭上行人的懶散氣質,人模狗樣的上樓。
即便他知道黃金在這裡不算什麼,但看見樓梯扶手的黃金,他還是有割下來帶走的衝動。
或許,這就是此間居民歧視外界人類的原因;或許,這就是他們自視爲神的原因。
到了二樓,沒人阻攔。
三樓,沒人阻攔。
可到四樓的時候,他終於被攔下:“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要辦事去四樓以下。”
趙傳薪企圖矇混過關:“通融一下,我有重要的事來四樓。”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要參觀並撫摸一下秩序指針。”
“問題就出在這裡,你不能參觀,更不能觸摸秩序指針。這是割裂之城的國王命令。我雖然不怎麼喜歡國王,但依然要聽令行事。”
他是國王侍衛,卻也敢明目張膽說不喜歡國王。
趙傳薪取出一袋子寶石:“通融一下?”
侍衛看看寶石,疑惑道:“什麼意思?你幫我領了半個月的福利?”
價值三百萬金幣的寶石,僅是他半個月的福利金?
趙傳薪腦瓜子嗡嗡地。
他循循善誘:“這是我的,我現在給你,你通融一下好吧?”
“可我要你的福利金做什麼?”
“你可以買你想要的東西。”
“我沒什麼想要的。”
“我他媽的……”
趙傳薪氣急敗壞。
老子連你家的洗臉盆都想要,你卻不想要寶石?
“你居然罵人?這是極不體面的。”
趙傳薪再也不想跟他廢話,突兀地一記手刀切過去。
此人倒地。
其餘侍衛大驚,急忙着甲延展武器。
趙傳薪開啓神行,在這些傻子沒反應過來,一拳一個小朋友。
此時,忽然聽到一個如洪鐘大呂的聲音在室內迴盪:“竟敢來我割裂之城撒野?”
空間一扭曲,一個鬍子花白的男人出現。
趙傳薪已經顧不得許多,分身,光刃。
900道光刃齊發。
男人隨手一揚,光刃被折射,將周圍牆壁、棚頂和地面切割的支零破碎。
男人大怒。
他再一揚手,上百枚金釘朝趙傳薪飛來。
趙傳薪開啓絕對領域,有五六十金釘被金鐘罩擋住,剩下卻穿過金鐘罩繼續射來。
所有金釘在絕對領域前被阻攔,趙傳薪前衝,取蜂王大槍,舞花大風車將周圍金釘掃飛,槍尖直指白鬍子男人咽喉。
此人伸手,掌心出現一塊金屬將蜂王大槍擋住。
但他也被趙傳薪巨大的力氣震的往後飛掠。
趙傳薪轉身來個燕子抄底。
白鬍子男人沒料到趙傳薪的招數如此多變狠辣,他聞所未聞,急忙擎光盾。
趙傳薪有種感覺,這人本是擋不住他的,只是好像能提前預料他出招。
趙傳薪心急,掏出戰神M1907便射。
突突突突……
趙傳薪左手持戰神M1907射擊,子彈擊打在光盾上。
他右手拖槍,開啓神行符文繞後。
挑把扛槍,猛虎吞羊。
白鬍子男人光盾擋子彈,又及時的在身後豎起一面鐵盾。
果然,他每每都能料得先機,即便趙傳薪再快也是如此。
但他沒料到趙傳薪的力氣。
砰。
趙傳薪拿槍當棍,這一棍下去,趙傳薪手掌都震的生疼,鐵盾更是被震飛,撞在了白鬍子男人身上,他被撞的飛出去兩米。
趙傳薪不再糾纏,直奔秩序指針而去。
白鬍子男人身前空間扭曲,再次擋在了趙傳薪神行符文前面,金針和光刃齊飛。
趙傳薪再繞,白鬍子男人再截。
趙傳薪丟蘋果雷,製造煙霧。
然而,煙霧彈失效,對方好像根本不是用眼睛看的,就知道他在哪,他的動作如何,能提前佈防。
趙傳薪怒了。
他關閉絕對領域,飛掠五米換氣再開。
白鬍子男人又擋在了前面。
趙傳薪直接衝撞,鐵山靠。
砰。
撞在光盾上,白鬍子男人被他撞的倒飛,撞牆反彈時趙傳薪捨身正蹬踹。
白鬍子男人撕裂虛空原地消失,趙傳薪一腳蹬在了牆上,斷壁殘垣被他一腳蹬碎。
星月在趙傳薪墨鏡上給出白鬍子男人位置,他出現在趙傳薪背後。
趙傳薪借蹬牆之勢扭身跳步大擺拳。
白鬍子男人能預料趙傳薪所在,並且靠的不是眼睛。
可誰又不是如此呢?
趙傳薪靠星月也能預知。
所以,
砰!
白鬍子男人從撕裂空間出現的瞬間,結結實實捱了趙傳薪一拳,腦袋一歪,牙齒飛濺,登時暈了過去。
沒死都算他體格子好,如今趙傳薪的一拳力道就像是炮彈一樣!
趙傳薪取戰神M1907,朝此人腦袋掃射。
突突突……
稀巴爛。
單單一個人,實力便如此強悍,趙傳薪不敢耽擱,開啓神行來到秩序指針旁邊,伸手觸摸。
秩序指針體積同樣龐大,足有七米長,寬處兩米,窄處也至少有半米,正嵌在一個巨大的機器當中。
如果趙傳薪沒猜錯,他們能撕裂虛空就是因爲秩序指針。
觸摸秩序指針,秩序指針被放在“架子”上。
秩序指針突然消失,才驚動了一些人。
城市中央的巨鐘被敲響。
一道道身影急速朝市政大廳飛掠。
趙傳薪助跑,撞碎玻璃,藉着慣性和星月推動,用上了爆發力在半空飛行。
“留下秩序指針,自殺謝罪!”
“你逃不了,這是神靈之城!”
“外來者,你成功激怒了神!”
這裡的人,儼然將自己視爲神。
趙傳薪人在空中,邊飛邊拋下黑寡婦傀儡。
78個黑寡婦傀儡在地上肆無忌憚開槍。
砰砰砰砰……
追擊圍剿趙傳薪的人當中,許多掌握了三四種符文和別的術法。
然而他們根本沒有實戰經驗。
被黑寡婦突然襲擊,頓時死傷嚴重。
趙傳薪回頭瞥了瞥:“好弱的神啊!”
沒了秩序指針,他們就不能撕裂虛空。
所有人都急了。
即便他們實力強橫,但沒有秩序指針,他們甚至連走出南極大陸都要損兵折將。
趙傳薪的罪可不是白遭的。
趙傳薪眼瞅着就要飛到了星河大道的銀行,眼前忽然出現一道光牆。
他撞上去後被彈了回去。
後面幾十人將他包圍。
趙傳薪在虛空中扒拉着,每一次都有一顆圓形炸彈落地。
扒拉出二十顆圓形炸彈後,他屈膝起跳。
轟轟轟……
一個炸彈先爆炸,將周圍炸彈彈飛四散星落,然後其餘炸彈被引爆。
平整到令人髮指的鋪滿精美地磚的星河大道,被炸出好幾個巨坑。
兩旁錯落比鄰又精緻的建築,被炸成了斷壁殘垣,那些拼接完美的牆磚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驚呆了。
多少年了。
從他們有記憶起,這裡從來沒有被人破壞過。
這裡一直保持完美無瑕。
現在被炸的滿目瘡痍!
所有還活着的人都怒了。
因爲剛剛被炸死了好幾十人……神。
趙傳薪終於捅了馬蜂窩。
數不清的光刃、光錘、光網、分身等朝他襲來。
趙傳薪分身30,光刃900,自己則三百六十度轉體+神行繞開光網繼續朝銀行突進。
普通分身符文只能分身20,進階之法滿級分身卻能分身30,每個分身又有星月分身30,共900道光刃,是衆人萬萬沒料到的。
有人及時擎光盾,有人來不及。
這些平日優哉遊哉的神,又被趙傳薪屠了數十。
此時,一塊金屬被人隔空控物朝趙傳薪襲來。
趙傳薪閃避,金屬卻忽然展開形成金屬牢籠將他包裹住,然後向內擠壓。
趙傳薪在狹窄空間內再次分身30,900道光刃齊發。
記憶金屬牢籠四分五裂。
他落地後,用蜂王大槍絞槍。
叮叮噹噹……
被人操縱的金釘全讓他給磕飛,趙傳薪掏出新打造的戰弓九星連珠。
轟轟轟轟……
他射箭可比別人快捷多了,憑空一捻,爆裂箭便搭弦。
趙傳薪在突進的時候,發現有的人能不靠眼睛捕捉他的行跡,有的人不能。
這必然是某種術法。
他對這種術法十分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