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折回來,陪着笑容“四哥,好四哥”的叫了許多聲,這才題了,果然是好字,鐵劃銀鉤,李福激動的熱淚盈眶,伏在地上給靜雅叩頭不已。
日子到來了,府中的丫頭小廝們都在看着李福和喜兒的婚禮,都在期待着。
一頂小橋子繞着四府轉了個圈,由後門出去,又由後門進來,擡來了喜兒,李福頭頂黑色瓜皮小帽,身着簇新的紅袍,踢了轎門,喜娘撩了門簾,喜兒千呼萬喚始出來,靜雅幫她做了美容,畫了妝容,陪着這一身的新娘子衣服。含羞帶笑,眉目含情,一走一串細碎的響動,這是靜雅綁在她手腕上的銀鈴鐺。衆人都道喜兒今日好漂亮。
兩人扯着中間攢着大紅花的紅綢走向靜心居,那裡有一道彎彎的彩虹拱門,上面纏着百朵鮮花,還有說不清的刺繡蝴蝶翩翩立在上頭,靜雅安排的翠竹大聲喊着“過了吉祥百花門,事事如意,百子千孫。”
進了院門,是一幅大大的李福與喜兒的合影畫,與真人等高,栩栩如生,還有四貝勒的親筆題字,這面子可是海了去了。
靜雅吩咐在風車和花牆哪裡搭了個小小的臺子,她親自站在上面主持婚禮。
手執一朵玫瑰花當做麥克風,問道,“新娘子今天漂亮不?”
衆人答道,“漂亮!”
靜雅說:“我可沒有聽見新郎官的回答呀,那麼這次問新郎官,新娘子今天漂亮不漂亮?”
衆人一片鬨笑,李福只得笑道,“漂亮。”
“什麼?”靜雅裝作聽不見“沒聽見啊,新郎官大聲點。”
李福只好大聲的喝一聲“漂亮,真漂亮”換來噢噢的聲音一片。
“接下來讓新郎和新娘講述一下彼此愛戀的經過吧,來,請新郎上臺。”靜雅十分自來熟。
李福上了臺,接過那一枝花“那個”表情十分的忸怩,下面一片鬨笑,他只好撓撓頭,看着靜雅傻笑。
靜雅替他解圍“就說說你喜歡新娘子什麼吧?”
李福這次找到了話頭“我喜歡喜兒吧,她做的一手好針線活,能過好日子”這個理由雖然通俗,可是能夠讓人理解“還有,還有就是喜兒屁股大,一定能夠給我生個兒子。”
哈哈,這句話引得小廝們笑個不停。連靜雅都嘔笑了。
喜兒羞紅了臉,不過她渾身都在一片喜慶的紅色當中,看不出來。爲了照顧喜兒和她的孩子,靜雅沒讓喜兒上臺,接下來就是安排的拜天地。
兩人拜了天地後,要拜主子靜雅,非得給靜雅叩頭,無法,只得受了,給他們封了紅包。
接下來就是表演吃蘋果啊,吃花生啊,吃糖果啊等等,氣氛十分的熱烈。靜雅亦十分開心,撫掌大笑。
最後鬧夠了,也吃完了宴席,這才送新人入洞房裡去,老四給他們賞了兩間小房,就在府裡的最後面,靠近後門的地方,這真是莫大的恩賜。
鬧夠了,也散場了,靜雅興沖沖的跑去給老四跟姐姐描述,豈料早就是有人描述過了,看着她如此高興,福晉也打趣道,“別人成親你都是如此高興,趕明兒你自己出閣的時候,還指不定怎麼鬧?”
靜雅大大方方的說:“到時候,我就穿上那白色的婚紗,讓新郎官抱着我走到內堂裡去。”
“不可能”姐姐搖搖頭“你出閣自然有規矩的,豈能亂來?”
“那就在房裡再穿吧,讓再給補一個嘛!”福晉想了想老四看到靜雅穿着婚紗的樣子,覺得好笑起來“好,到時候進了房,隨你折騰吧。”
靜雅果然沒有食言,接下來果然是畫了一套婚紗圖像給老四,畫得各種場景,各種服飾,還有一些搞怪的場景,十分有趣,把四福晉給樂壞了。
德妃娘娘聽聞四府裡靜雅替下人大操大辦婚禮的事情,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反而派了詠荷帶了上等的美酒佳餚來犒賞靜雅,讚賞她爲人體貼,懂得爲下人着想。
靜雅十分高興,生平難得得到德妃的讚賞,因此把酒食都留下打算獨享。
詠荷呆了一會子就回去覆命去了。
樣樣菜餚精緻可口,均是靜雅喜歡的,還有美酒一壺,靜雅自然是心花怒放,讓翠竹去叫了姐姐過來一同享用。
過了一會,屋門的簾子掀開了,靜雅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飯菜說:“姐姐快來,趕緊動筷子吧。”
來人毫不客氣的坐在靜雅的對面,靜雅這才擡眼一瞧,來人卻不是姐姐,而是老四。
“該來的人沒來,不該來的卻來了。”靜雅嘀咕了一句。
老四也不惱,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嘴邊嚐了一嘗,嘆道,“是好酒。”
“是不是好酒又如何,四哥喝了就浪費了。”靜雅夾了一筷子菜。
老四給靜雅也斟了一杯酒,送到脣邊“喝吧,不要辜負了額孃的一番心意”卻把’額娘‘兩個字咬的很重。
靜雅只得就着酒杯喝了一盅,然後就是繼續吃飯,老四也吃了些菜,又斟酒給靜雅吃。
三盅過後,靜雅覺得頭有點暈,擺擺手說:“不喝了,這酒雖好,有點上頭。”
覺得更加的眩暈了起來,老四過去扶着她在懷裡“還是頭暈的厲害嗎?”
“拿,拿醒酒石來吧,難受的很,口乾舌燥的。”靜雅連步伐都踉蹌了起來。
老四把靜雅安頓在牀上躺下,自己靠在外側也睡下了。
半夜裡靜雅醒來,口渴的難受,叫道,“水”老四隻得下去斟了一杯茶過來給她。
咕咚咕咚喝完之後,靜雅迷迷糊糊的說:“翠竹,你怎麼還沒睡?”
“不是給靜雅格格倒茶嗎?”老四答道。
靜雅唔了一聲,躺下繼續睡了,覺得這聲音好耳熟啊,是誰,不像是翠竹,想了一會,猛然驚醒,坐了起來“你,你,你怎麼在這裡?”順勢拉高了被子蓋住自己,一隻手進去摸索一下看衣服都在不在。
還好還好,衣服都還在,靜雅這才鬆了一口氣“四哥請回吧,靜雅酒已經醒了。”
老四在牀前站成一片黑影,悶聲悶氣的說:“按道理我應該明天早上才走。”
“按道理,什麼道理?”靜雅糊塗了。
“酒好喝嗎?”老四突然問道。
“香醇清冽,好酒,就是勁兒大了點!”靜雅如實回答。
“裡面放了*。”
“什麼?”靜雅叫了一聲“不可能,這可是德妃娘娘賞的。”
“正是如此,額娘賞的就是這樣的酒。”老四捏了捏拳頭。
“那爲什麼?”
“十四要指婚了,是完顏家的女兒。”老四淡淡的說。
“那這都是哪裡跟哪裡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老四苦笑了一下“額孃的寶貝兒子要娶的福晉一定是識大體懂事懂時局的女子,而且要清清白白,纖塵不染,不似你一般來歷不明,又刁鑽古怪不通人情,對於十四的前途一無幫助。”老四一針見血的指出。
“我有那麼不堪嗎?”靜雅不高興了。
老四撲哧一笑,搖搖頭“差不離”隨即說道,“只怕此事一過,回的宮中,就要接受老嬤嬤的檢查,說是四貝勒酒後亂性,勾引了靜雅格格。然後就是封鎖消息,造上一幕‘欲蓋彌彰’的戲碼來。表面上是掩飾,背地裡就是批評責備,這樣的話,保準你絕對不會指婚給十四。”
靜雅聽了聽,腦袋有點糊塗了“我也沒說想嫁給他啊,一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靜雅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思。”
說着說着又瞌睡了起來,看看老四“貝勒爺還是去睡吧,不必在這裡傻站着了,我也要休息了。”
翻了幾個身,卻見老四站着一動不動的,不躺下也不走開,心裡納悶“怎麼還不去?”
“都說了要等天亮才走的。”老四執拗的可以。
“那你躺在邊上一起睡吧”靜雅拍了拍牀幫子“不要有壞想法,不然咬死你。”
老四這才走了過來,輕輕的坐在牀沿上,順勢一歪“我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那幾年前的那一夜又如何算,你明明知道我喝醉了?”靜雅反問道。
“我知道你醉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屋子裡誤點了暖情香,我以爲你是願意的。”老四囁嚅道。
靜雅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翻了個身,想來想去,越想越精神,德妃娘娘如何這般對待自己,平時看起來挺好的,挺和藹可親的一人,怎麼會做如此打算。
隨即又擔心了起來,萬一老嬤嬤檢查不出來,或者檢查失誤,那可如何是好,果真嫁給十四嗎,一向把他當成好哥們,確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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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雅覺得自己此時突然現實起來了,偷偷的看了看身邊的老四,心想這可是未來的大清皇帝,至高無上的掌舵人呀。
假若此時投靠他,以後也能保證高枕無憂,弄不好還能混個貴妃噹噹。
心裡有點動搖了起來,蠢蠢欲動,加上未完全散去的藥勁還在體內殘留,不禁有些癡迷起來。
軟語叫了一聲“老四。”
沒有見應答,靜雅悄悄的爬了過去,湊在他的臉上瞧一瞧,老四卻是閉了眼睛睡着了,不禁心裡大感失望,坐在一邊看着他。
屋內的角落處放着碩大的夜明珠,罩着紗罩,散發出柔和的朦朦朧朧的光來,老四的臉映在這一片柔光中,輪廓分明。
靜雅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那個藤條箱子來,光着腳下來在櫃子裡一通亂翻,最後在櫃子的最下層找到了,寶貝似的捧出來。摸出項鍊上的小鑰匙來打開,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擺放出來。
這些都是在宮中的禁品,是靜雅自己做的各式各樣內衣還有兩雙高跟鞋。
在紫禁城中那個終年不見月光的地方,每個地方都會點着宮燈,就算是不點宮燈,也會點着一雙雙警惕的監視着的眼睛。
靜雅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不敢有非分的越雷池之舉,只有忍痛把自己的這些個寶貝偷偷命人運回到四府,藏在靜心居里的衣櫃裡,寂寞的如同水底的石頭。
如今便是她們重見天日的好時機,靜雅把東西都擺在書案上,滿滿的全是,自己挑了一套在屏風後面換了,踩上高跟鞋,高高的束起漆黑的頭髮,絲綢帶子綁了,紮成馬尾巴樣子在腦後晃來晃去。
對着立地的大鏡子,左顧右盼。
光滑的銅鏡照映出靜雅的一覽無餘的美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