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木皇三人怎麼想都沒有想到,靈淨的少女一開口就這麼一句坦然而囂張的話語。
她真摯的態度反而有種讓人無法發火的感覺,何況她說的是事實,比起她來說,宴會上的那羣人是真的不耐打,明明是以多欺少,最後還是被她給打得爬都爬不起來。
“哼!”長鬚老人出聲,冷眼看向靈鳩,“小傢伙,你這性子最好還是改改。”
“哦,你說,要我改成什麼樣纔好?”靈鳩好奇問道,自然的坐在了他們中剩下的位置。
長鬚老人的臉色更加的冷峻,“身爲晚輩需尊禮,見到皇者更該行禮。”
靈鳩端起眼前的茶壺,拿出一個沒用過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邊緩緩的說道:“單論實力來說,我們完全可以算是同輩。還有,我不是木皇的臣子,而且還是木皇邀請我來的,沒必要行禮吧?”放下茶壺,疑惑的眼神飄向木皇,“難道說,木皇叫我來,就是爲了給我一個下馬威?”
木皇沉靜的和她對視,過了兩秒後平靜的說道:“不是。”
“我想也不是。”靈鳩點點頭,“如果你要給我下馬威的話,早在宴會上的時候就出手了。”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水鏡,注意到裡面宋雪衣的身影。
水鏡中畫面非常的清晰,連裡面人的對話也能清晰的傳出來。
這時候,靈鳩就看到一人站出來爲難宋雪衣了。
她朝木皇道:“到底是我們太招仇恨了,還是你們木國人太愛顯擺了?”
“年輕人難免氣盛。”木皇的迴應依舊平靜。
靈鳩憑他兩句話的功夫,就發現這位木皇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兒女和臣子的受傷。
“你不擔心他?”左邊坐着的中年漢子大笑道:“煉藥師天賦異稟,可不代表實力也了得。”
“要不要和我打個賭?”靈鳩卻道。
“什麼賭?”中年漢子看了木皇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才順着她的話道。
靈鳩道:“我賭這羣人全部一起上,宋小白也不會受傷。”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中年漢子驚訝道,驚疑不定的看着水鏡裡的宋雪衣。不是說是煉藥師嗎?難不成連武學天賦也了得?
“敢不敢賭?”靈鳩笑道:“賭約是我贏了就答應我一個無傷大雅的要求,我輸了的話。”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玉石瓶子,“這顆合髓丹就是你的了。”
合髓丹,吃下後可以恢復聚靈境修爲五成功力的丹藥。關鍵時候,可以救命的靈丹。
中年漢子沒有想到靈鳩這麼奢侈,再次看了木皇一眼,大聲拍掌道:“好,我應了你。”
反正這賭約怎麼聽都是他划算。人家小姑娘不是說了嘛,就算贏了也只是提出一個無傷大雅的要求。什麼叫做無傷大雅的要求?就是不會影響大局,可以接受的要求而已。
中年漢子心想既然小姑娘敢拿合髓丹做賭注,說明信心十足。他卻不信宋雪衣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心意一動,他凝神看向水鏡裡,將心中的一道意念傳達到裡面幾人的腦海裡。
這一切他做得很隱蔽,從旁人看來只是看了水鏡一眼而已。然而中年漢子回頭和靈鳩對視上一眼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淺眯着的眼眸似笑非笑,彷彿將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爲都瞧得一清二楚。
中年漢子額頭一滴冷汗滑落。她不會真的看出點什麼了吧。
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靈鳩又看了一眼長鬚老者,最後將視線投向木皇,用眼神說道:你們家的人都喜歡以多欺少,以多對一啊?
饒是木皇再淡定,也被她看得有點臉皮發緊,微微皺眉掃了中年漢子和長鬚老者一眼。
這兩個丟人現眼的!
中年漢子和長鬚老者都不知道,自己被頭頂上的人嫌棄了。
如今四人各懷心思的看着水鏡裡面的發展。
詹星未今年正滿二十,爲長鷹王詹家的嫡長子。從小到大他都是詹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後輩,身份權勢地位樣貌無一不是木國年輕權貴中頂尖之一。
這樣他可謂是天之驕子,沒有什麼不滿的纔對。只是他偏偏就是有不滿,且是被他從下到大都深埋心底,被當做是人生最大污點的不滿,那就是他孃的善妒瘋癲。
從他出生到記事懂事開始,他娘就日日夜夜在他耳邊唸叨着孫谷蘭的名字,道她是賤人,勾人夫君的狐媚子。等他長大後方才明白,原來他爹當年和孫家定了婚約,心心念唸的人都是孫家曾經的一代天驕孫谷蘭。
只是孫谷蘭中途悔婚,寧可被毀經脈和武學,和一個名不經傳的男人私奔離去。
正因爲她的離去,纔有了她娘和她爹的結親。
然而他爹孃兩人的生活裡從未缺少過孫谷蘭這個名字出現,每次出現都是爭吵和冷戰,使得他的童年也充滿了冷漠和僵硬。
這一切都是源於孫谷蘭!
今日參加這場宴會的人就有詹星未的生母,長鷹王妃。她從孫谷蘭出現後就死死的盯着,直到靈鳩離開才緊緊抓着自己兒子的手,壓低聲音厲聲說道:“就是她,這個賤人又回來了!原來如此,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兒子嗎!星未,快過去,廢了他!孫谷蘭,年輕時天賦的確比我強,可現在還不是廢了武學死了情人!賤人果然不會有好下場!如今她的兒子也會被我的兒子打敗!”
“星未!沒聽到孃的話嗎?還不快去!”
“等等。”長鷹王出聲阻止。
長鷹王妃卻推了詹星未一把,轉身就對長鷹王露出憤恨的表情,“到了現在你還沒有忘記她對不對?見她回來了就又起了心思是嗎?我告訴你,你休想這麼做!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啊!”
“不可理喻!”長鷹王厲聲說道。然而他想要阻止詹星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宋雪衣。”
此時正候在孫谷蘭身邊的宋雪衣忽然就聽到男子的嗓音。
他回頭看去,見到個長相清俊,同樣穿着白衣的年輕男人。
“你是孫谷蘭,他是你兒子。”男子沒有等候宋雪衣的回答,又對坐在椅子上的孫谷蘭說道。
他的語氣談不上客氣。
在宋雪衣和孫谷蘭都沒有回話的時候,男子已經自顧自的說出這三句話,“我是詹星未,長鷹王詹碧空的兒子。”
孫谷蘭聽到詹碧空的名字,只是閃了閃眼眸,沒有多餘的神情變化。宋雪衣問道:“有事?”
不知道是他們的哪一點激怒了眼前的男子,宋雪衣發現詹星未的臉色突然扭曲。
“的確有事。”詹星未厭惡極了兩人平靜的神色,彷彿他童年時遭受的折磨和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我想和你切磋切磋武藝。”
事實上,無論孫谷蘭和宋雪衣,都覺得他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
然而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宋雪衣已經習慣。從經歷過放逐之地後,他就明白了,很多時候挑釁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殺人也可能只是因爲當時赤道的兇手心情不好罷了。
人命在有實力的人面前,那麼的不值一提。
伴隨着實力越來越強,宋雪衣看到的世界卻越來越殘酷,逼迫着人不得不往上攀爬。
宋雪衣用眼神安撫了想要說話的孫谷蘭。
在詹星未的眼裡,卻覺得他是在猶豫,當即挑起個不屑的笑容,“你該不會不敢吧?還是說,那個女人走了,你就什麼都不行了?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廢物!”
水鏡後的靈鳩聽了這話,眼眸輕輕一眯,“這嘴巴該打。”
伴隨着她話語落下,水鏡裡的情況立即發生了變化。
宋雪衣伸手一揮,手掌並沒有碰觸到詹星未的臉頰,卻有勁力從他手裡出現,抽中了詹星未的一邊臉。
詹星未沒有反應過來,整個臉都被打得一偏,神情有點發蒙。
“如果鳩兒在這裡的話,”宋雪衣說起這個名字,沒有情緒的嘴角就輕輕上揚了起來,“應該會想我這麼做吧。”
“噗!哈哈哈哈!”水鏡後的靈鳩笑得不可開支。
一旁的中年漢子和長鬚老者都一臉古怪之色。
木皇若有所思的看着靈鳩,又看向水鏡中的宋雪衣。
“你卑鄙!”詹星未怒不可遏,怒目瞪着宋雪衣,“沒本事就玩偷襲!”
宋雪衣看着他的眼神就宛若看着跳樑小醜。在這種眼神下,詹星未的怒火越燒越旺,擦了嘴角的鮮血,冷笑道:“原來就這點本事,果然只是個躲在女人背後的廢物。罷了,跟你這種廢物,也沒什麼好比的!”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詹星未並沒有離開原地,似乎在等着宋雪衣上鉤。
宋雪衣道:“何處比?”
詹星未頓時雙眼露出計謀得逞的得意,“這中間擂臺就是,我可先說了,你真敢上來?要知道,切磋歸切磋,拳腳無眼,要是把你打傷打殘了,那也只能怪你沒本事。”
宋雪衣卻已經風淡雲輕的站在擂臺上,對詹星未問道:“死又如何?”
男子幽淡的眼神讓詹星未渾身一抖,本能的升起巨大危機感讓他差點沒忍住臨陣逃離。
“哈哈哈哈哈!”然而他的反應卻是大聲的笑了出來,“好大的膽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囂張啊!說的好,拳腳無言,生死由命!大家都聽着了,如果這個男人死了,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好好好!”
“沒錯!既然敢站在這擂臺上,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
“他們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不成!”
周圍一羣和詹星未關係不錯的年親權貴們大聲起鬨。
詹星未滿臉笑容的看着宋雪衣,想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
誰知道宋雪衣只是平靜的問了一句,“倘若他死,也是咎由自取?”
周圍一陣安靜,沒有了之前的熱鬧。詹星未覺得自己的臉面再次被宋雪衣給落下了,他大步走上中央的擂臺,對宋雪衣道:“想我死?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忽見一陣狂風吹起,耳邊似有雄鷹高鳴。衆人見一頭巨大的黑色鐵鷹,朝宋雪衣飛去。
“啊!這是飛鷹王族鼎鼎有名的飛影十一擊,短短時間裡就能打出十一道讓人防不勝防的殺技!”木三皇子驚歎道,又小聲的對身邊的鳴鳳公主道:“之前還說什麼宋雪衣偷襲,他這纔是真的偷襲吧?說都沒說一聲就出手,根本不給人家準備的機會。”
鳴鳳公主笑道:“詹星未分明對宋雪衣起了殺心,哪裡還會跟他講道理,最好就是一招就奪了他的性命。反正這裡都是我們的人,到時候過程怎麼樣,還不是我們說什麼是什麼。”
木三皇子挪了挪嘴脣,沒有說話。他心裡疑惑,如果這人真的是父皇親自邀請而來,爲什麼看着事情鬧得這麼大,金鳳被廢衆人被打,現在宋雪衣面臨生死危機,都不出現?
父皇的心思,他永遠都沒辦法猜明白。
然而這時候擂臺上的變化,讓木三皇子他們收斂了所有的心思,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飛鷹十一擊厲害之處就在於快準狠三個要點上,只要讓飛鷹十一擊先出手的話,一般對手就等於和輸了沒有多大的分別。然而擂臺之上,宋雪衣隨意的一側身一擺首,揮着一伸手,都將詹星未的殺招化解。
“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詹星未沉不住氣的吼道。
宋雪衣並沒有說話,動作依舊不急不緩,彷彿將詹星未玩弄在鼓掌之中。
這種被控制感讓詹星未越來越急躁,內心產生一種根本就沒辦法和宋雪衣對抗之感。
“啊啊!”他張紅了臉龐大吼一聲,用盡了全身的功力,整個人展開雙手,彷彿一頭兇鷹,朝宋雪衣衝殺過去。
這是飛鷹十一擊的最後一擊,以身化鷹,力求撕裂對手。這一招的氣勢之強大讓周圍的衆人都感到驚詫,有人還對飛鷹王道喜:“小王爺的悟性絕佳,小小年紀就將絕學領悟得如此精髓。”
飛鷹王還沒有說話,飛鷹王妃就道:“自然,星未一直都很出色,豈是一個有娘生沒爹教的鄉野孩子能相提並論的?”
飛鷹王臉色再次不好看,說話的那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口才好。
“砰”的一聲巨響,飛鷹王妃轉頭過去,得意洋洋的表情卻瞬間破碎了,尖銳的叫聲脫口,“星未!?”
擂臺之上,宋雪衣依舊毫無所傷,反倒是詹星未飛了出去,臉色蒼白灰敗,滿眼的不可思議。
宋雪衣看着他,然後右腳向前踏了一步,雙手擺出某種禽鳥的姿勢。
這姿勢一出,讓詹星未的表情更加的蒼白且震驚,“你怎麼會!”
宋雪衣並未回答他的話,人已化作一條黑線來到了詹星未的面前。
飛鷹十一擊,宋雪衣施展出來的正是飛鷹十一擊,不僅僅施展出了它的精髓,還有了自己的特色,比之詹星未剛剛施展出來的更加的犀利了當,每一下都打在詹星未的身上。
“啊啊啊啊!”詹星未的慘叫聲讓所有人都爲之膽寒。
“詹碧空!”飛鷹王妃一開始發愣,然後就痛恨的瞪着飛鷹王,“你好啊,好的狠啊!竟然把詹家的絕學都送給了他們?我就是說爲什麼星未打他一點用都沒有,原來是早就知道了這絕學的套路!”
無緣無故被冤枉的飛鷹王臉色也極爲的不佳,厲聲道:“別忘記了,星未也從小學習飛鷹十一擊,如果宋雪衣能夠憑藉熟悉躲避他的殺招,爲什麼星未就不可以?”見飛鷹王妃還想要爭辯,他狠狠的一甩袖,“無知婦人還不給本王閉嘴!”
見飛鷹王是真的動怒了,飛鷹王妃便是再憤怒也沒膽子再往他的怒火裡澆油,只是瞪着孫谷蘭的眼神彷彿要吃了她一般。
水鏡面前,中年壯漢詫異道:“宋雪衣爲什麼會飛鷹王詹家的絕學?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靈鳩揚了揚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說道:“就是剛剛那個詹星未教的啊。”
“什麼意思?”中年漢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過了一秒他才慢慢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靈鳩,“你的意思是說,宋雪衣只是看了詹星未施展了一遍,然後就偷學去了?”
“很奇怪嗎?”靈鳩已經習慣了宋雪衣超強的悟性和學習能力,所以對於這個情況一點驚奇都沒有,淡然的分析道:“這個飛鷹十一擊也不是多厲害複雜的絕學,我看了他打了一遍都能記住個大概,更何況是宋小白了。”
木皇三人:“……”
又是一秒後,長鬚老人說道:“小小年紀,不要把牛皮吹得太大了。”
“嗯?”靈鳩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針對,笑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試試啊,反正你已經叫人對宋小白出手了。”
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瞧得清楚且說出來,讓長鬚老人面色不怎麼好,卻知道自己理虧不好和靈鳩爭辯,只得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哈哈哈,聽你這麼說,我倒想試試看了!”中年漢子坦然的笑道。
靈鳩眯眼,“我先聲明一句,把宋小白當戲子可沒那麼容易。你們既然這麼做了,就要做好損失的準備,別到時候惱羞成怒。”
中年漢子的笑容一止,感覺到少女笑容裡隱含的崢嶸。
“哈哈,真是個小氣又護短的小傢伙。”中年漢子道。
靈鳩端起茶杯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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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日鳴詩時,樓頂忽然傳來一位老人家的嘆息:菇娘,夜夜笙歌不好不好。我悠然回嘆:寬衣解帶終不悔,爲票消得人憔悴!老人家目瞪口呆,又嘆:菇娘,女兒家要矜持!我靦腆一笑,應道:卿本純良卿自知,濁者見濁何以憂。老人家大怒:你這是變着法兒說老子腦子有濁蟲呢?我輕輕搖頭。老人家輕哼:不敢說了?我方斷然道:問卿能有幾多愁,恰似樓上有淫蟲!
後來……水水被水盆砸了腦袋……TaT躺牀哀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二神~我以我筆濺油紙,卿以卿票砸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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