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額娘,您說這個做什麼,您時間長久着呢,以後要教孩子,有的是機會。”
太后也不知道聽出什麼來了沒,反正急急打斷了孝莊的話:“皇額娘現在該好好的靜養,皇上是個孝順的,不比先帝爺差,以後啊,您就等着享福吧。”
這時候,太后哪裡還木了,嘴皮子利落着呢。
欣妍低頭暗笑,擡頭時,也是一臉的關心:“皇瑪嬤,額娘說的是,妍兒生病的時候都是好好吃藥,好好睡覺,什麼都不想,病才能好的快,您也該聽話,要乖哦。”
孝莊嘆了口氣,心說以前還是小看了這對母女。
“好,哀家乖,好好睡覺,好好吃藥。”
孝莊嘴上答應着:“其木格,我要是,要是真好不起來,皇帝可就靠你了,還有,蘇麻跟了我半輩子,也沒享到半點福,你以後幫我照看着。”
太后答應着,只勸說孝莊不要多想,要好好養病。
孝莊笑着點頭:“這個理兒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人一病了,難免就會胡思亂想,我啊,昨天晚上做夢,又夢到了咱們的大草原,夢到了海蘭珠,夢到了孟古青,海蘭珠還說要接我去呢,其木格,姬蘭真像是海蘭珠啊,我怕,我怕啊……”
至於怕什麼,孝莊沒有說出來,太后也不明白,只是嘴上胡亂應着:“皇額娘,夢都是反的。你不要多想。”
孝莊說了好些話,精神也不好起來,擺了擺手:“其木格,我累了,你們走吧。”
太后拉着欣妍行了禮,退出慈寧宮。
一出慈寧宮,欣妍就看向太后:“額娘。太皇太后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的女兒都害怕起來了。”
太后半抱着欣妍上了鳳輦,小聲說話:“莫怕,我給你講,你好好聽着,太皇太后是想要咱們娘倆給她辦事呢,一是照顧蘇麻,二是,替她繼續管着後宮,想要再監管着皇帝。提攜科爾沁,還有。最後怕還想讓咱們害了姬蘭。”
欣妍聽的心驚:“姬蘭妹妹那麼小。”
太后嘆氣:“誰讓她長的像海蘭珠了,太皇太后受不住啊。”
說話間,太后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小聲道:“當年。海蘭珠在後宮,可比董鄂氏更要得寵,那時候……”
欣妍聽出來了,皇太極待海蘭珠,似乎是真的好。是真心的愛着海蘭珠,可是,皇宮哪裡能容得下真愛。海蘭珠招了眼,不但是哲哲,就是她的親妹妹布木布泰,如今的孝莊也容不下她,似乎,海蘭珠就是孝莊和哲哲聯手給害死的。
孝莊一是恨海蘭珠,二是也害怕啊,看着長像接近海蘭珠的姬蘭,她就會發狂,她想毀了一切像海蘭珠的人,不能容忍海蘭珠存在於這個世上。
“額娘,那咱們怎麼辦?”欣妍追問。
太后一笑:“還能怎麼辦,咱們就當不知道,該怎麼着還怎麼着,我瞧着,太皇太后像是不好了,拔了牙的老虎,咱們還怕她什麼。”
緊接着,太后湊到欣妍耳邊,壓着聲音道:“太皇太后的病似乎是人爲的,你想想,是什麼人做出來的。”
人爲的?
欣妍苦思,孝莊沒了,對什麼人最有利。
“是佟……”
太后點頭:“我瞧出來了,你也想到了,她怎麼會想不到,你瞧着吧,後宮啊,又要起風了。”
太后纔是這後宮最懂得隱忍,也最聰明的人吧,欣妍想着。
就是歷史上的太后,恐怕也是真正懂得人生,真正有大智慧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順治朝一直不倒,在康熙朝的時候,絆了佟太后,絆了孝莊,直活到康熙五十六年了,五十六年來,她又不是康熙的生母,竟能讓康熙那般的孝順她,這得多大的本事才能辦得到。
古代的女人真是不得了。
欣妍得出結論,自家這位皇額娘更是不得了,看起來,以後爲人處事上,還得跟她學啊。
欣妍和太后在談論孝莊,孝莊又何嘗不在談論她們。
在太后走後,孝莊閉目養神,過了沒一會兒,睜眼看向蘇麻:“蘇麻,你坐過來。”
蘇麻趕緊搬個凳子在孝莊榻前坐定,孝莊直勾勾盯着她:“蘇麻,你跟了我這半輩子,如今,我怕是不行了,我要給你留條後路啊。”
“主子!”蘇麻是真的傷心,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主子不會的,奴婢不要什麼後路,要是主子真去了,奴婢追隨主子。”
“蘇麻!”孝莊慘笑:“我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啊。”
“主子?”蘇麻一驚。
“今日見了其木格,我才清醒過來。”孝莊自嘲的笑着:“我小看了其木格,原來只當她是沒心眼的,最實誠的,卻不知道,她反倒是最能忍不過的了,忍字頭上一把刀啊,要把這個忍字做好,沒有大肚量大心計是絕對不成的。”
“太后卻也不會害您的。”蘇麻忍不住說道,太后雖然有心計,可卻也從來沒有害過人。
“她是最有成算的,自然不會害我。”孝莊笑笑:“不光是她,就連她養的孩子都比常人聰明,你瞧着吧,以後啊,這後宮怕是這娘倆的天下了,今天我說的那些話,是強求她了,科爾沁的事情,她怕是不會管的,姬蘭,她也不會坑害,不過,她以後會照顧你的,我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提了三個要求,別的她不答應,卻是絕對不會不管你的,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吧。”
一句話,蘇麻又哭了起來:“奴婢,主子恩德,奴婢永生不忘。”
說完這句話。她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主子,到底是哪個害主子的,奴婢一定要替主子報仇。”
孝莊拉着蘇麻的手:“從小你就一直跟着我,這麼些年,跟着我做了不少的壞事,我的手髒了,你的手也不乾淨。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我雖然病着,可要治她,也不是辦不到的。”
笑了笑,孝莊壓低了聲音:“你想一想,我死了,誰最得利?”
蘇麻是最靈透不過的,經的事情也多,稍一思量就明白了:“這個賤人。我瞧她就不是好的,沒想到她藏的這麼深。”
“要不說呢!”孝莊這會兒好像也看開了:“其木格我沒看透。她我也沒看透,這世上任何人都小瞧不得啊,恐怕,佟氏早就留了這一手的吧。咱們竟是沒發覺。”
“可是……”蘇麻還是不明白:“主子穿的衣服,吃的東西,喝的藥,還有點的薰香,都是排查過的。咱們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她又是怎麼下手的?”
“這佟家啊,原來就是漢人。不過是早早的去了遼東而已。”孝莊思量着:“漢人的東西,他們家也是明白的,說起鬥心眼,比處們滿人蒙人都厲害,這一來了關內,恐怕他們家早就尋了一批漢人中的能人吧,說起來,這漢人要害人,可比咱們更狠更毒,你也跟我學了不少的史書,漢人有史五千年,這五千年裡,暗中不知道積蓄了多少東西,豈是咱們一眼就能看透的。”
這些話,說的蘇麻膽戰心驚:“主子的意思,佟家有讓人瞧不出來的藥?”
孝莊點頭:“我聽說,前明宮裡,有妃子讓家人用藥水澆灌桑樹,再用這些有藥性的,或者抹了藥的桑葉喂蠶,等蠶吐了絲,也帶着淡淡的藥性,織了錦緞,做了衣裳,送給別的妃子穿,讓人不知不覺的身子變弱,這衣料,是瞧不出任何不妥的。”
這……
蘇麻更是害怕,這手段太毒辣了,無聲無息的要人命,比起這些漢人來,她們以前在關外的時候,那後宮不過是說幾句酸話,最多使個絆子什麼的,手段顯的太生硬的。
“還有,用的胭脂水粉,頭上戴的簪子釵子,用的枕頭牀鋪,這些都很能做些手段,就是點的薰香,看起來沒什麼,可要是和某種吃食在一起,就會形成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毒,絕對不會有人看出來的。”孝莊一點點的分析:“蘇麻,你以後要當心了。”
蘇麻暗自咬牙:“這些人,這些人也太……”
“當心吧!”孝莊苦笑:“玄燁和他阿瑪一個樣子,都想要坐穩這江山,那就必須得重用漢人,以後,玄燁的後宮怕也要進不少漢人女子,那些女子可都……蘇麻,你以後要看着些了。”
撲通一聲,蘇麻跪到地上:“主子,蘇麻一定聽您的吩咐,一定守好小主子。”
孝莊放下心來:“這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這一去,佟氏怕要囂張起來,她是皇帝的生母,其木格也是蓋不過她的,我不放心啊,佟氏不死,我怎麼能走的安心。”
“主子!”蘇麻以頭觸地,痛哭流涕:“主子,奴婢一定幫您除了佟氏,她要害主子,奴婢就讓她死在主子前頭。”
孝莊緩緩的伸手:“你起來吧,你家主子沒有那麼沒用,我啊,早在她那裡埋了人手,你不用管,等着瞧就是了。”
蘇麻站起:“我聽主子的話。”
欣妍回了絳雪軒,叫過古嬤嬤來:“嬤嬤,後宮怕要變天了,你先告訴東方老爺子,讓他們慢慢佈置,那宅子,今年恐怕是用不上了。”
“公主?”古嬤嬤不解:“東方老爺子已經說了,要是趕工的話,秋天就能用得上啊。”
欣妍一笑:“不用趕工了。”
她讓古嬤嬤靠近,在古嬤嬤耳邊小聲道:“太皇太后要走了,佟太后也活不久了,你說,一國兩太后去世,京城誰還敢玩樂?”
“這……”古嬤嬤沒想到能聽到這等驚天消息:“主子,這話可要告訴……”
欣妍想了一下:“你告訴沈貴,他最能做生意的,一定能大賺一筆,讓東方老爺子給他一萬兩銀子,我倒要看看,他能賺多少。”
“是!”古嬤嬤退後幾步,想着是不是要讓那幾個人給公主交上一份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