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咬了咬脣，走過去。她本來是想解釋什麼的，可是心中卻有着連她都不知道的複雜情緒在亂撞，目光忽然落到了梳妝檯旁的一個袋子上。
那是昨天她和陸漾去逛商場時，她爲陸戰堯買的襯衫和領帶。昨晚因爲一直想着喬璐的事情，讓她忘記了告訴他這個。此刻，她走了過去，拿過了那個袋子，走到了那個沉默的男人身旁。
“戰堯……”蘇曼的嗓音有些沙啞，輕聲的喊他，“我……昨天下午給你買了一件襯衫和一根領帶，你……要不要試試？”
男人沒有轉過身，給她的背影冷肅而又漠然。
蘇曼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了陸戰堯在咖啡館裡跟顧靖北打起架來的狠戾。而後又想到了他受傷的那張臉，又去櫃子裡拿了醫藥箱子回來，取出了酒精和棉籤。
“我剛剛看到你的嘴角有些破了，我給你擦些酒精好不好？”蘇曼繞到他面前，看着他面無表情看着窗外的臉，輕聲的道。
陸戰堯的眼神終於動了動，他微微低了頭，看向面前神色忐忑的女人。想到在江夏告訴她，蘇曼上了顧靖北的車的那麼一瞬間，心中涌起的怒火和暴躁，那是一種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的怒火。陸戰堯的臉色更冷，“爲什麼要跟他走？”
蘇曼捏着手中的棉籤和玻璃瓶，心中一緊，“我……當時難受……很難受……他給我打電話，說知道有關我身份的所有事情……還說有關我父親的……”
說到這裡，蘇曼有些哽咽，眼眶又紅了。
這些年，在蘇長遠還是她父親的時候，她就一直盼望着其實自己的母親搞錯了。可是在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那一刻時，蘇曼卻慌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段時間以前，她和陸戰堯去醫院看望臉上受傷的喬璐時，喬老爺子對她說的那些話——
“你跟我認識的，有一個女人很像。出生跟你一樣，微不足道，甚至那時，她的父
親被親兄弟設計趕出家門，一點財產都拿不到，又嗜賭欠了鉅債，家裡一貧如洗。”
“爲了不勞而獲，她攀上了一門富貴人家。不過那家的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傾盡所有，甚至還給那家人生了一個女兒，都沒有進得了那家人的門。”
……
那時，蘇曼知道喬老爺子說的，是他的小兒子和他小兒子曾經喜歡的那個女人的事情。那時，他還對她說，他的那個孫女，後腰上被他小兒子喜歡的那個女人給弄上了一條傷疤。
當時，其實她也應該有所察覺的，但她都直接忽視了。
原來……她的父親……是喬家的那個男人……喬逸陽……喬伯父……
原來……不管她是什麼樣的身份，誰的女兒，都被那家人不待見……
心中絞痛了一下，蘇曼輕喘了口氣，捂住心口，低聲道：“他說他知道我親生父親是誰，我忍不住……我想要知道，就跟着他走了……”
她身子單薄，進屋時脫了大衣，裡面只穿着一件淺藍色的羊絨毛衣，下面是一條修身的牛仔褲，腦後扎的馬尾，孤零零的垂在後背上。因爲微微低垂着腦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裡面滿是憂傷。
陸戰堯的心忽然像是被人狠狠的悶錘一下，他握緊雙手，強忍住自己不將她立即擁進懷裡，別開了身子，嗓音很冷，“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不要跟他說話，也不要跟他有接觸。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又是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顧你對我的承諾的？”
明明知道顧靖北還沒有那個膽子，但有那麼一瞬間，陸戰堯真怕顧靖北就那樣帶着蘇曼直接離開，離開江城，離開到，他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蘇曼心中一澀，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答應了他的，可是在看到那些新聞報導後，她的腦子裡，瘋狂的思考着讓她害怕的那些事情。
“……我
，是不是又給陸家抹黑了？”蘇曼忽然自嘲的笑了，她將酒精和棉籤放到了一旁，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拖鞋，“好像我跟你在一起後，就一直在讓陸家陷入大家的非議之中。我和顧靖北以前的關係、我的以前的身份、我現在的身份……”
明明那些，都是自己操控不了的事情，可衆人，卻不會這樣認爲。看今天的新聞報導就知道，甚至，蘇曼還能猜出現在網上的那些傳言。
被自己和阮歆這樣一攪合，確實讓陸家不得安寧了。
“對不起……”蘇曼低低的道。
陸戰堯轉過頭，就能看到蘇曼的腳邊，有一滴淚水正好暈開在地板上。他眼神沉黯，臉色難看得厲害，卻再也忍不住，將面前的女人給死死的箍進了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蘇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將我的話當一回事？”陸戰堯的嗓音暗沉得厲害，裡面因爲還彌散着和顧靖北的那場架，顯得有些冷怒，“顧靖北現在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知不知道，要是他——”
陸戰堯忽然止住了話頭，怕將她嚇着，他沒有將他的擔憂告訴她，只是緊緊的抱着蘇曼，彷彿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
蘇曼輕輕的啜泣，“我不是不將你的話當一回事，我只是……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陸戰堯，我好害怕……我好……難過……”
蘇曼將臉埋在面前男人的胸前，他胸口火熱，似乎只有這樣的溫度，才能讓她稍微安心下來。
陸戰堯聽到她的話，只恨不得將膽敢泄露事情的人碎屍萬段！他千防萬防，想着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告訴她，卻沒有想到那個人，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將一切都抖了出來，再加上顧靖北給蘇曼灌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陸戰堯這一刻真的想要殺人！
“害怕什麼？”他閉了眼又睜開，眼神幽暗，“害怕我真的如顧靖北說的，接近你，是爲了報復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