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到底還是沒忍住,拉着子福問道:“大哥,你說我要是把麻將的玩法和樣式賣給文家,賣多少銀子合適?”
子福看了她許久,揉了揉子晴的頭髮,說道:“你這腦子怎麼長的,什麼都可以想來換銀子?不過你說的也對,早晚會傳出去,還不如你偷偷地掙一筆。只是你爲什麼會想到文家呢?”
“大哥,我認識的人裡除了文家有點勢力,別人我也不認識啊,隨便找一個人,誰知道靠不靠譜?再說了,咱家和文家打交道好多年了,他們家嘴好緊,我並不想讓外人知道是從咱家傳出去的,到時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的有點道理。我聽子雨說,你在和文家的小廝來往,娘說你們好像在合夥做什麼生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爲什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大哥,我就是讓她賣點繡品,他在粵城和外國人做生意,外國人出的價高一些,你別聽子雨瞎說,她那麼小,知道什麼?”
“晴兒,你也不小了, 那小子畢竟是外人,大哥擔心你,你要用銀子可以跟娘說的,再說了,你也不怎麼出門的,要那麼多的銀子有何用?”
“大哥,哪有人嫌銀子多的?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最多我答應你,以後少跟他們來往,只不過這件事我還是想把它做成,畢竟我都花了這麼多心思,你也知道,我不常出門的,尤其是不一個人出門,你只需幫我想想,大概能賣上多少銀子?”
“嗯。大哥想想,大哥也沒做過生意,至少應該可以要五百兩吧。富貴人家閒着無事的太太小姐太多了,正好可以消遣。你用紅木做的,一副一兩銀子是最少的了。或者你還可以找他們合作。要二成股份什麼的。”
子晴說道:“哥,我知道了。我懶得與他們家打交道,一次性了結比較好。哥,還有一種紙牌遊戲,是西洋人玩的,林康平也說過,下次找西洋人帶回來。”
子福聽了前一句,剛把心放下來。就聽見後一句,皺皺眉問道:“你不是答應我最後一次了嗎?怎麼又說話不算數?”
子晴暗自吐了下舌頭,說了句:“口誤,大哥。”就跑開了。
正月二十八日,周掌櫃親自來拉菜,說他們老爺今日在家,可以見見子晴,子晴跟沈氏一說,沈氏有些不放心,要親自跟着去。可家裡還有子雨,也不能把子雨一人扔家,帶子雨去吧有些不方便,想了想。沈氏說道:“不如你下回再去,讓你爹爹陪你一塊去。”
子晴聽了有些爲難,大戶人家的老爺哪裡那麼清閒好約,下次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況且這銀子子晴還想拿來投資呢,沈氏見子晴不樂意,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們把子雨放到你爹的學堂,娘陪你走這一遭。”
周掌櫃聽了忙說道:“不必如此麻煩,依我說,大嫂也不必跟去了,我會親自送子晴姑娘回家,大嫂,咱們好幾年的交情了,不會連我都不信吧。”
子晴也再三保證,談完生意就回家。沈氏才放行,子晴帶着麻將跟着周掌櫃上車了。
這次去的是文家,子晴還是第一次進到如此富貴大家,不過電視裡見多了,故宮也看過了,也就沒什麼稀奇,子晴主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房子的結構,花園的佈局上,有錢人家的房子就是面積大,從遊廊走過去,放眼都是花花草草的,正房是正宗的江南建築,比一般的房子要高一些,似乎有好幾進,正中有一個大大的天井,池子里居然是雨花石和錦鯉,還有幾株睡蓮,廳堂是一溜的雕花高背靠椅,質樸中透着厚重,像是楠木的,還鑲嵌着雲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子晴見丫鬟穿梭不停的,便停止了打量,對滿屋子的陳設倒是沒太在意,自然也就沒看到別人訝異的目光,子晴不知道的是,今日是文老爺特意安排她來文家的,不然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讓子晴一介村姑輕易進文家的大門,一是文夫人想見見子晴,有幾分好奇,想看看什麼樣的鄉下丫頭能迷了她寶貝兒子的眼,二是想讓子晴見識一下真正的富貴大家,然後知難而退。在他們的認知裡,一直以爲是子晴纏住了文三,畢竟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家裡的丫鬟還成天惦着想爬主子的牀,何況是一個鄉下丫頭,能見了多少世面?還不早被富貴迷了眼,只是他們壓根沒想到,子晴對文家一點興趣也沒有。
無欲則剛,所以子晴見到文家的人很是坦然。恭恭敬敬地打過招呼,子晴打開手裡的小木箱子,要求文老爺找三個人過來,說教他們玩一種新遊戲。全然無視文家的老爺和夫人都在以一種挑剔的眼光打量她。
“這不是骨牌嗎?怎麼這麼多張?”文老爺問道。
“當然不是骨牌,骨牌我就不過來找您了,這個叫麻將,是四個人一桌玩的,比骨牌張數多一些,但比骨牌有趣。從骨牌演變過來的。我們也是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得知了這種玩法,想來應該可以拿來換幾個銀子。老爺,我還是那個要求,希望外人不知是從我家傳出去的。”
於是子晴,文老爺,以及文老爺的太太和一位貌似如夫人上桌了,子晴講好規矩,拿出幾個銅板,說道:“賭注可大可小,我就意思一下。”
陪着玩了兩圈,子晴見大家都學會了,便問道:“東家老爺,這生意可還做的?”
“我考慮考慮,不過我想先知道你的想法。”
“好幾年的交情了,文家對我們可以說是有知遇之恩的。我這人乾脆,一口價,一千兩銀子。您可以把麻將做成精緻些,比如用象牙,用玉石等,這樣一來就顯得高檔多了。像太太這樣的富貴夫人們定不會在意這點小錢的,京城、省城、安州城裡請幾家相熟的太太一坐,既聯絡了感情,又消磨了時間,何樂而不爲?只怕到時城裡富貴人家到處尋摸,這麻將很快就能推廣出去,我這邊自然是不會張揚出去的。您想必也瞭解的。”子晴說道。
文老爺想了有十來分鐘,似乎是隨口一問:“你這樣聰明的女子不知將來誰能有福得了去?今年多大了?夫人,不如你看看你周圍可有合適的人家?”
“子晴今年虛歲剛十三,先謝過老爺和夫人,不過,夫人認識的都是富貴大家,哪是我一個鄉下丫頭可以高攀的?沒得反辱沒了人家。我娘經常教導我說,自古門當戶對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人要找準自己的位置,不適合自己的東西勉強得來也不會長久的,更不會幸福的。”子晴冰雪聰明,猜到了文家的意思,故意說了這番話。
果然,文老爺和夫人聽了相視一笑,均是一喜,文老爺說道:“沒想到你娘還是個老腦筋,我也就這隨口一說,一番好意倒招來你長篇大套的說辭,夫人,看來咱們還是別操這心了,人家不領情。”
“是子晴放肆了,子晴謝過老爺和夫人。”
“好了,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這生意還是做的,至於契約,我看就不用簽了吧?還信不過我們嗎?”
“老爺,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規矩是不能輕易改了的。”在子晴的堅持下,寫上了雙方不得說出麻將的出處。
子晴簽好字,文夫人從內堂取了一千兩的銀票,子晴把麻將裝好帶走,夫人有些不樂意,說道:“好容易我們的興致來了,你這一拿走,我們不還得等好幾天才能玩上?”
子晴早把提前寫了牌數,圖案,規則的紙張拿了出來,說道:“我家兄弟幾個好不容易自己動手做出這個來,實在粗糙,放您這也不合適,我相信老爺現在一吩咐下去,今晚上你們就能玩上的。”
子晴告辭出門,周掌櫃的還在外面等着。子晴不知道她離開後,文老爺對夫人說道:“見過了吧,我早說過,是個通透的,就可惜家世太差了些,做妾吧,看着也是個不甘心的,以後家宅難寧,再說,我看人家也未必願意做妾,聰明心性又高的有幾個願意屈居爲妾的?我看這事保不準是三兒的一廂情願,以後就別提了。”
“你要不說,還真看不出是個鄉下丫頭來,這通身的氣派,這穿着,談吐,還有這落落大方的氣質,這長相和膚色還真屬上層,我看做妾倒也不錯,只怕如你所說,是個不甘心的。”
“你沒看到她以前的窮樣,我第一次見她的樣子,就是一身粗布衣服,梳着個鄉下的包包頭,倒也眉清目秀的,見了我也不怯場,那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的,透着聰慧,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我覺得特有趣。”
“那這麻將,可值一千兩?還是你故意的多給了?”
“放心吧,我從不做虧本的事,這單生意,咱家可以大掙一筆的,我還擔心她跟我要股份,沒想到要了一千銀子,以她的聰明,想必也不願意跟我們牽扯過多。”
子晴回到家裡,並沒有跟沈氏說具體的數額,主要是怕他們知道嚇壞了,再則,如果沈氏知道有這麼多銀兩,肯定要收回去,不能給子晴當私房,子晴還想着大幹一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