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每個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的雙腳投射過來,阿雅恨不得把自己的腳藏起來,可是衆目睽睽,她能藏到哪裡去?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麼,轉頭看着若水,疾言厲色地質問道:“你、你這個妖女,你究竟施了什麼妖法?地上什麼會有腳印?剛纔明明是他和我一起在酒窖,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的腳印?卻沒有他的?”
對啊!地窖中怎麼會只有阿雅的腳印,卻沒有小七的腳印呢?
阿雅的問題成功的把衆人的目光轉移到了若水的身上。
面對阿雅的自責和衆人的疑問,若水淡淡的一笑,慢慢走了過來,圍在酒窖門口的人不由自主地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是啊!爲什麼裡面只有你的腳印,卻沒有我夫君的腳印呢,讓我來告訴你吧!”她走到阿雅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對他說道:“因爲你在說謊!”
阿雅被她看得退後了一步,撞在身後的一個婦人身上,揪緊衣服,梗着脖子和若水對視着。
“我沒有!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若水懶得和她爭執,只是對二長老和大巫師說:“兩位看到了嗎?酒窖裡只有阿雅一個人的腳印,而卻沒有我夫君的,而阿雅的腳印只有一排,從腳印的方向來看,這是她離開酒窖時的腳印,不是她進去的。”
兩人點了點頭,臉上全是迷惘之色,事實就像若水說的這樣,可這代表了什麼呢?
“這就說明了一件事,阿雅剛纔在說謊!”若水神色自若地侃侃而談,她指着地上的酒水和腳印,“阿雅說,打碎酒罈的時候,我夫君和她站在一起,聽到來人後纔來到了門口。如果是那樣的話,兩個人的鞋底都會沾上了酒水,可是大家看,只有阿雅的鞋底是溼的,我夫君的鞋底,可是一點酒也沒沾到。”
衆人聽了,紛紛向二人的腳底瞧去。
小七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衆人一看,他的鞋子果然是乾的,又把目光轉向阿雅,阿雅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下,因爲她知道,到現在爲止她的鞋子還是溼的。
可是,這能代表了什麼?什麼也說明不了!
阿雅又挺了挺胸,大聲道:“他會妖法!當聽到來人之後,他馬上就施展妖法,飛到了門口。”
衆人想起剛纔看到小七神出鬼沒的手段,對阿雅的話又信了幾分。
若水忍不住笑了出來:“難道他欺辱你,和你站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施展妖法嗎?還是說,他一直雙腳不曾落地,懸在半空調戲你?哎呀呀,要是我見到這樣的情景,只怕嚇都嚇死了,哪能像阿雅姑娘你,還好整以瑕地大聲求救?”
“你……”阿雅被若水堵得啞口無言。
二長老和大巫師還是滿臉疑惑,二長老向若水問了幾句話,顯然是想讓她解釋一下,若水點了點頭。
“先前阿雅姑娘說了,我夫君和她站在那裡,打碎了酒罈,瓶中的酒流了一地,如果事實如此,那麼地上就會出現兩個人的腳印,可是現在只有阿雅姑娘自己的,而且,只有她往外離開的足印,這說明了什麼呢?”
她轉頭看向周圍。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包括二長老和大巫師,就連小七、老八和唐珊瑚,都是一頭霧水。
“唉!”若水低低地嘆了口氣,幽幽地道:“這說明事情發生的時候,站在那裡的只有阿雅一個人呀。”
“這個道理我們懂,可是這地上的腳印是怎麼來的呢?原來地上明明什麼也沒有,怎麼會憑空多出來一排足印?”大巫師終於忍不住問道。
“有時候,我們眼睛看不到的東西,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像這排足跡,它一直就在這裡,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我所做的,就是讓這些看不到的東西,用一種特殊的方法,讓它顯示出來罷了。”
若水輕描淡寫地道。
“是什麼法子?就是你剛纔瓷瓶裡的東西?那是何物?”大巫師的目光閃了閃,盯着若水手裡的小瓶。
這個大巫師,看起來對自己的這些瓶瓶罐罐很好奇呢。
若水也不意外,但凡用毒煉毒之人,遇到一些從所未見的東西,總是會忍不住想探個究竟。
她不介意滿足一下大巫師的好奇心,把手裡的小瓶往他的鼻端前面一送,淡淡地道:“不過是碘酒而己,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碘酒?
大巫師聽着這個從所未聞的名字,心裡的好奇已經無法抑制,他輕輕一嗅,只覺一股古怪的味道沖鼻而來,果然有一點淡淡的酒味。
可是這碘酒怎麼會如此神奇,竟然能在地上顯示出人的足跡?
若水微微一笑,繼續爲他們解惑:“這碘酒的確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事,也不是什麼妖法,它的作用很多,而且它有一種很奇特的屬性,就是遇到澱粉之後,它會由黃色,變成藍色。”
若水的話讓衆人越來越是迷糊。
這個澱粉又是什麼東西?
“澱粉就是大米里含有的一種物質,這些酒……全都是用大米釀出來的,所以它的酒水裡就必定會含有澱粉,阿雅站在酒水裡,她腳上的鞋子沾了酒,也就是沾滿了澱粉,所以遇到碘酒之後,她的腳印就會變成藍色。我這麼說,你們懂了嗎?”
若水環視了一下週圍。
聽了阿秀的翻譯,大多數人還是不解地搖搖頭,大巫師和二長老卻若有所思,彷彿明白了什麼。
“爲什麼只有一排腳印呢?因爲阿雅進去的時候,她的鞋子是乾的,沒有沾到酒水,而我夫君根本就沒站在她的身邊,所以我夫君的鞋子也是乾的,當酒罈碎裂的時候,只有阿雅一個人站在那裡,所以只有她一個人的鞋子是溼的,當她離開酒窖的時候,就留下了這排足跡。這說明了什麼,你們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了!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打碎酒罈子的,就是阿雅自己!七哥他壓根就沒碰到她半根手指!”唐珊瑚大聲道。
“不錯,不錯,看起來果真如此!”二長老點了點頭。
大巫師冷冷地向阿雅看了一眼。
部落裡的人看向阿雅的目光,由鎮驚、不解,慢慢轉成了憤怒。
“你胡說,你胡說!”阿雅尖叫起來,“事情不是這樣的,這些腳印全是你弄出來的,全是你弄出來的妖法!”
阿雅臉色大變,那樣嬌美動人的面孔變得扭曲起來。
衆人都冷眼瞧着她,二長老幾乎痛心地說道:“阿雅,你居然會變成這樣,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二長老,她冤枉我!她夫君欺辱了我,就連她也來欺辱我,二長老,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阿雅哭得如梨花帶雨,伸手出想去抓二長老的衣袖,二長老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
“就是你這個女人,你爲了想阻止我和你夫君在一起,就想出這個法子來陷害我,都是你,都是你!”阿雅突然咬了咬牙,伸手指着若水,聲色俱厲。
“和我夫君在一起?”若水笑得甜蜜蜜的,說不出的動人,可是看在阿雅眼裡,卻讓她恨得想吐出血來。
“怎麼,你真的很想和我夫君在一起嗎?”
阿雅心中一片火熱,她做了這麼多,目的就是爲了能和小七在一起,離開這個落後閉塞的部落!
現在既然若水問了出來,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不錯,他欺負了我,他就要對我負責!”
“你想讓他怎麼對你負責,娶你嗎?可是他已經娶妻了。”若水好笑地瞅着她。
“我……”阿雅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我可以不要妻子的名分,哪怕是給他做妾,我也樂意!”
她的話一出口,衆人登時一陣譁然,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些對阿雅心懷愛慕的男子更是失望之極,忍不出露出鄙夷和不屑的表情。
在他們的部落之中,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他們每個人對感情和婚姻最是忠誠不過。
就算是身份最尊貴的長老,終身也只能娶一位妻子,就算是妻子死去,他也終身不得再娶。
他們雖然知道有一些國家和地區,男人們會娶很多的妻妾,但部落裡的人認爲,那是對神靈的褻瀆,對伴侶的不忠,是絕對不可容忍的道德敗壞,如果部落裡有人敢這樣做,勢必會被衆人趕出部落。
現在阿雅說出口的話,就如石破天驚,一下子把他們全都震住了。
她是部落裡最美的姑娘,部落裡不知道有多少的好小夥子任她挑,任她選,她可以嫁一個最勇武的部落男人,可是,她居然想嫁個一個明明有妻子的男人?還不要名分!
這簡直太不要臉了!
許多人都覺得她已經瘋了,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在看着她。
事到如今,阿雅已經全都豁出去了,衆人對她鄙夷也罷,不屑也罷,她全都不在乎了。
只要賴上了那個男人,他就可以帶着自己離開這裡,這些人用什麼眼光來看自己,她纔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