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子受到了龍香香的賄賂,自然是停留在別處,距離凌熙的地方遠遠的。
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小仲和大仲是兄弟,在此地當貴族們的護衛,手裡也是有些本事的,然而他們知道龍家的人要過來,索性距離這些地方遠點,尤其知道龍家的人都不是善類,做的也是傷天害理的事情,說不定會讓他們放風,且放風這種事情他們還是不想做。尤其是一大羣男人欺負一個柔弱女子,也只有龍香香這種女人做得出來。
十五個男子,這簡直就是卑鄙無恥之尤,也實在是給習武的人丟臉。
對於龍香香的事他們不是沒有耳聞,但他們只是江湖人,民不與官鬥,這些貴族們的勢力很大,他們只能敬而遠之。
按照龍香香那邊的說法,這一晚不論武器庫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要裝作昏迷過去即可。
正所謂“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只要其餘的事情都不去管的情況下,龍香香小姐自然不會爲難他們。
從頭至尾只要那個女孩子倒黴就行了,他們不管閒事所得到的酬勞自然是非常的豐厚。既然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無法得罪龍香香,那麼也只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所有的事情充耳不聞,其實一個人若要活着,有時也需要昧昧良心,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龍家付出的酬勞也足以讓他們接下來三五年的時日,快快活活的過一段日子。
總之人是矛盾的,一面是利益,另一面是良心,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行走的人敢愛敢恨,比起那些貴族裡的齷齪人,內心算是純潔多了,殺人雖然頭點地,但過於齷齪的事衆人心中面都有些不情不願。
可龍香香的話他們也不敢不聽,但假裝不知情與真的不知情是兩種概念。
這一夜,小仲與大仲等人覺着非常之難熬,默不作聲地喝着悶酒,一面受着良心的譴責,一面也只得依命行事。
衆人本來都圍坐在一團,亦並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空甚至出現了幾次閃電,但是卻並沒有雨滴落下,正是這閃電的緣故,武器庫內的閃光也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大仲忽然用力一拍小仲的手臂說:“味道!你聞到了什麼沒有?”
小仲吸着氣,但目光呆滯的模樣就知道他沒聞到什麼。
大仲蹙眉,擡起眸子,忽然大叫一聲,“你看,有煙。”
如今,龍照十幾個人已進去了半天,卻再也沒有動靜,那放火的人似乎也有些奇怪,好像從他進入後點燃的地方很多,從方向上看,連他們照看的武器營庫房也被點燃了。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按照計劃行事?
“大家別喝酒了,好像出事了。”大仲一向沉靜的面容竟出現驚疑不定的表情,用力甩下了酒罈子。
“出事?難道是……”小仲的表情也是一變,其餘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龍香香口碑不佳,暗中喜歡算計旁人,萬一把他們給出賣了,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時候幾人的心中都一樣慌亂,於是商議了一下,不論如何他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便一同打着燈籠前來看看情況。
可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此情此景,只嚇得衆人臉色煞白如雪,蒼白而沒有血色。
明月的淡淡光照下,衆人不禁“咯吱咯吱”咬着牙,目光瞧看到了各個武器庫內地上躺的幾具屍身,但見屍體的眸子裡留着恐怕之色,木質的武器已經被點燃了,還有其餘的武器庫正在冒着白色的煙霧,只是這島嶼霧氣與水汽極大,方纔沒有引起更可怕的火災。
而明顯是兇手的凌熙,正閃身站在大門前,從她的面容絲毫都看不出擔憂或緊張的表情。
她的動作靈巧極了,嘴角浮上一絲玩味的微笑,“哐當”一聲把門閂落下,接着轉過身站在門口,目光優雅從容地看着他們。
月光下如同剪影般迷人的少女線條令人賞心悅目,而凌熙身側的黑衣男子高大如勁鬆一般,且對凌熙馬首是瞻,一男一女看似淡定從容,但是處於眼下這種情形,二人如何還能是這樣的神情?分明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樣子。
另一廂,那提着油壺進去放火的男子正被五花大綁着,嘴裡塞着布子,正發出“唔唔”的聲音。
眼前的一切與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完全不同。很詭異,非常詭異。
霎那間,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傳到了大仲與小仲的心中。
“凌澤,你……究竟你做了什麼?!”大仲顫抖的指尖指着對方,正結結巴巴地問道,他努力讓聲音顯得平靜,但是無論如何也趕不走心頭的恐懼。
“凌澤,這裡……這裡發生了什麼?”而小仲的雙腿,更是不斷在打着擺子。
“你們……你們難道是兇手?”有人提着的燈籠也顫抖着,火苗最終被風吹滅。
他們本來都是江湖人,見多了生死,但是血淋淋的場面與這種詭異的場面是兩碼事,尤其是龍家的人實力勝過他們太多,人手也勝出他們,居然還淪落到這個下場,那麼他們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爾等自己難道不長眼睛麼?這些人都是因爲想對付我家小姐,所以纔會落得這個下場。”姬三目光冷冷看着他們,“只要進
冷看着他們,“只要進了這個院子,你們就絕對逃不出去。”
凌熙輕輕一笑,忽然腳尖踢起前面的一枚箭矢,那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凌熙的手中,她的手腕迅速翻轉,深深插進地上躺着的男子的大腿內側。
對方想要慘叫,可惜口中卻被塞入了一塊布子,在對方含糊不清的慘叫聲當中,凌熙擦了擦手,語氣不疾不徐地道:“方纔我這一下,是你準備放火來栽贓的代價。”
她的動作已經解釋了一切,衆人面面相覷地看着對方,個個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手腕也是非常狠戾。
“冤有頭債有主,現在該你們了。”她的眸子看向剩下的幾人,不緊不慢地道:“雖然這件事情你們沒有參與,但是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可以說是助紂爲虐,而且你們最初就離開了你們看守的武器庫,你們該付出的代價,現在我也要討回來了?”
大仲最先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連忙用很快的語速道:“凌澤小姐,雖然我們不是不知道,但是此事真的不是我們能管的。”
小仲則渾身冷汗溢出,“是啊!如果你在我們的位置,又該如何?”
其餘人則不敢多說,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可怕,又有多少後手?
凌熙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好個伶牙俐齒。”
大仲忍不住一顫,“凌澤小姐,我們只是賤命一條,不過殺了龍家的人,你可知道後果?”
凌熙回了一個嫵媚的笑,“我只是正當防衛,難道我對付這些人也有錯誤?眼下對於龍香香我也不怕。”
大仲道:“你雖然很厲害,但不可能和龍香香爭鋒相對,更不可能與整個龍家抗衡。你還那麼年輕美麗,且實力又強,日後又有裴家的庇護,這件事情難道不能從長計議?比如說你現在就可以逃走,我們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如何?”
“從長計議,看來你們也是怕死的,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這十五個人夜襲軍火庫,謀圖縱火,而且……你們的武器庫也有問題,難道你們就沒有責任?難道不知道龍家向來做事情不會拖泥帶水?你們也會被龍家人給栽贓陷害!難道你們以爲自己真的可以置之度外?”這麼一番話,凌熙說的很輕柔,然而衆人只覺得迎面已撲來了濃濃殺意,讓他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且對方的話如陰寒刺骨的箭,射入他們的內心。
“胡說,我們……我們……”小仲結巴了半晌,心中也非常擔憂後果。
凌熙呵呵一笑,目光嫵媚,“你們在遠在江湖之遠,卻是不知朝堂之深?難道不知道看守者不得有任何的差池,若有人無故夜入府衙者,看守不力的情形則重打六十,已經可以要了諸位半條命,若是引起火災則更是格殺勿論。更何況這些人居然無故闖入了軍火庫,而且引起了火災,而且這些人的進入可否有軍令?有手諭?有令牌?”她笑容越發的妖嬈,語氣卻令人不寒而慄,“就是我出現了意外,燒燬的是我的武器庫,難道你們也沒有任何責任?”
“這……這與我們何干?!”大仲結結巴巴的說着。
“有沒有關係,你很快就知道了。”凌熙只是輕笑了一下,但見她拿出了鑼鼓,用力敲了一下。
“你要做什麼?”衆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龍家應該有人已經在等着裡面的消息了。”凌熙冷笑。
“小姐,這個聲音還是小了點。”姬三搖了搖頭,忽然從衣領裡拿出一支哨子,放入到脣邊。
在衆人慌亂的眼神中,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吹響了哨子。
“嗚——、嗚——、嗚——”
這哨子在洛陽城很多兵士都在使用,也是軍隊裡的人所用的,更是當年開國皇后所打造的,只消那麼一吹就可以讓諸多人能聽見,尤其是在軍事方面頗有用處。
“嗚——、嗚——、嗚——”
“嗚——、嗚——、嗚——”
夜晚,聖地島嶼的平靜被這一聲撕裂夜空的警哨子徹底打破,諸多人的睡夢也被喚醒,內部糧草與軍火庫中警示的聲音傳出,外面的看守者立刻昂起了頭顱,甚至許多貴族的兵士們紛紛都從營帳內站了出來,值夜的大總管則披着衣衫,沒有穿着鞋子,披頭散髮地衝出……
諸多人都睜開了眼睛,甚至推開了窗子望着外面。
侍婢們奴僕們則站在外面,仔細地聆聽着,判斷着警號聲的來處。
警報的哨子聲一連吹響了幾十聲,方纔聲音緩緩收斂了一些,那人儼然也是氣息不足,但整個島嶼的營地都陷入到一種詭異的惶恐當中。
……
裴凌風擡起了眸子,姿態優雅地起身推開了外面的窗櫺,不禁沉吟了片刻道:“居然是警報的哨聲,聲音似乎是從武器庫方向的。”
本趴在桌前有些昏沉的裴子楚支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道:“怎麼?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裴凌風看着裴子楚,深知這個男人也是被一夜颶風弄的疲憊了,提醒道:“別忘了你的女保鏢,那裡一定是發生了危險的事情。”
裴子楚皺了皺眉,這纔有些清醒,他又揉了揉額頭,“女保鏢?發生了什麼?那個女人……厲害的要命,還有我居然睡着了。”
裴凌風目光看向外面的夜幕,一隻手負在身後,緩緩地道:“一個人雖然厲害,但也不是運氣始終圍繞着她的,對了,你可記得那實力卓絕的荊軻?還不是一樣失敗了。”
“……”裴子楚妖嬈的眸子一挑,接着直起了身子。
“你這個人向來很自信,但是龍香香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說的對,我去看一看。”裴凌風起身披上了黑色的大氅,正要大步流星地走下去。
怎知裴凌風目光一側,露出半張側面,擡起了一隻手攔阻住了裴凌風,聲音清寒地問道:“等等,若是你去了武器庫事情完全不在你的意料之內,而且你也擺平不了,甚至於會影響了你在家族裡的成績該如何?”
“怎會……”裴子楚彎起嘴角看向他。
“你還記得你以前的未婚妻?不……你的妻子,她不也是意外中故去了。”裴凌風撫着手中的摺扇兒接着說道,“你因爲她的死方纔有了一些改變,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還有你所做的一切可有想到自己的底限?”
“……”裴子楚回眸看他一眼,不曾想他說的會有這麼嚴重。
“子楚,今晚保住那個女人,還有保住你的前程,兩者間你會選擇什麼?”裴凌風笑吟吟地看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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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累的在家裡睡覺,婆婆家不用去了,就有點時間碼字,故事情節一點點的緊張了起來,感覺到了嗎?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