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避不出門,好幾天請安的時候都沒看到她的身影,據說是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
順治這些天只顧着皇貴妃,對孝莊也怠慢了很多,孝莊倒也沒有表示不滿,還滿是關懷的給皇貴妃賞賜了各種藥材,並且表示不用她來請安,讓她好好養病,好了再來伺侯。
皇貴妃那裡也恭敬的表示領孝莊的情,並把她平時做的荷包等物挑了最好的送到慈寧宮。
這兩個人表面上一副和善的樣子,讓順治很是順心,暗地裡,孝莊賜下的藥材也不知道被皇貴妃扔到了哪裡,皇貴妃做的針線活孝莊拿來泄憤,拿剪子剪個稀爛。
欣妍對這些其實並不關心,可是架不住長春宮有碎嘴的奴才,一來二去她也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之後幾日,欣妍明顯的發現福全和玄燁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對於不時冒出來向他們表示善意的如雲有些厭煩,對於那些機靈的看似識文斷字又恭敬溫順的女子也沒有什麼好感。
發現了這一點,欣妍表示壓力很大。
她之前還想走知性路線,現在這祖孫三人對這個不感冒,欣妍就得換個方式方法了。
想了好久,她想到自己那一把子力氣,決定要做個沒心沒肺又勇武的滿人格格,堅決不能和才女搭上一星半點的邊。
爲此,欣妍更加賣力的玩鐵球,而她手裡的鐵球過一小段時間就要換一組,實在是她力氣增加的太快了,原來還挺沉的鐵球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輕的跟鴻毛似的,只得再換。
古嬤嬤看欣妍這麼用功,而且長進這麼快,欣慰的同時又有苦惱,欣慰是欣妍太厲害了,太有天份了,她教東西只要說一遍欣妍就能明白,苦惱的是,哪裡再去找體積小巧又有重量的鐵球。
宮裡人太多,皇后對欣妍又緊張,古嬤嬤輕易尋不到和欣妍單獨呆在一起的機會,更別說找時間教導她了,沒辦法,古嬤嬤只好向欣妍的便宜額娘,安親王福晉求助。
欣妍天生大力的事情古嬤嬤也早就向安親王福晉報備過,欣妍玩的鐵球大多數也都是安親王福晉讓人尋了送到宮裡來的,於這些事情上,古嬤嬤還是相信福晉不會害欣妍的,哪裡有親孃不爲自己骨肉考慮的,再者說,當初欣妍得天花的時候,安親王福晉可是不眠不休的在一旁照顧,慈母心腸可見一斑了。
這日,欣妍早起,才被幾個宮女服侍着換了小衣服,就見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來喚。
欣妍被人抱着拐七拐八進了皇后屋裡,睜眼一瞧,卻原來安親王福晉進宮了。
“你瞧瞧,本宮可是把欣妍照顧的很好,這不,又胖了些。”皇后見到欣妍,樂呵呵的抱過來給安親王福晉瞧。
福晉笑笑:“奴婢瞧着呢,宮裡吃的好喝的好,皇后對欣妍又着緊,她怎會不好?奴婢瞧着,比在家的時候還要精神呢,許是長春宮的水土好,這孩子越長越俊了。”
皇后照顧欣妍這麼些天,早就處出真感情了,再加上欣妍不是小孩子,向來乖巧的很,見到皇后就笑,和她又親近,她哪能不愛,聽福晉誇獎欣妍越長越好看,皇后心裡更是歡樂:“可不是,這孩子長的好着呢,本宮瞧着,長大了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福晉一掩嘴:“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她長的好,尋個好女婿,到時候一起孝順娘娘。”
這話皇后愛聽,看福晉的眼神更和氣了些:“本宮瞧着這孩子喜歡着呢,真是一時一刻都離不得,不過你既然說了出來,也罷了,你帶回去給王爺瞧瞧,在你們兩口子膝下儘儘孝,過一段時間,本宮再派人接回來。”
安親王福晉沒想到皇后這麼輕易就鬆口讓欣妍回家,一時喜出望外,趕緊嗑頭謝恩,抱過欣妍來就不想撒手。
又坐了一會兒,安親王福晉就起身告辭,帶着欣妍並兩位嬤嬤一起出宮。
她們前腳走,皇后就一臉的不痛快還有不捨。
宮中歲月寂寞,欣妍養在她膝下,也算是一種安慰,也給她帶來不少快樂,給她蒼白的生命注入此許活力,欣妍這一走,她又活的沒什麼勁了。
可如今宮裡形勢不明,皇太后和皇貴妃斗的狠了,再加上滿蒙妃子加入其中,還有一個不懷好意的如雲,皇后就怕一時不慎自身都難保了,自然更擔心欣妍,今兒安親王福晉來求要帶欣妍回家住幾天,皇后雖然很捨不得,可也忍痛放欣妍離開,也算是一片好意了。
欣妍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不知道安親王福晉和皇后說了些什麼,她怎麼就捨得讓她走了。
坐上馬車,欣妍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親王福晉,彷彿是要看出什麼來。
安親王福晉一笑,伸手逗着欣妍:“額孃的小心肝,可還認得額娘?”
看她那溫和笑容,欣妍又想到生天花的時候福晉不顧自身安危的照顧,也有些動容,伸出小手摸了摸福晉的臉頰,嘴裡呀呀的叫着,似乎是在叫額娘。
她這番舉動讓安親王福晉心裡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兩手把欣妍抱的更緊。
一路無話,回了安親王府,福晉又匆匆命人添置東西,讓古嬤嬤在一旁照顧欣妍,她自己則開始處理一些家事。
欣妍這會兒也不困,躺在小牀上睜着眼睛滴溜亂轉,看着屋裡的陳設,又聽福晉吩咐奴才差事。
安親王府不像宮裡那般奢華,很有一種清雅的味道在其中,福晉的屋裡不管是傢俱陳設還是牆上的字畫或者簾籠帳幔都透着一股子雅緻的味道。
欣妍心裡明白,這安親王和滿人的其他王爺不同,最喜歡詩詞書畫,爲人也清雅,福晉怕是爲了討他歡心,也學着這般佈置吧,其實,福晉是個大氣的女人,性格也爽利,喜歡住闊朗些的屋子,不過爲了安親王的喜好,生生把自己搞的沒了主意。
她正胡思亂想着,就聽福晉問一旁的一位媽媽:“再過些時候就是姑太太的生辰,可要記得照往年的例子送一份禮去,還有,馬上就要到年節了,咱們府裡常來常往的都要整出年禮來,盛京那邊也別拉下,各莊子上的租子怕也收齊了吧,不知道今年這年過的……”
她話沒說完,那位媽媽就利落的回道:“三個大莊子上的租子都已經到了,還有五個小點的莊子租子還沒收上來,只說今年欠收,王爺心軟,還沒有讓人催去,另外,今年咱們王爺爵位升了,這禮物就不能按着往年的例子來了,恐怕還要多加一些,福晉,咱們府裡的存銀怕是有些不夠了。”
又聽一位媽媽道:“前兒王爺看中一副前朝的畫兒,才花了大價錢買了來,這會兒正新鮮着呢,這不,昨兒出去轉了一圈,又尋來不知道幾本古書,又支出去大幾千兩銀子,福晉,再這樣下去,咱們府裡怕是要丁吃卯糧了。”
說的福晉也是一臉的愁容,不由嘆了口氣:“王爺就這點喜好,也是沒法子的,咱們再想想辦法吧,你讓人去催催租子,另外,幾間鋪子生意不好的就別做了,讓人租出去,咱們只收租子吧。”
幾位媽媽應下,領了對牌出去。
欣妍聽的愣住了,扭頭一看,福晉半靠在炕上,白白的瓜子臉,一雙濃眉緊擰着,似是在發愁這個年怎麼過呢。
欣妍就搞不明白了,滿人剛入關啊,這安親王可是**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嫡子,正經的宗室皇親,當初滿人入關的時候,阿巴泰可沒少殺傷搶掠,他是順治的親叔叔,多爾袞的親哥哥,可沒什麼人敢和他搶東西,怕是搶了不曉得多少金銀財寶來,等傳到安親王這裡,這位安親王也沒少打仗,要知道,這世上最容易得來的就是戰爭財了,這父子倆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東西,怎麼這安親王府就沒錢了,還把福晉愁成這樣?
原來,欣妍知道自己出生安親王府的時候,還想着利用安親王府的錢財做事呢,這會兒聽來聽去,這王府就是一窮貨,那她以後想要買什麼東西,或者想搞什麼研究可如何是好?
欣妍這裡發愁,福晉那裡更愁啊。
微微嘆了口氣,福晉擺手讓伺侯的人下去,這才小聲道:“王爺也真是,別人入關都搶金銀財寶,人家家裡金滿箱銀滿箱,幾輩子都花不完,可王爺卻偏偏搶那些無用的字畫古董,搶了來還不讓賣,又不住拿着家裡出產去外邊買這些東西,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總歸得想個法子增加家裡的出產吧。”
哎呀!
欣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明白她那位便宜爹是怎樣一個人。
人家別的將領搶到家裡富的流油,安親王父子入關卻淨搶些在別人眼裡沒用的東西,這阿巴泰和安親王一個德性,都喜好古董字畫,搶的也多是這些,搶了來寶貝似的藏着一星一點都不讓人賣,還要不住拿錢去外邊收購這些不能吃喝的玩意,以致於搞的家裡都差點揭不開鍋了。
難怪福晉會愁成這樣啊,要是她,她也愁啊,那些玩意能吃還是能喝,至於迷成這樣?
要是欣妍是個才女也就算了,起碼也能欣賞一下那些名畫啦古董之類的,可惜,這姑娘就一理科生,平生最現實不過,你讓她看那玩意,就等於要了她的小命。
唉,欣妍也想跟着嘆氣,錢啊錢,想到錢,彷彿就能看到她一片灰暗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