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氏房間,屋裡點着盞細細的油燈,曾瑞祥和子福他們都在。沈氏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子福、子祿抿着嘴,很不高興,只有小三瞪着眼睛一臉迷糊。
“晴兒,來,上爹爹這,我的寶寶女受委屈了。”曾瑞祥一說這話,沈氏的眼淚又嘩嘩了。
“太欺負人了,連孩子也不放過。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嗚嗚,還是分家吧。帶着自己的孩子,是苦是甜我自己認了,坐月子不要說老母雞,連雞蛋都不捨得給,孩子們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
“分家了,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女人帶着五個孩子,還是累啊,再說了,你當大哥家不願分了?他們比咱們還想分,不就是爹不同意嘛。要分家,我掙的十八兩銀子估計最多給咱們八兩就不錯了。福兒要上學,過兩年祿兒也大了。難啊。分也難,不分也難。”
“分了好歹還能剩幾兩,一年緊着花也差不了多少,不分咱一個銅子也落不着,光落埋怨了,不就嫌棄咱家孩子多嗎?不分,就這兩間屋子,孩子越來越大了,住哪?我還要攢錢買地蓋房子呢。”
“呵呵,志向還不小。福兒,你也讀書明理了,你說說分好還是不分好?”這老爹還挺民主的。
“爹爹,孩兒也覺得還是分了好,孩兒會在家幫着照顧弟弟妹妹,孩兒放學就回家。還能幫着做點地裡的活。”子福說道。
“還有我,我會燒火,會撿柴火,還會照看弟弟妹妹。”子祿也急忙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生怕老爹不問他。
子晴當然不能示弱,“爹爹,晴兒會打豬草,會幫娘餵豬餵雞,還要餵鴨子,喂大白鵝。”
“哈哈哈,晴兒會的還不少,你爲什麼想餵雞餵鴨啊?你想吃雞蛋嗎?”。曾瑞祥的臉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給娘吃,弟弟吃,大家都吃。”子晴繼續裝嫩賣萌。
連子福、子祿也被逗樂了,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了。
“好,還是晴兒知道體貼娘。你們都是孃的好孩子,娘有你們幾個,這輩子,苦也知足了。”沈氏摟過子晴說道。
“不苦,咱家會越來越好的。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唸書,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子福說道。
“可是,娘,我幹什麼呀,小三什麼也不會做?”小三一臉糾結的表情太有喜感了。
“呵呵,小三,你可以等弟弟長大了帶弟弟玩啊。”子晴逗他。
“哦,那我要快快長大。”子壽皺着眉說道。
一屋子的人都被小三逗樂了,這纔是溫馨的一家人。曾子晴這一刻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好這份家的溫馨。貧賤家庭百事哀,首要的是脫貧致富。
“好,分家的事你們先不要出去說,爹會處理的,記住了嗎?福兒,來,爹爹看看你這幾天都學什麼了。祿兒你送妹妹先去睡吧。”
“娘,這還有三個燒餅,姑婆給的,留給你餓了吃。”子晴想起手裡的三個燒餅。
“娘不餓,你們分了吃吧。”
“那就留着什麼時候餓了再吃。”子晴遞了過去。
“好孩子,那就給娘留一個,你們分兩個吃了吧。”
“好吧,我們分一個,娘和爹爹分一個,再給娘留一個明天吃。就這麼定了。”子晴說道。
“好,就聽晴晴管家婆的。”沈氏笑道。
“娘,你又笑話晴兒。”
“好好,不笑話你。”
於是,在昏黃的油燈下,一家人靜靜地享受着兩個燒餅帶來的幸福感。還別說,這燒餅外面有芝麻粒,裡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甜餡,子晴覺得比上輩子的月餅還好吃。
子祿帶着子晴出來,正好看到十二三歲的少女端着盞燈站在廳裡和姑婆曾老太太說話。像是要送老太太進屋。
“子晴,你出來啦。病好了?秀英姑姑看看。今天小臉洗得挺乾淨的,不錯,你萍姐還沒上來,要不今天你跟我睡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原來我是和堂姐一個房間睡覺的。”子晴心裡默唸,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個屋子裡,她堂姐子萍和周氏的對話:
“娘,反正我就是不跟她睡,髒死了,她都跟豬睡了,又髒又臭的,我不要和她睡。”子萍扭着身子求周氏。
“娘看她洗過了,還挺乾淨的,而且,郎中不是說她病好了嗎?娘看沒事吧。”周氏說道。
“那哪知道啊,反正爹沒在家,今天我就和你住了。”
“好好,真是磨人。那你去告訴她一聲吧。讓她和她哥哥們去擠一擠吧,別把咱家牀弄髒了。”周氏想了想說道。
於是,曾子晴和子祿最終還是回到自家的房間了,子祿點亮了屋裡的燈,屋裡居然還有一個書架,看來是曾瑞祥用過的,還有一個木桌,然後就剩一個牀了,牀是用木板搭的,用兩凳子支着,角落裡還有個木桶。子晴脫了外面的棉襖棉褲,裡面還有粗棉布的長衣長褲,等鑽進了被窩,子晴感覺躺上去悉悉索索的,原來下面鋪的是厚厚的稻草,薄薄的褥子,看來稻草的作用還是挺大的。
在子晴有意識的套話中,明白了姑婆一家的情況:老姑公家在距此十多裡地的一個小村裡,離外婆家很近。老姑公姓蕭是獵人,娶了姑婆就在這住下了,這鎮叫梧桐鎮,雖小可是離州府很近。姑婆生了很多小孩可是就活了四個女兒,最小的兒女都有小孩了,大女兒嫁給了子晴的小舅舅,小舅舅在臨縣的縣城做什麼工作,把一大家人都帶去了。小舅娘在那開了個燒餅店。因爲姑婆沒有兒子,老姑公又娶了一個小老婆彭氏,這小老婆生了三男三女,大閨女出嫁了,大兒子二兒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老姑公是病死的,有段日子了,這次他們是回鄉立碑去了,因爲冬至快到了。當地的風俗,人死下葬後不能立刻立碑,要在當年的冬至來臨之際立碑,要是冬至之後呢沒的呢,就要在來年的冬至立碑了。
夠頭疼的,好大一家人。子晴臨睡前還迷迷糊糊的發愁可怎麼住啊,一定要分家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