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顧夕夜已經和顧景玉相對而坐,彼此間交換了幾回眼神。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顧天澤身後走了進去,十分猶豫的問道:“幾位都想喝點什麼?”
顧景玉奄奄一息的按着胃:“茶。”
“紅酒。”顧夕夜向來是很習慣當大爺的,一點使喚我的不好意思都沒有。
其中最紳士的,反倒當屬顧天澤了。
他淡淡一笑:“咖啡,加一塊糖,要不要我去幫你?”
“不用了,您三位坐着就好,一切都交給的我來就行了。”怨念的嘆了口氣,我任勞任怨的躲進了廚房,趁着準備飲品的同時快速的在心中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局勢。
從顧夕夜的角度來看,我這隻到手的鴨又飛了,他肯定是愉快不到哪裡去的。
而顧天澤對白謹言至今意圖不明,我只要心敷衍着,他應該也不會覺得將近十年的時間中,白謹言會一成不變的做她的大家姐吧?
顧景玉則是壓根被顧老爺坑來湊數的,估計這會兒如坐鍼氈,上吊的心都快有了。
十分鐘以後,我磨磨蹭蹭的端着托盤從房間中的茶水室裡走了出去,很遺憾的發現這三位都還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三雙眼睛同樣意味深長的向我看來,打定了主意不想讓我好過。
“自己拿。”
將托盤放到沙發中間的茶几上,我慵懶的找了個距離三人最遠的地方坐下,抱着抱枕打了個哈欠:“三位大爺,有什麼要的可以開始暢所欲言了。”
當然,聽不聽和當不當一回事,那就完全取決於我自己了。
顧夕夜看不慣我這個懶洋洋的德行,冷哼着率先開口:“你真的打算這樣嫁給顧景玉?”
“不然還能怎麼辦?”經過了顧天澤透露出來的口風,我順勢將黑鍋甩到了顧老爺手上,猶如被惡霸威逼的少女一樣楚楚可憐:“老爺親自發了話,難道我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不成?”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
我適時露出‘早知道是這樣’的遺憾表情,眼神憂傷的望着顧夕夜,欲語還休的:“我知道你對我……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只希望你別太怪我。”
顧景玉用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瞧着我,再傻乎乎的瞧了瞧似乎是頗爲受用的顧夕夜,哀嚎一聲倒在沙發上裝死。
顧天澤聽了我這疑似表白心跡的話語,倒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只是低低的笑了一聲:“阿言,我這些年中沒能陪在你的身邊,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他這話的情意綿綿。
我卻半點沒覺得感動。
首先,我並不是真的白謹言。
其次,要是顧天澤真的有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情真意切,那麼白家覆滅的時候,他即便遠在國外,也不可能是一點消息都收不到的。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選擇在顧老爺認爲合適的時機回國,卻並非是白謹言多年以前最需要他的時候。
見我對此並沒有太多感觸,顧天澤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接着十分珍惜的喝了個一乾二淨,起身瀟灑的暫且告辭。
臨走前,還不忘了對着我脣角輕挑的放電,言辭溫和的:“阿言,你遲早會知道誰纔是最適合你的人。”
這種猶如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港片中常見的告白語,也只有顧天澤這種青年老成的人才會喜歡了。
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暗自慶幸總算打發了一個最不想見到的,豎起耳朵聽着房門關合的聲音。
顧夕夜和顧景玉也同樣和顧天澤很不對路,畢竟他們今日在顧家的身份和地位都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哪怕是顧景玉這樣受寵的,也的確在經商方面展現了常人不及的天賦和才能。
唯有這個顧天澤,自從年少出國後多年沒有什麼音訊,回國以後卻馬上成了顧老爺的心肝寶貝,一副或許會考慮將顧家交給對方的器重態度,惹得旁人不滿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顧景玉從裝死狀態中死灰復燃,睜開一隻眼睛瞥了下顧夕夜的臉色:“怎麼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不要非讓我留在這裡,做你和謹言之間的電燈泡嘛。”
顧景玉如此上道的行爲,得到了顧夕夜的頷首同意。
接着,他迅速的腳底抹油,將我一個人和顧夕夜這個瘋加變態留在這裡共處一室。
在第四次緊張兮兮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後,我覺得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
然而我只是擡了擡眸,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夕夜便已經拿出了執行任務時的身手,快若閃電一般閃身到我身前,一把將我從沙發上拽了起來,惡狠狠的堵住了我的脣。
這樣的行爲不好聽的叫輕薄,好聽一點大概是以吻封緘。
顧夕夜在各種的灰色地帶中游走了這許多年,調情一事信手拈來,性感的脣吮着我輾轉反側,好像我是一顆百吃不厭的糖果,值得他全神貫注,仔細品嚐。
同時,他的手不規矩的攬住了我的腰,手臂稍稍用力,逼得我和他緊密無間的貼在了一起,只差一點點就要演變成另一種危險又誘惑的關係。
可惜,顧夕夜俊美不假,我卻實在沒有抱着刀鋒睡覺的興趣。
輕輕地在脣齒交合間咬了一下他的脣,我抵在他胸前的手一個用力,暫時奪回了自己的話語權:“吧,你到底想要我爲你做什麼?”
“你能爲我做什麼?”顧夕夜早年訓練太過刻苦,以至於稍許傷了身體根基,體溫一直是比我低上兩度的微涼,肌膚相貼時的感覺堪稱舒適。
他有些好笑地望着我,搖了搖頭道:“鳥兒,你早已不是白家女太,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事情是你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頂多要多費些周折,填進些人命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我還以爲你這些年來爲了顧家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只是想要當一個富貴少爺就足夠了呢。”
挑逗的回敬了他一個媚眼,我沒骨頭似得靠在他的身上,似笑非笑的想要和他談一筆交易:“那份文件在我手上,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曾經是在你手上,現在……”顧夕夜單手攬着我,性感與危險兩個截然相反的名詞在他身上達成了空前絕後的統一,讓他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輕易成爲人羣中最不能讓人忽視和忘懷的那個。
我有些嫉妒的偷窺了一會兒他無暇的皮膚,又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過勞心所致,總覺得我的皮膚好像還比不上顧夕夜的,看來是時候抽出時間去做個SPA了。
趁着我神遊的當下,顧夕夜陰森森的給了我一個令人驚愕的回答:“現在,江海市有那份文件的,應該不止你一個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本來以爲他指的是我將文件轉交給寧安安保管,現在看來卻並非這麼簡單。
謹慎的退後了一步,我從盪漾的心情中掙扎出來,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季老頭將文件給了我的事情,原則上應該只有他和我知道纔對,寧安安那傢伙平日裡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生最大的愛好在爭風吃醋和買買買之間,不大可能真的去分析那份文件所代表的意義。
更何況看顧安生那模樣也絕不是能作爲顧家中流砥柱的存在,他本人也並沒有這樣的意願。
“你被騙了,鳥兒。”顧夕夜慢條斯理的垂了垂眸,伸出食指彈了一下我雪白的額頭:“你以爲季老頭很在乎他的嬌妻和女兒?怎麼可能,他要是真的在乎,絕對會選擇用那份文件來換取他嬌妻和女兒的自由。”
顧夕夜的話宛如爲我打開了新的大門。
在此之前,我確實奇怪季老頭怎麼會如此大方,但是鑑於我實實在在的救了季姐一命,還差點搭上了我和顧少卿兩條性命,那份文件我也不算受之有愧。
見我醍醐灌頂般愣在了那裡,顧夕夜心情大好的繼續道:“季老頭或許是在來江海以前就已經決定好了,要大撈一筆作爲他職業生涯的結束,估計離開江海後就會直接出境,享受金錢帶來的幸福人生了吧。”
“所以?”
“所以那份文件他準備了不下三份,根據我現在掌握的信息,起碼有另外兩家巨頭也同樣拿到了季老頭的誠意。只是各家爲了免得被人惦記而不予聲張,纔給了季老頭招搖撞騙的機會,真的只有一個而已。”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顧夕夜,我也能猜得到了。
那份文件對於江海各大豪門來,吸引力非常大,絕對是能賣出天價的好東西。
季老頭這樣弄出幾份贗品來,賺的瓢滿鉢滿一夜暴富都絕對不是夢想。
想不到我終究是被那條老狐狸耍的團團轉,季姐又並非是紀雲朵。
早知如此,誰管季姐死不死啊。
而這其中,讓我感到最吃驚的,則是顧夕夜的情報。
他的很清楚,任何一家都將得到文件作爲最高機密,卻仍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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