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多,是非便多,無事也能生出些許事端,先前那幾位。蘇玉珊大致瞭解她們的性子,倒也沒什麼可擔憂的,新來的這四位,她尚不熟識,難保她們聚在一起不會生什麼矛盾,
“每五日來一次,真的太頻繁了,依我之見,平日裡沒什麼事就不必來了,我省心,她們也省事。真有需要解決之事,再過來便是。”
蘇玉珊的性子,弘曆再瞭解不過,讓她協理後宮,當真是難爲她了,但有些事無法逃避,有些責任,必須得擔,
“我知你不喜熱鬧,但如今你協理後宮,規矩還是得立的,架子也得端着。
每月初十,二十和三十,你們都得去給太后請安,那就避開這幾日,讓她們初一和十五這兩天來景仁宮,你意下如何?”
從每月六次改成每月兩次,這樣算來,似乎少了很多,她倒也能接受。
既擔了這職責,就該有所付出,如此想着,蘇玉珊也就沒再反對,答應按照弘曆的提議來操辦。
想了想,她又問了句,“那這事兒需不需要跟太后商議?”
按理來說是該商議,但他這位母親總愛找茬兒,是以弘曆不願讓蘇玉珊去冒險,“不必提,但凡你提了,她肯定會找藉口反對。”
“那她早晚會知道的。”
“得空我會跟她說的,她若爲難你,你就說這是我的意思。”
弘曆幾句話消除了她的後顧之憂,蘇玉珊再不憂心,“那好,就按你的意思來辦。”
待到三月十五,衆人再來景仁宮時,蘇玉珊當衆宣佈了這個規矩。
高琇雯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她也不願時常來景仁宮,西嵐與陳蘭絮亦無異議,新來的那幾位雖有疑惑,卻也不敢有微辭。
藍容蹙眉道:“這不是先前定好的規矩嗎?怎的說改就改?姐姐若是嫌管事太麻煩,不若讓賢給高姐姐。”
高琇雯正品着茶,忽然被提及,頓感不悅,斜了藍容一眼,“妹妹若有這個心思,大可毛遂自薦,又何必拿旁人來挑撥。”
藍容笑吟吟解釋道:“高姐姐誤會了,我斷無挑撥之意,只是蘇姐姐受不得累,不愛管閒事,那我自當爲她着想。高姐姐您在潛邸時便一直管家,頗有經驗,想來定能爲蘇姐姐分憂。”
藍容的小心思,蘇玉珊再清楚不過,“嫺妃你可真會安排啊!這個後宮到底是誰做主?”
“那當然是太后娘娘做主啊!你私自改規矩,太后她知道嗎?”難得抓到她的把柄,藍容又豈會輕易放過?
蘇玉珊氣定神閒地道:“這規矩是皇上才定的,皇上自會告知太后,嫺妃若是有異議,大可去找皇上。”
吃癟的藍容暗嗤蘇玉珊只會拿弘曆做擋箭牌,軟了語調哼笑道:“既是皇上之意,那妾身當然沒意見咯!”
一旁的秀貴人聽了半晌,不禁有些糊塗,心道這幾位妃子是面和心不和啊!她想勸和,卻又不敢隨便插嘴,以免說錯話,遭人記恨。
慎貴人雖不確定這幾位的性子,單從這番較量中,她已然能判斷出來,這位純貴妃應是很得皇上寵愛,否則她又怎敢說出如此囂張的話來?
看來她往後得謹慎一些,不能得罪這位純貴妃,得向景仁宮靠攏纔是。
她們說話之際,白貴人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純貴妃,聽聞純貴妃也來自蘇州,這位貴妃娘娘的確是玉姿花容,但她畢竟已二十有七,歲月不饒人吶!
相比之下,白貴人認爲十七歲的自己似乎更佔優勢,她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
只可惜她不瞭解皇上的喜好,上次若是不選壎,用笛子奏樂的話,興許皇上就不會生氣了。
如此想着,白貴人安慰自己不要氣餒,來日方長,她應該還有機會。
裕常在張氏並未在意她們之間的糾葛,十分誠懇地問了句,“娘娘,那若是遇到什麼事,卻又沒到請安之期呢?”
蘇玉珊笑應道:“那你可以差人或是親自過來講明,本宮自當儘快爲你解決難題。”
既然還能來,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裕常在點頭應道:“妾身遵貴妃之令。”
衆人皆無異議,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了。
藍容越想越憋屈,出得景仁宮又去往慈寧宮,向太后告狀,末了還添油加醋地道:
“純貴妃說什麼太后管不着景仁宮的事兒,皇上會替她做主。她仗着有皇上寵愛,當真是猖狂至極!”
彼時太后正倚坐在羅漢牀前,由宮女爲她的手敷塗珍珠粉膏,如今太后已將近五十,上了年歲的女人對自己的臉和手格外的在意,十分注重養護。
原本情緒舒緩的太后聞聽此言,緩緩坐直了身子,擰眉正色道:“她當真敢說這樣的話?”
藍容信誓旦旦地道:“可不是嘛!在場衆人聽得一清二楚,臣妾可不敢胡說。”
太后與蘇玉珊的確不對付,但也只是在私底下,當着衆人面兒時,太后終究還是給蘇玉珊留了一絲餘地。
但若蘇玉珊敢當衆撂出這樣的話來,那太后絕不會輕饒了她!
太后誓要追查到底,當即命人去召純貴妃過來對質。
且說那會子衆人走後,蘇玉珊換了身藕色繡蝴蝶蘭的常服,而後帶着永璋去往御花園中賞花,到得園中發現高琇雯沒回鍾粹宮,也在御花園中,兩人便於亭中品茶閒聊,永璋則在附近的草叢中撲蝴蝶。
逮到一隻蝴蝶後,永璋命小太監將這蝴蝶裝進帶蓋的小籃子裡,還特地拿給母親看了一眼,
“額娘,兒臣逮的蝴蝶很漂亮吧?”
蘇玉珊透過竹籃瞄了一眼,只見那蝴蝶的翅膀色彩斑斕,很是美豔,笑點頭道:“是很漂亮,你玩一會兒再把它給放了吧!”
永璋卻是搖了搖頭,“不能放,我要等着姐姐放課歸來,把這蝴蝶送給她。”
蘇玉珊奇道:“你姐姐經常教訓你,你還對她這麼好呀!”
眨了眨烏亮的眼睛,永璋想當然地道:“那我對她好一些,她應該就會少訓我幾次了吧?”
高琇雯掩帕笑道:“果然是親姐弟,再吵再鬧也不妨礙他們的感情,三阿哥對他姐姐還是百般討好啊!”
“可不是嘛!”這幾個孩子的關係,連蘇玉珊都覺好笑,“永璜對他很溫善,容瑜對他很兇悍,偏他就喜歡圍着容瑜轉。”
兩人正說笑着,有太監過來傳話,說是太后有請純貴妃去一趟慈寧宮。
蘇玉珊笑容漸斂,心下生疑,無端端的,太后找她作甚?莫不是爲了改規矩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