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手術室的門外,這是我第幾次覺得醫院的冰冷?
第一次是靈子在醫院的時候,那種感覺好久遠了,可是卻一直沒有忘,那次孤兒院失火,靈子生病,又嗆了煙,呼吸道感染。
那時候很害怕,以爲靈子要死了,一直問一直問她會不會死,想着,要是我早點過去,或許她就不會死。
因爲我在猶豫,那個時候,我也就9歲,可是9歲的我,已經嚐到了人間的冷暖,我很慶幸,最後我進去了。其實現在想來,只是煙很濃,讓我不能呼吸。
那家孤兒院的院長是澳大利亞的華人,後來孤兒院失火之後,他也就回去了,再後來孤兒院資金不夠,有的被領養了,比如我,有的被送到了國家的福利院,比如靈子。
第二次覺得醫院的冰冷是小博,那次頭上被砸壞了,流了很多血,那個時候害怕被嫌棄,被拋棄。
這次是第三次吧,手術室的門上寫着:手術中,讓我不覺陷入回憶,那些不堪的回憶,並且疼痛的回憶。
舒薇薇,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舒薇薇是我的高中同學,高中的兩年半,我和她在學校是公認的形影不離,靈子都吃過醋。我一直知道她喜歡班上的那個叫盛潛的男生,我承認,給人的感覺就是陽光卻又不失風度。
盛潛一直就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從我第一次聽薇薇說她喜歡他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會吃虧,可是即使是飛蛾撲火,薇薇還是那般的不放棄。說起來,薇薇也是美女,可是爲何她就陷了進去,非盛潛不可了呢?
那愛,恐怕是深入骨髓了罷,纔可以這樣。
一段音樂打斷了我的思緒,是薇薇的手機,拿起來一看,是盛潛的吧,只有那個人,纔會有only love 這樣的備註。
“喂”
“薇薇?”
“她現在有事,有事嗎?”口氣相當的不善,此時我找不到理由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們現在在哪?”
“在哪你會關心嗎?薇薇現在和你有關係嗎?”
“你現在要不要打我一巴掌?我現在在百奧,你要過來嗎?”
去,爲什麼不去?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他才解恨。
十分鐘後,我見到了那個兩年不見的人,還是那副讓人生厭的神情,爲什麼他就不能認真一點?認真對薇薇,哪怕是一點點?
一巴掌,真的沒有客氣,可是我還是不解氣,現在薇薇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這遠遠不夠。
“解氣了?”
我看着他,不說話,拿起桌子上的水,卻被他捏住了手腕,狠狠的,傳來疼痛的感覺,可是這和薇薇比,算得了什麼?
“李筱然,你永遠都是這樣。”
我瞪向他,憤怒的。
“我喜歡的人,是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錯愕,怎麼可能!?
“在高中的時候,你就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臉上寫着:生人勿近。可是我還是喜歡你。”
“舒薇薇喜歡我,我就要喜歡她嗎?那我喜歡你,你有沒有喜歡我呢?就算是這樣我也認了,可是你不知道你有多殘忍,你要我每天你和張琰的影子,所以我離開,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忘不掉。”
生人勿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其他人相處,難道要我大聲說出來,我的童年是在孤兒院度過的,沒有其他人那樣快樂的童年,有的只是:你的爸爸呢?你的媽媽呢?你是沒人要的孩子!
“薇薇懷孕了,她現在在手術室。”
“你希望我對她好,是不是?”
“你放過她吧”
“你這算是求我嗎?”
“你瘋了是不是?”
“記得一個人,不是隻有愛,還有恨。”
我不想和這個瘋子費口舌,一點也不想。
突然他一把扯過我,扣住我的腦袋,吻了我。
我覺得噁心,狠狠的擦着嘴脣,“盛潛,不要讓我討厭你,我說真的。”
“你還不夠討厭我嗎?”
醫院的樓道里,來來往往的人,醫生,護士,病人,家屬,壓抑的空氣,讓我覺得窒息。
盛潛喜歡的人是我?這玩笑開大了,我自嘲,這要讓我怎麼面對薇薇?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做不到。
可是要我坦白嗎?我還是做不到。
很煩亂很煩亂。
手術室的們打開了,薇薇被扶着出來。
“病人的麻藥還沒有過,回去之後多吃些營養豐富的食品,以及新鮮蔬菜和水果,少洗頭、勿喝冷飲、衣物要保暖,預防着涼和感冒。吃些雞肉、豬瘦肉、蛋類、奶類和豆類、豆類製品等。忌食刺激性食品,如辣椒、酒等。”
我應着。
醫生帶着職業的口吻說着這些注意事項,要是你的女兒剛做完這個手術,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這樣的平靜。
“筱然,我們找個賓館,我不能回家。”
“恩,知道了,你別說話。家肯定是不能回的,要是薇薇的媽媽知道她今天做了這樣的手術,本來就不好的關係,恐怕會更僵。
我強忍着,我怕我會忍不住。
把薇薇扶到牀上,然後拿熱毛巾,“薇薇,要是疼的話就告訴我。”
“恩,現在還不是很疼。”
沒過多久,薇薇的臉上開始出現隱忍的表情,“薇薇,我在這,疼就哭出來,我會在這一直陪着你的。”
“筱然,我疼,很疼。”
“是麻藥過了,一會兒就沒事了,別怕。”
“恩。”
“筱然,我這樣的痛,我以後再也不要了,盛潛,我不愛了,愛的好累,好苦,再也不愛了。”
“恩,不愛了”
愛情的另一個名字,叫做卑微,就如薇薇,她那麼愛盛潛,可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