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茨聞言一懵,他們交談用的是漢語,他想了一會兒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求婚?這個小丫頭開什麼玩笑?他堂堂血族至高的親王,向她一個普通人的公主求婚?
羊入虎口的念卿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壓根就不是個人類,在她覺得,這就是一場普通人搞出來的襲擊罷了,遠沒有意識到自身的危險程度!
徽音和胤禛進入北京城的時候,就發現京城的戒備明顯森嚴了很多,一問之下才知道,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足有二十多天,順天府和步軍衙門都說是在抓捕逃犯,但……相信的人怕是隻有最低層的平民老百姓。
“我們來晚了?”胤禛面露擔憂,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起來。
“先弄清楚失蹤的是誰,看這情況……”徽音話未說完,但是胤禛卻懂了,看這情況,失蹤的絕對不是個小人物,他有種感覺,那絕對是他們的兒孫之一,冕兒即位的情況下,還有誰能尊貴皇帝的嫡親兄姐呢?
兩人多方打問,總算得知了一些勉強內幕的消息,失蹤的是個貴人,尋找力度最大的除了皇上的人馬,就是各家王府和端禧、溫穆兩位公主了。
如此看來,失蹤的八成就是皇家子弟了。
而能讓顏顏也動手找的,除了她的嫡親弟弟和兒女外,還有誰呢?
胤禛和徽音都覺得是顏顏家的四個孩子中的誰,他們均沒有想到默默,只因爲在他們看來,修爲已到金丹期的默默,至少也能和那位吸血鬼親王打個平手,不會弄到被抓的地步!
作出如此判斷的夫妻倆當然是趕往端禧公主府了,只有得到更有用的信息,他們才能去找着救人。
兩人貼好隱身符就準備翻牆到顏顏府裡一探,大白天做這種事,他們似乎顯得有些大大咧咧,就在胤禛準備騰身一躍的時候,徽音突然拉住了他。
胤禛疑道:“不是要進去?”
爲難地按按額頭,徽音嘆氣:“默默來了,以他的修爲,雖然發現不了我們,但距離近的話是有感覺的。”
“哼,發現了又如何?”胤禛哼了一聲,再怎麼着他也是老子,總不能因爲會被兒子發現行蹤,就躲着繞着吧?
徽音無奈:“你現在的這點修爲,讓兒子看到就不覺得顏面無存?再說了,我可不想被發現後,你又巴巴地湊到什麼政務差事上!我還計劃着回頭一起去遊歷呢,若非遇到吸血鬼入侵一事,怎麼着我都不會來看自己的子子孫孫!”
這番話聽在胤禛耳中,最先覺得有些難堪,畢竟老子不如兒子,擱他的性子那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可偏偏又是現在不容否認的殘酷現實,好吧,看在後面的話裡,有隻願和他兩人獨處的意思,他就大度些不計較這傷害他自尊的大實話了吧!
如果他得知,徽音計劃的遊歷,每個都是要挑戰他接受神經的話,他還會不會爲着心愛之人稍微露出的獨處想法而喜滋滋呢?
“不進去怎麼得到具體的消息?”胤禛面色嚴肅端正,可那上挑的眉梢泄漏了他得瑟的內心世界。
徽音白了眼某智商忽然下降的夫君,不禁覺得很無力,話說,到底修煉常識她要普及多少遍啊喂:“神識不是擺着好看的啊!”要不是怕他着急,想讓他也親自聽到消息,她纔不會浪費隱身符做什麼暗探公主府的事呢!
胤禛臉上不自在地僵了一下:“那找個地方坐坐?”這下他也明白了,他的修爲低於默默,探出神識必然會被發現,如果被默默當作敵人處理,百分之百會被強硬地彈回神識,屆時便是最輕他也要神識受損,需要修養好長一段日子。
“走吧!”徽音牽住身邊人的大手,轉身離開公主府的外牆處。其實,她雖然修爲絕對高於默默,也需小心些才能不被發現神識的探察,唉,她忽地有些憂傷,要不要這麼苦逼?擱在修真界,哪個元嬰期大圓滿境界的人需要顧忌一個金丹期修士?神識用了便用了,稍有不爽壓倒性秒殺都是常事啊!
兩人自去尋附近可小坐的地方、怎麼探察消息暫且不提,而快步走向公主府大門的那幾人卻是步履匆匆、神色凝重,特別是爲首一人,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給文親王請安,文親王……”公主府門口的守衛還沒完成一套禮儀,那個領着兩個太監、兩個侍衛的修長人影已經越過他們走進去一段路了。
起身後的門衛們崇拜地看向那個背影,集體傾倒了!
呃……事實上,他們一年也未必能看到這位主子一次,可最近二十來天見得多了,就越發覺得皇家第一美男子,非這位爺莫屬!
默默身着月白的親王常服,黑緞一樣的長髮一半垂於背後,一半攢頂束於白玉嵌寶石金邊冠中,清俊雅緻的面龐緊緊繃着,通體的氣質仍舊清逸瀟灑,可又不自覺地由內而外透着威嚴,和往日像是水墨畫中走出來的稍有不同,彷彿……彷彿是猛地多了些令人打顫的氣勢。
“姐夫,如何?”默默一進大堂張口就問,觸目屋裡靠在董鄂?瑞琪旁邊的女子,漂亮的眸子不由得閃了一下。
“還沒有找到。”瑞琪扶着臉色蒼白、氣喘吁吁的妻子,心疼擔憂之餘還是回答了這位小舅子的話,“內城、外城都找過了,如今只能往郊外搜過去,但……”
“默默別擔心,卿卿有阿瑪和額娘庇佑着定會沒事的!”顏顏的模樣仍舊如詩如畫般美麗,只是精氣神極差,好似病入膏肓的垂暮之人。
顏顏定定地看着憑立屋中彷彿集滿室清輝於一身的弟弟,留戀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還記得很多年前軟軟香香的那個小人兒,安靜乖巧的超出尋常,此時卻已長成了耀眼奪目的男子,平日裡倒不覺得,此刻他板着臉凝眉的樣子,真的像是阿瑪親臨了一般,而且,每次被他那雙傳自額孃的眼睛看着,就如同是額娘回來了……
顏顏猜想,登上皇位的冕兒,怕也會有這種感覺吧?比起他們,默默繼承了阿瑪的外貌和額孃的性情氣質,真的比他們更得天獨厚啊!
“咳咳……”顏顏劇烈的咳嗽,心緒波動引得她五臟震動,她怕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突來一隻有力的手輕易就從瑞琪懷裡接過了顏顏,溫柔而舒緩地撫着她的背:“慢慢放鬆,保持平靜。”
瑞琪看着那俊雅至極的男子坐在妻子身邊,體貼入微地安撫緩解她的不適,眼眶不由得熱了。
自從昇平元年那次……之後,瓏兒的身子就敗了下來,而這個他的妻弟竟是一次也沒來看過,文親王府雖然時時送些藥材吃用,逢年過節也照常走禮,可他知道那是文親王福晉操持的,自文親王世子大婚後,這些又是世子福晉送來的,文親王本人……從來都沒有任何表示。
瑞琪也知道,當年是瓏兒衝動惹怒了文親王,可到底親疏不同,比起身份高貴的親王,還是日日與他相伴的妻子更爲親密,瓏兒一直愧疚悔恨,老實說,看着虛弱得像是隨時會……的妻子,他心裡對這個小舅子是存了怨的。
顏顏怔怔然望着近在咫尺的這個弟弟,感受着背後關愛的拍撫和旁邊堅強的支撐,沒有預兆地流下淚來,縱使從前敢當街抽人的她---先皇最寵愛的女兒,此時也軟弱地靠在了那月白色常服的男子肩頭,低泣不止。
默默越加皺眉,他最重視衣飾整潔,如今看來卻是註定要污衣裳了,不過,這到底是他的親姐姐,額娘最疼愛的孩子,總不能漠然推開……他遲疑了一下,終於決定回頭徹底扔了這袍子,從裡到外的,一件不留!
瑞琪紅了的眼眶尚未平復,看到文親王那欲推開妻子又強忍的模樣,不禁悶笑出聲,他可是知道的,或者說很多人都知道,文親王對衣物、佩飾的要求高到令人髮指,如今能忍受妻子把眼淚糊到衣服上,應該是很大的容忍了吧?
“你這是作何?”默默冷眼掃過旁邊笑得很欠奏的姐夫,臉黑了一下,很堅決地從懷裡拉出自家姐姐,指形極爲漂亮的手一翻轉,變出個兩指寬的小玉瓶,倒出一粒藥丸道,“這是有溫養作用的丹藥,且用一顆看看如何?”
清新的香氣伴隨着淡淡的藥味,在玉瓶打開的剎那飄散出來,彷彿溢滿了四周,瑞琪只覺得聞着味兒也好似頭腦清明,肺腑如有暖流淌過,如此藥丸他還是第一次見。他直覺得這是極品的東西,立刻期待地看向自家妻子,如果有用的話……是不是就能治好她?
“只是溫養所用的,無法徹底治癒。”默默知道瑞琪那渴盼的意思,很確定地給出了答案。
這是固本丹,對於現在的他根本沒用,對於練氣三層的姐姐卻有些用處,而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是逆天之物了。姐姐是先天靈力反噬造成的衰弱,這些年他雖想了些辦法吊着,卻也挽救不了。
要知道,當日把姐姐的先天靈力狠狠回擊的,可是冥冥中的天道之力和些微紫微龍氣,就算額娘在,也沒有任何辦法,更何況是他?
“阿瑪,阿瑪,有些線索了!”永玖的聲音猛地從外面傳來,只見公主府裡一抹天藍幾個跳躍,直衝到了屋中。
默默將服下固本丹的顏顏交給瑞琪,箭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不及抹汗的永玖也知道輕重,當下說出了得到的消息:“阿瑪,有人說前一段日子東郊那常有外國人出沒,而且個個容貌氣質不俗,和您說的特徵有些相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默默眼神發寒發冷,俊臉上露出狠戾之色:“東郊?敢動我的女兒,活膩味了!”語罷,那月白的殘影一閃,人已經不見了!
永玖追到院中,只看到一抹青光流鴻般消失在天際,他張大嘴愣了一會兒,回過神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發飆的阿瑪好可怕!”
公主府外的徽音看到這裡,果斷收回了神識,正色對胤禛道:“你貼上隱身符先藏在顏顏府裡,我現在去救人,丟的是默默家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