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陽位於饒陽以北,兩邑相聚不過二百餘里。近些年來在燕王喜的“英明領導”下,燕國不斷地調戲趙國,反而導致自身軍隊主力盡喪,國土也日益狹小。
甚至連下都武陽都交換給了趙國,隨着武遂、葛城、平舒等城池的相繼歸趙,狸陽和武垣兩個縣城甚至可以說是已經成了燕國孤懸趙境的飛地。
攻打狸陽司馬尚唯一擔心的是已經被打殘的燕國,會不會像之前數次戰爭一樣腦袋一秀逗集結全國之力南下攻趙,雖然
——每次都是來多少死多少,空成趙之威名。
不過和小心謹慎的司馬尚比,子嬰對這一點卻是毫不擔心,因爲他十分清楚的記得,這時的燕國基本上被打乖了,自從悼襄王三年龐煖領兵擊殺燕將劇辛之後,燕國完全成了一個乖寶寶,一直到秦國一統天下除了太子丹玩了手荊軻刺秦王的遊戲外,存在感極弱,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而歷史上趙軍攻克狸陽之後,還沒來得及收兵,秦國便急匆匆的以就救爲名,攻擊退守中原的魏國不久前剛交給趙國的鄴城。
而這也是秦王嬴政在前兩年接連清除掉嫪毐和呂不韋勢力之後,親掌朝權,匯數代之力正式推動一統天下進程的開始。
子嬰可不想因爲自己的變故,引得歷史的走向拐個彎,那麼他作爲穿越者最爲引以爲傲的先知先覺,便完全利用不上了。
所以,狸陽必須打下來。
由於有了子嬰姻祖父這一層關係,司馬尚對兩軍的整合進行得無比順利。不過半月的光景便將饒陽現有的八千人馬重新整合爲八部,每部設一千夫長指揮,原秦軍五名二五百主全部留任。
剩下的兩軍之間的默契便是需要長時間的磨合了,而現在顯然沒有那麼長的時間去讓原兩部人馬彼此熟悉磨合。
有着趙王的命令,長時間屯兵饒陽,不出兵也容易引發邯鄲方面的猜忌。
故而在子嬰的提議下,司馬尚還是率領其中五千人馬兵出狸陽,剩下的三千人馬留守饒陽。
畢竟戰場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並肩作戰之後能讓原來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成爲可以互相依靠鐵哥們。
對於勝負,子嬰並沒有多想,狸陽孤懸趙境,城內兵寡民貧,統兵者亦非有能之將,在歷史上似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被趙國攻破,如果不是因爲秦軍突然攻趙,兵馬被召回,肯定會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而燕國這次確實也是蔫了,就連趙國退卻之後都未敢向之前數次秦趙之戰一樣背後捅刀子,很乖很乖的。
故而趙軍非常順利沒有後顧之憂的就撤出戰場增援西方前線。
然而這一次,子嬰打算就算邯鄲相招也不過去了,自己好不容易就這點家底總不能去前線敗光了。
雖然自己的大爺已經執掌大權,但是自己父親已經去世,留下的這一點親情很難爲自己博取什麼。哪怕自己現在直接率領軍隊重返秦國,說不定會就此做一個閒散公子,永無領兵機會。
所以子嬰要做的不僅是要重返秦國,而且是要挾赫赫戰功迴歸,使自己能在戰國後期的舞臺上佔有一席之地。
故而秦趙鄴之戰時用什麼樣的理由拒絕徵召,保留自己的實力,便成了司馬尚出征之後子嬰所想的首要問題。
不過,留守饒陽的三千兵馬顯然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了。
如果詛咒能夠傷人,子嬰此時起碼得死了十萬八千遍了。
“這個饒陽君年紀雖然小但太能胡鬧了!”恐怕這是所有軍士心中共同的心聲了。
司馬尚出征後的第二天,饒陽南部數鄉三老上稟入秋以來天旱少雨,井水枯竭非但冬麥無法播種,人畜飲水都成問題。
事情到了徐成君相手中,忙於破解天書大業的徐君相自然沒有時間理會這些瑣事。在如今時代灌溉極不發達,基本上處於靠天吃飯階段,老天不降雨,我能有什麼辦法!
然而子嬰知道後,立馬派人各家各戶收攏陶罐木桶等各種水具。三千人馬每人配發一個後,全軍出動投入抗旱大業。
子嬰命留守饒陽軍上午每人攜帶水具北上奔波至數十里外的河水取水後中午之前奔反饒陽就食,下午再提水趕赴南部受旱鄉邑,傍晚之前趕回。
且太陽落山之前趕回者可食肉粥,而且管飽。日落之後趕回者便只能隨便吃些夾雜着野菜的菜粥,正午一餐亦是如此。
最爲關鍵是這麼悲慘的生活,不是一天。饒陽君令:“孤不忍百姓辛勤之勞付於灰灰,着命饒陽部屬,日給水一行,着君府內侍監之。”也就是說旱情沒有解除以前,三千軍士,每人每天都要送一趟水。
所有的軍人直接轉變成了人肉提水機。
此舉令子嬰在饒陽城的名望可謂是直線上升,以往各地封君縣令哪有管升斗小民死活者,不但不關心其收成,而且無論旱澇都要按時收租,管你是不是家無餘糧。
子嬰此舉雖然胡鬧,但可謂是頭一遭動用軍隊抗旱者。
全軍雖然頗有怨言,但是大部分軍人都是普通農人出身,深知民間辛勞。況且每趟之後只要能按時跑回都有摻着肉丁的米粥享用,雖然辛苦但也能咬牙堅持。
對此子嬰也有自己的想法。
怎麼增強這一支軍隊的戰力,子嬰不是專業人士,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
但是戰國初期魏武卒可以說是稱雄於天下,西拒強秦,威服齊趙。甚至在陰晉之戰中曾經創下過以五萬武卒破秦軍五十萬的戰績。
關於他的訓練方式子嬰前世在曾經看過一篇介紹,首先就是高強度的訓練“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冑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中試則復其戶。”
給每名軍士配上重裝甲,攜帶兵器半日行軍百里,不但以饒陽現在的基礎配備不起,就是配得起,以饒陽駐軍目前的狀態能堅持下來的也不多。
所以只能循序漸進,一聽聞南部的旱情子嬰立馬想到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軍士的負重可以用盛滿水的水具代替,再限制到達時間,同樣能起到一定的訓練效果。
既能訓練軍隊的耐力,又能抗旱救災,一舉兩得。
唯一略有怨言的恐怕只有還在辛苦算賬的徐成君相了,子嬰這樣一搞令軍士們食慾大增,城中糧草消耗量明顯增加。
如果不是饒陽地處邊境,平日爲了駐防燕國入侵撥付了不少糧秣,而“吃裡扒外”的司馬尚離開之時更是大手一揮,利用自己在軍中的地位拉來大量的糧草,此時的饒陽說不定真支持不住子嬰如此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