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皇甫玥一直抱着那個精美的盒子沒有鬆手。秦政見她不願意開口也沒有急着追問,因爲他知道她想要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給他聽。
果不其然,等到車子駛入市區的時候,皇甫玥終於不再沉默。“這個根本不是什麼骨灰盒,是我母親的首飾盒…”
秦政皺了皺眉,嘴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這個。”皇甫玥指了指盒子邊緣的一個缺口,說道。“小時候,我特別羨慕母親,有這樣一個裝着好多好多漂亮首飾的盒子。有一次,趁母親出去的時候,我偷偷跑到她的臥室,想要摸一摸這個盒子,結果不小心將盒子打翻在地。這個缺口,就是那個時候不小心磕破的。”
秦政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皇甫玥朝着他肩上靠了靠,喃喃道:“我那時候很頑皮,生怕母親發現責怪我,收拾好盒子裡的東西就把盒子放回了原處。只是後來,還是被母親發現了。不過,母親沒有責罵我,而是將我摟在膝上說,等我以後長大了,就把這個盒子傳給我。那時候,我才知道這個首飾盒不是普通的首飾盒,而是我們皇甫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是給皇甫家女兒的嫁妝…”
“母親過世之後,皇甫驍便把母親的東西全都打包收了起來,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盒子…”皇甫玥不緊不慢的敘述着,想起母親的慘死,她的眼淚就開始氾濫。
秦政擡起手來,輕輕的替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痕。“看來,你母親是極其疼愛你的,不但立遺囑將家主之位傳給你,冥冥之中這個首飾盒又失而復得回到你的手中,說明一切都是天意。”
說起遺囑的事情,皇甫玥總有些地方想不通。“莫非,我母親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早早的就寫好了遺囑?”
這一點,秦政也覺得有些難以解釋。“或許,她早就看穿了皇甫驍的爲人,所以提前做了防備。”
“你說,會不會母親根本就沒有死?”皇甫玥腦子裡一直有這樣一個念頭,只是覺得太過荒謬,所以纔沒有說出口。
秦政怔了怔,似乎在衡量着這件事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你仔細回憶一下,當年負責替你母親診斷的是哪一個醫生?”
皇甫玥被他點醒,眼睛不由一亮。“嗯,回頭我問問傅老太爺。”
說到這個傅老太爺,秦政雖然只是有過一面之緣,卻印象頗深。他之前讓人打聽過這個人,知道他是皇甫燕妮的貼身保鏢,在皇甫燕妮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在她身邊了。算起來,他比皇甫燕妮還要大十幾歲。但若說他們之間只有主僕情誼,他是不信的。
再者,他是個聰慧的智者,能夠從他動的手腳當中想到皇甫玥這裡,並且在宴會上助了皇甫玥一臂之力,可見其對皇甫家的忠心。或者說,是愛屋及烏。因爲皇甫玥是皇甫燕妮的女兒,所以纔會在隱世多年後突然現身。
也許,正如皇甫玥所推斷的那樣,皇甫燕妮其實根本就沒有死。當年不過是揣摩出了皇甫驍的心思,所以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
*
傅老太爺沒想到皇甫玥會找上門來,稍微愣了愣神就把她迎了進來。“三小姐怎麼有空過來?”
“傅老,您也知道我是個急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件事,我希望您如實相告。”皇甫玥剛落座不久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傅老爺子點了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了這麼一天。“有什麼事,三小姐儘管開口,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皇甫玥見他這麼爽快,就更沒有客氣的必要了。“我想知道,我母親是不是還活着。”
“三小姐怎麼會這麼想?”傅老太爺沒有急着回答,而是不動聲色的反問了一句。
皇甫玥眼眸一亮,難道她的猜測是真的?
只是,她沒高興兩秒,就聽傅天青嘆了口氣,說道:“三小姐您想多了,小姐的確已經香消玉殞了。”
“那這個首飾盒又怎麼解釋?”皇甫玥怕他不肯說實話,決定拿出殺手鐗。
傅天青看了看那個首飾盒,臉色微微一沉。“三小姐,這首飾盒是打哪兒來的?!”
皇甫玥將首飾盒拿在手上,臉色也不大好看。“前幾天,有一夥兒盜墓賊跑去把母親的墳給挖了…”
傅天青眼睛一瞪,很明顯是在生氣,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這個盒子,是小姐的陪嫁,是她最喜歡的一樣東西,也是我親手放進棺槨裡的。”
“你說什麼,是你親手放進去的?那…那我母親的骨灰呢,爲什麼沒有在裡面?”皇甫玥情緒漸漸的激動。
傅天青雙眼滿含深情,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小姐在送去醫院的時候,其實是還有一口氣的,她對我說,她不想見再見到皇甫驍,即便是骨灰也不行。所以,讓我將她火化之後,帶回皇甫家的祖墳裡安葬。那個沒有墓碑的墳冢,不過是爲了迷惑皇甫驍建造的。可笑的是,皇甫驍鳩佔鵲巢之後即便是做做樣子的工夫都沒有,竟然從未踏足過那裡。”
提到皇甫驍那個人渣,皇甫玥心裡又是一陣恨意翻涌。可是想到母親的死已經成爲了事實,她的心裡就很不好受。
“三小姐,小姐將家主之位傳給你,就是看中你的秀慧。你可莫要讓她失望…”傅天青見她傷心黯然的模樣,說出來的安慰之語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皇甫玥懷着希望而來,卻是悻悻的離開。
待皇甫玥走後,傅老太爺還是忍不住撥了個電話回瑞士。“小姐真的不打算母女相認嗎?我看得出,三小姐她很想念您…”
電話那頭遲疑了很久纔有迴應。“我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瞧了更傷心,還不如讓她認爲我死了…”
傅天青抿了抿嘴,想要勸幾句,最終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