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綺羅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其實老爺能堅持到這個地步,還算是不錯了。沒看紂王因爲妲己,周幽王因爲褒姒,都亡國了呢。妲己和褒姒未必就是什麼壞女人,不過是男人自己把持不住。如今咱們這位新太太明擺着就是包藏禍心,卻還不能徹底擺佈老爺,從這一點上來說,老爺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就是就是,所以咱們得合力把爹爹救出來。”蕭江北哈哈笑着,摟着顧綺羅就要進屋,卻被她輕輕一巴掌拍在手上,聽她小聲道:“丫頭們都看着,放端莊些行不行?”
蕭江北滿不在乎道:“這算個什麼事兒?我已經夠端莊了,得讓丫頭們習慣習慣,不然難道咱們以後在屋裡就總要一本正經的端着?我可受不了。”說完到底拉着顧綺羅的手,夫妻兩個並肩走進屋子,只把幾個小丫頭看的目瞪口呆,暗道爺和奶奶這也……也太高調了吧?唔,秋容姐姐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秀恩愛?對,就是秀恩愛。
到了內室無人處,蕭江北這才一把將顧綺羅抱進懷中,熱烈的吻了上去,顧綺羅起先還有些慌亂,生怕哪個小丫頭闖進來看見,到最後卻也被吻成了一灘春水,身子都軟在蕭江北懷裡了。夫妻兩個正是忘情之時,就聽秋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道:“幹什麼?爺和奶奶在屋裡呢。”
原本變成了軟玉溫香的大奶奶一個鯉魚打挺就直起了身子,急促喘息了幾口。然後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鬢角,勉強鎮定了情緒問道:“怎麼回事?”
接着秋晴的聲音響起道:“回奶奶的話,丫頭小廝們都在院子裡。等着拜見爺呢。”原來蕭江北從回來後,在許老太君屋裡用了午飯,又陪着老太君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得以脫身回房。只是還沒等和顧綺羅進屋親熱親熱,蕭東海那邊便派了人來叫他過去,顧綺羅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忍着脾氣,這才放他離去。所以此時秋晴說丫頭小廝們等着拜見。倒也不是虛言。
顧綺羅便走出內室,暗想若不是秋容在屋外守着,只怕就被秋晴闖了進來。再想到之前秋容在屋外,只怕裡屋那點動靜都被她聽去了。饒是她自認臉皮厚,此時面色也不禁帶出一抹紅暈,心中把蕭江北狠狠罵了一頓。面上卻端着大奶奶的款兒道:“好。正好咱們院裡也添了不少新人,等一下讓你們爺見一見認一認。”
秋晴看着滿面春色的顧綺羅,心中嫉妒如毒蛇一般咬着她,但旋即就看見蕭江北從裡屋出來,頓時那嫉妒全都化作了傾慕,她面上堆起自認爲恰到好處的笑容,福身輕聲道:“奴婢見過爺,爺去了遼東一年多。都瘦了。”
蕭江北淡淡點頭道:“嗯,照你們奶奶說的做吧。”
“撲哧”一聲。秋容忍不住就笑了,心道活該,這下表錯情了吧?以爲是爺的大丫頭,就可以放肆?
秋晴也是面色一僵,旋即垂下頭低聲道:“是,奴婢這就去和他們說。”言罷轉身匆匆出屋。這裡顧綺羅見蕭江北仍是一臉冷淡的樣子,便搖頭道:“你啊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白瞎了人家一片女兒心。”
“嗯?什麼意思?”蕭江北轉頭看着顧綺羅:“我什麼時候辜負過你了?怎麼叫白瞎了你一片女兒心?”
顧綺羅翻了個白眼:“不和你說,你當然沒辜負過我了。”說完看着秋容,似笑非笑道:“姑娘這是給我把門兒呢?還是有事要稟報呢?”
秋容連忙退後一步福身行禮道:“奶奶折殺奴婢了,奴婢原本是要來告訴奶奶,先前奶奶吩咐奴婢辦的事,已經辦好了,奴婢想着再找杏花過去給把把關,應該就差不多了,奶奶看看什麼時候就發動吧。”
顧綺羅愣了一下,旋即纔想起自己曾經的吩咐,微笑道:“好,你就和杏花把好關,正好時機也該到了。”
秋容便趁機告退,這裡蕭江北問她是什麼事?顧綺羅就笑道:“之前府中下人讓太太淘換了一大半,奸懶饞滑的比比皆是,我回來後她們收斂了一些,不過後來因爲我忙着外面幾個鋪子,所以沒怎麼監管府裡,我看這些日子那些人又想原形畢露,正好之前我就讓秋容物色些妥當的下人,等個合適時機,便把那些憊懶的,陰險的,吃裡扒外的東西攆出去,換了這些妥當人,再慢慢把被髮配到莊子上的一些老人給調回來。”
蕭江北一聽是這樣雞毛蒜皮的事,便點頭道:“辛苦你了,外面一大攤子事情,家裡卻還要你這樣操心,那女人真是可惡至極。”
“放心,我忙得過來,不然有什麼資格做大家的主心骨?這可不是我自誇,是老太太和香姨娘還有姑娘們都這樣說的。”顧綺羅笑着說道,看着她那微微得意的小表情,蕭江北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口。
下一刻,就聽一個尖厲的聲音道:“二爺回來了?怎麼都沒人告訴我?你們這些壞透了的蹄子,一個個就想着討好主子,越發不把我這老婆子放在眼裡了。”
蕭江北皺皺眉頭,看向顧綺羅小聲道:“這老貨怎麼還陰魂不散的?你不是說你能治得了她嗎?”
顧綺羅翻個白眼道:“那可是你的乳母,難道我把她攆回家去?你怕太太沒借口在老爺面前詆譭我是不是?再說回來後這些日子,她一直安分守己的,我又何必和她過不去?這會兒大概是聽說你回來了,一時高興忘情,罷了,看在她奶了你一場的份兒上,別計較那麼多了。”
一邊說着,便拉着蕭江北一起出去,只見七八個大小丫頭並三個十歲左右的小廝都排隊站在院子裡,嶽嬤嬤站在最前面,熱切的看着蕭江北,見他和顧綺羅一起出來,這老貨一陣喪氣,卻仍是挺直了腰板道:“給爺行禮。”
“好了。”蕭江北不耐煩的一揮手,目光在院中僕人們的臉上掠了一圈,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他們這些人了,然後重新回了屋裡。
嶽嬤嬤早知道這主子是冷淡性子,因偷眼看向秋晴,卻見她失魂落魄的盯着蕭江北已經消失的背影,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暗道看這蹄子今兒精心打扮了一場,是白瞎了,大概爺連正眼都沒看過她一眼,只是……總不能讓她就這麼心灰意冷下去,太太那裡卻還指望着她呢。
想到這裡,便命下人們各自幹各自的去,她則來到秋晴身邊,故意笑呵呵道:“都說小別勝新婚,爺和奶奶本就是兩情相悅,如今分別了好幾個月,甫一見面,自然如膠似漆的。”
秋晴一愣,但立刻明白了嶽嬤嬤的弦外之音:小別勝新婚,那等到每日朝夕相處之後,可不就不是新婚了呢。她的心立刻快速跳動起來,向四周看了一眼,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便拉了嶽嬤嬤快速來到院中,低聲道:“嬤嬤,我拿你當自己的媽媽一樣,你說,我……我還有機會嗎?”
“怎麼沒有?”嶽嬤嬤連忙爲秋晴打氣道:“姑娘花容月貌的,大奶奶哪裡比得上你一星半點兒,何況她是什麼性子?分明就是個悍婦,爺這陣子和她成婚不到三年,趁着熱乎勁兒自然有儘讓的,可咱們爺那也是個高貴驕傲的人,能受得了她這麼一直管着?你放心,總有厭煩的時候兒。更何況姑娘身後還有太太,有她爲你籌謀着,你怕不能如願以償嗎?”
秋晴心中一動,之前的心灰意冷也都盡去了,連忙笑道:“到底是您老人家有見識,我這年紀輕的什麼都沒經歷過,和您一比,竟成了個蠢笨沒知識的,就借您老人家吉言。您放心,只要我有這麼一天,必定不忘您老,三妹妹等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讓她白等不是?”她說的三妹妹就是嶽嬤嬤那個被用來攀高枝的孫女兒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嶽嬤嬤也笑起來,她雖然在之前已經怕了顧綺羅,但這一次有方瓊華在身後支持,她又無所畏懼了,覺着有當家太太撐腰,把這個悍婦驅逐出去的機會終於到了。
且說方瓊華,一直等到掌燈時分,也沒等到蕭東海回來,她便冷笑道:“看來這個蕭江北果然不簡單,竟把老爺說的都不敢來見我了。”
青蓮道:“他能有這樣厲害?老爺可是他父親,難道他還能和老爺頂撞不成?那就是忤逆不孝。”
方瓊華淡淡道:“別的兒子或許不敢,但他這個兒子肯定敢的。”說完又冷笑道:“其實也不怪別人,要怪就怪你們老爺沒用吧,這邊對我山盟海誓,轉頭對着自己的兒子,就又想起前妻,心裡不自禁便先愧疚了,可不就在兒子面前落了下風呢。他到這個時候還不敢回來見我,就是不知怎麼和我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