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的葬禮如期舉行。
一身黑衣,胸佩白花的大鵬已經沒有了眼淚,他好像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柳青其實還一直活在自己身邊。
“她怎麼可能會捨得離開自己呢?還有碩兒,她是那麼的深愛着自己,深愛着兒子,深愛着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柳青不會死的,她只是暫時離開了我們而已。”大鵬不住的在心裡這樣告誡自己。
這些年與柳青在一塊的往事歷歷浮上心頭。
自從與柳青相識,這些年來兩人都有着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
至今大鵬還清晰的記得,柳青在自己加班的那個夜晚給自己送來的晚飯,似乎那飯菜的清香猶在,還有那個夜晚柳青看着自己的眼神……
曉燕離開自己以後,柳青是那麼小心翼翼的表達着自己對大鵬的愛意,尤其他在省城住院的那些日子裡,柳青對他深情的呼喚……
還有大鵬被周文明刺傷那次,當所有的人幾乎失去希望的時候,還是柳青一如既往的執着與堅定,憑着她對大鵬全心全意的愛,再次喚醒沉睡的愛人,而柳青單是爲了救自己就給自己獻了兩次血了。
“其實自己的血管裡還流淌着妻子柳青的血液。”大鵬想到這裡,心裡對生命的愛護,又多了幾分,彷彿只要自己活着,柳青就不會死,就會一直活着自己的身體裡……
大鵬覺得自己要承擔起照顧家庭的重擔,妻子現在出遠門了,自己將來還會找到她的,而她肯定還會一如既往的執着,就在天堂等着自己。
他的心逐漸變得堅強起來,看着痛苦不已的父母和孩子,這些都是自己要面臨的責任。是妻子的重託,讓他又重新鎮定而無畏。
告別儀式結束了,柳青的遺體被送往火葬場火化,大鵬在門口忍不住失聲痛哭。
“別了,我柳青,我的愛人。”他在心裡默默的吶喊着。
一個骨灰盒就承載了那麼多人深愛和期待的血肉之軀,這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
大鵬抱着妻子的骨灰盒,目光有些呆滯,他想起了妻子臨終之前的遺言,她要回老家“望夫石”。她要在那等着自己回家,等着自己和兒子去看她,也許在柳青的潛意識裡,早已經把
凌煙對愛情的執着化入骨髓,所以她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竟然還記得那個傳奇而美麗的故事。
“老婆,我要帶着你回家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騎着自行車帶着你回一趟老家,好好看看路上的景色,可是我們結婚六年了吧,我還沒有兌現對你的承諾,今天我帶着你回家好不好?”大鵬邊走邊對着骨灰盒喃喃自語。
林嵐見大鵬失魂落魄喃喃自語的樣子,心裡很是擔心,抱着碩兒一把拉住了大鵬。
“大鵬,你鎮定一下,柳青已經走了,你也多想想孩子還有父母。”林嵐不等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大鵬好像沒有聽見林嵐的話,還是呆呆的向外走去,直到騎上了自行車。
大家都詫異的看着大鵬。
“林姐,大鵬他要幹嘛去?”朱雯雯也急壞了,她也早已是淚流滿面。
“大鵬!”幾乎是所有的人同時喊着大鵬的名字。
大鵬卻只顧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雯雯,你開車,我們追上他。”林嵐說完抱着碩兒上了朱雯雯的車。
大鵬精神恍惚,一路還在自言自語。朱雯雯性急,不一會兒超車攔住了大鵬。
“大鵬,你要幹嘛呢?你要嚇死我們啊。”
“是啊,大鵬,你要幹嘛去?”林嵐抱着碩兒也下了車。
“爸爸,我要媽媽。”碩兒看不到柳青一下也哭了起來。
大家的心一下沉了下來。
失去了媽媽的碩兒纔是最爲可憐的啊,他還那麼小,根本什麼事也不懂,還只當媽媽出了遠門,可是這個門真的太遠了,陰陽兩隔,從此天各一方。
看到兒子哭了起來,大鵬停下車,輕輕抱過了碩兒,不住的親吻着他,哭着說:“兒子,爸爸跟你一塊去送送媽媽,好不好?”
“爸爸,媽媽要去哪裡呢?”碩兒天真的問道。
“媽媽要去老家等着我們。”大鵬的眼神一下由迷茫變得堅定和執着起來。
“爸爸,那媽媽呢?”碩兒還在到處尋找柳青的影子。
“兒子,媽媽早已經去老家了。”大鵬喃喃自語的說。
昨晚大鵬一直沒有睡着,直
到下半夜迷迷糊糊的時候,柳青趴在自己耳邊跟自己說:“老公,我已經來了望夫石了,你一定要來看看我啊。”大鵬想抓住柳青的手,她還是掙脫了……
“大鵬,你這是?”林嵐和朱雯雯都有些詫異的看着他。
“林姐,柳青臨終之前要我把她安葬在“望夫石”那裡,她要在那等着我。”大鵬說完淚流滿面。
“那好,我們開車一塊回去。”
“不,林姐,我要兌現對柳青的承諾,她說過要我騎自行車帶着她回去一次的,她要好好看看路上的景色。”大鵬的聲音哽咽了。
林嵐和朱雯雯都沉默了。
“大鵬,我們陪你一塊去,我們抱着碩兒一塊去送柳青。”朱雯雯和林嵐說完抱着碩兒上了車。
大鵬在前面,背上還揹着“柳青”……
一路上,大鵬始終不斷的跟柳青說着什麼,像是在訴說這兩年來還沒有表達完的愛意,還沒有對妻子訴說完的衷腸,隨着海拔上升,山路也變得陡峻,大鵬時不時的停下車,步行上路,等路面逐漸平坦了,他又跨上了那輛已經陪伴他和柳青近十年的自行車。
也還是那輛車,曾經帶着柳青,兩個人走過了多麼幸福而又甜蜜的歲月,可如今自己是最後一次帶着柳青回家了……
“老婆,今天我終於騎自行車帶着你回家了,很快我們就能到家的,你要是累了,我們就歇會,好不好?”大鵬回頭對着後面的柳青深情的說道。
汗水順着大鵬的額頭滾滾的流淌着,混合和眼角的淚水,苦澀而又鹹鹹的感覺,正如一行人此刻的心情。
“老婆,幫我擦一下汗水。”
以往每到看着大鵬的汗水流下,柳青總是用自己的手帕或者自己的衣袖輕輕給他擦拭着,可今天柳青似乎是睡着了,也許是她真的太累了,竟然沒有搭理大鵬。
“老婆。”大鵬呼喊着柳青的名字,回頭望去,卻沒有了愛人的影子……
“老婆,你再也不管我了嗎?”大鵬突然大喊起來,那聲音在山谷之中蜿蜒盤旋着……
一百多裡地的路程,大鵬他們用了將近半天的時間,終於回到了小村,大鵬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