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春末,攝政王雲苒帶領三千士兵討伐西戎。
隨行的有秦牧、白虎等一干大將,當今皇帝爲表重視,親送至城外,如此殊榮,天下怕是少有。
顧瑾姝三人一直低調地跟在隊伍最末。
第一天的時候,竟然碰見先前的趙二狗也走在隊伍後面,經過幾天的相處,幾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走在後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你偶爾偷個懶也沒人管你,很自在很逍遙;不好的一點是,什麼消息都傳不過來,比如瑾姝至今都不知道此次領軍的,就是她心心念唸的雲苒。
有時候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巧,皇帝親送那會兒,瑾姝肚子疼如廁去了,錯過了認出雲苒的最佳時機,而現在行軍路上,更是不會有機會碰面。
那樣大的白帝城,他們都能夠相遇相識,這樣短的距離,卻都見不上一面。
不知不覺,隊伍已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這一路走來,方鈺的身體也沒任何不適,瑾姝的心情自然也是不錯。
不得不說,這條路選的非常之好,雖然有點僻靜,但風景特別迷人。
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她偶爾會拉着錦繡和方鈺偷偷地溜出去,看看路邊的風景,或者躺在草地上看着夕陽漸漸染上青山的影子,然後一點一點地被它吞噬。
旅途的愉快也沖淡了行軍路上條件的艱苦。
越往西走,天氣越冷,顧瑾姝是個極其怕冷的人,天一冷,她整個人都不願意動了,好在明天晚上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瑾姝和錦繡這些天都是和一羣大老爺們睡一個帳篷,說實在的,瑾姝很佩服她,她原以爲錦繡會不自在,畢竟古代沒那麼開放,沒想到她住了這麼久也沒說什麼,可能是因爲有親人在自己身邊吧。
可她自己就有點忍受不了,因爲行軍路上風塵僕僕,有些人十幾天都沒洗過澡,那氣味薰的她實在難受。
今晚,所有人都在駐紮地外慶祝終於要到西戎了,錦繡和鈺兒也去了,但她寧願窩在帳篷裡,所以早早地就躺下休息了。
外面一直傳來歡笑聲,瑾姝躺了很久都沒有一點睡意,在這異地他鄉,似乎特別能勾起人心中的孤獨。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正想閉上眼睛接着睡,就聽見趙二狗歡快的聲音傳來:“顧瑾兄弟,看俺給你帶什麼東西來了?”
瑾姝擡頭一看,驚喜地說道:“地瓜?!你從哪裡弄來的?”
“這是俺娘叫俺帶在路上吃的,俺就知道你會喜歡!”二狗自得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
“這一路上,俺看你吃東西可挑剔了,名字取得也這麼有文化,不像俺……”趙二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接着說:“俺琢磨着顧兄弟平常吃慣了那些大魚大肉,對這些土貨肯定喜歡。”
“說什麼呢?”瑾姝敲敲他的頭,“我們現在都是軍人,是一樣的,不過你說對了,我很喜歡吃地瓜,二狗,我們去烤地瓜吃吧!”
“這樣……不好吧!”二狗有些遲疑,“會不會違反軍紀?”
“我們小心點就好了,他們現在在興頭上,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二狗還在猶豫,瑾姝一把拉起他,“走啦走啦,沒關係的。”
趙二狗半推半就地被瑾姝拉走了,二人悄悄繞過外邊的人,走到山腳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
她本想叫上錦繡鈺兒一起,但剛剛看他們玩的正開心,就沒去打擾他們了。
撿柴生火,二人分工,很快火就燒了起來。瑾姝挑了幾個大的地瓜埋進火灰,不一會兒,就有烤地瓜的的香味傳來。
真香,瑾姝深吸一口氣,拿了根棍子將地瓜撥出來,挑了一個給二狗,自己捧着一個迫不及待地開始吃。
“等一下……”二狗想叫住她。
可是來不及了,“好燙啊!”瑾姝猝不及防地被燙了下舌頭。
“顧兄弟,你沒事吧,別急,慢點吃,還有好多呢。”
“我沒事兒!”瑾姝爽朗答道。
儘管很燙,她還是連着吃了三四個,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二狗兄弟,你家的紅薯太好吃了,下次我可以去你家吃嗎?”
“當然可以了,俺娘知道了一定特高興。”二狗笑得很憨厚。
幾個地瓜下肚之後,肚子就飽了,瑾姝特地留了兩個烤得最好的帶回去給錦繡他們。
二人把痕跡都清理乾淨,就打算回營地。
走出大概十米遠,瑾姝察覺到有兩個人正在靠近,她連忙拉着二狗藏進一處凹進去的地方,二狗見勢,也知道不對勁,不知道爲什麼,他很相信這位顧兄弟。
兩人站在那一動都不敢動。
不一會兒,果然有說話聲傳來,隔的有點遠,加之風聲太大了,瑾姝聽得不太清楚。只模模糊糊聽見“王爺”“動手”幾個字眼。
這大晚上冷得要死,瑾姝心裡着急,他們怎麼還不走。
“誰?”一道警惕的聲音響起,而且還向着他們的方向走來。
完了,被發現了!
剛纔二狗移了下身子,腳下不小心踩斷了樹枝,沒想到這人耳朵這麼靈敏,隔這麼遠,都被他聽見了。
瑾姝正想出去,一道白影倏的竄了出去。
“王爺,是隻貓。”
瑾姝二人大氣都不敢出。
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另一個人說:“走吧,我們回去。”說着率先走了,另一人也隨之跟上。
過了好久,直到確定他們真的走了之後,瑾姝二人才走出來,剛纔好險啊!
若她沒猜錯的話,剛纔有一個人應該是此次帶兵的攝政王,這大晚上的,出現在這種地方,又被叫做王爺的,除了他就別無二人了,要是被王爺發現,他們私自出了營地,肯定是要軍法處置的。
瑾姝和趙二狗驚魂未定,待了會兒,也回營地去了。
“王爺,可能是軍中的人,要不要……”
“算了,料他們也沒聽見,現在這關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
只見兩道身影從一棵樹後面走出來,赫然是剛纔已經“離開”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