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聽完小花的話,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又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想問問我,知不知道小花什麼意思。長久在危險環境中的磨合,我和胖子擠眉弄眼的默契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我衝他微微搖了下頭,我哪知道小花什麼意思,再說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小花說的有道理,不管什麼事,先活着出去再說。
我們都起身站在了那通道的門邊。看了一會,我們幾個幾乎是同時搖了搖頭。這種情形根本就沒辦法前進。我們一旦跨出這道門,就等於是出了張家古樓了,沒有了這靠山,這羣孫子們就會瘋了一樣的圍攻我們。以現在影子的深淺看,我們走不出五十米,它們就會從牆裡出來一部分的。之後就是一發不可收拾,陸陸續續沒完沒了!現在它們可不是當初,三三兩兩的在牆壁裡。現在這是全部都圍在了古樓外的牆壁裡,密密麻麻不計其數!這是在等着我們..等着我們出去呢。
我聲音有些僵硬的說道“小花..以你的功夫,覺得大概能走多遠?”
小花揣着手斜睨着我,端詳了會兒,問道“幹什麼?”
我顫聲的說“出去一個是一個..你那腳不沾地飛檐走壁的功夫,應該能走很遠而且很快!萬一..這條通道不是很長呢?”
小花厲聲打斷了我的話“那要萬一就是很長呢?我死的豈不是很冤枉?閉嘴吧你,別想別的,咱們死也死一起。我想想..讓我想想怎麼走纔是最妥當的。”說着,小花皺起了眉。
胖子舉起了槍,指着裡面說“這通道並不算寬,但是目前爲止看也不是很窄。一會我打頭陣,一路殺過去!花兒爺你和你那夥計護着天真跟過去。”
小花搖了搖頭“那太危險了,還是我先去探探路吧...至少知道知道到底有多長,有沒有岔路,走勢是向上還是向下,總得心裡有個數兒啊,現在這條道有沒有頭我們都不知道,貿然衝進去,到時候想退可就退不回來了。”
我馬上反駁道“門兒也沒有!你少他孃的跟我玩個人英雄主義!你探路去?你不是不知道這玩意的風格,見人就撲!你自己過去最後的結果就是被它們先奸後殺,再奸再殺,殺完再奸,奸完再殺...”
“停!”小花擡手打斷了我的無限模式。“不是,吳邪啊,我發現你現在這腦子裡不光是水啊,亂七八糟的玩意也不少啊?”小花擡起我的下巴,一臉嚴肅的對我說。
我拍開了他的手,爭辯道“我這樣也是胖子教的...近朱者赤,交友不慎..沒辦法..”
胖子不樂意了“誒?我說天真,你現在拿我就當墊背的是不是?什麼玩意就我教的你?近朱者赤?你近的也該是小哥吧?說,小哥都教你什麼了?”
我冷哼了一聲“小哥?小哥連讓他說句話都他媽比登天還難,他能教我什麼?哪跟你似的,一個話嘮!”
胖子不怒反笑“嘿嘿,是,小哥他是不怎麼說話,他屬於行動派啊。不說話可以直接用實際行動教你些什麼嘛!再說了,有些事兒,不適合話太多。”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小花的臉冷了下來。我趕緊扯開話題“啊,反正,那個,小花你不許去探什麼路,胖子也不許當什麼前鋒。”
小花那夥計,這時候小聲的接道“那我去..”話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閉嘴!你更不行!又一個忠心耿耿的夥計,潘子就折在這了。我都說了,死都輪不到小花,那就更輪不到你!不行,不許去!”
我剛說完,他們三個人偏着頭看向我,異口同聲的說了句“那你去?”
我轉了轉眼珠,看了他們一圈,然後抓了抓頭髮“呃..這個...”
我正支支吾吾呢,胖子一擡手,說道“行了!別婆婆媽媽了,坐以待斃不是咱們的風格!要不這樣,咱們幾個抱團兒走。咱們三個前左右,天真在中間。互相依靠着,用狂風掃落葉的氣勢,速戰速決!以最快速度衝出這條通道!”
小花點了點頭“行,就這麼辦吧。這個時候,別再分散了,大家湊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也好。”
我還沒反駁,就被他們拉到了中間。按理說,兩旁是最危險的,因爲挨着牆壁。於是就變成了胖子和小花在我左右,那小夥計在前面探路。我在他們三個中間就像是一堆行李..這種隊形我實在無法接受。我剛想舉手表決我的反對意見,就見胖子看着通道牆壁上羣魔亂舞的景象‘撲哧’笑了出來。我看了看他,問道“你嚇傻了是麼?看見這玩意你還笑的出來?”胖子捂着嘴,一邊笑一邊說“誒,我現在感覺咱們幾個就像是食堂裡的廚子,這羣不知道是哥們還是姐們的玩意兒集合排隊都在等着咱敲鐵勺開飯呢”
我白了他一眼“呵呵,我糾正一下。它們不是等你敲鐵勺開飯,而是在等你跨出這個門,它們就開飯!”我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天道自然,生死循環,纔是自然界的規律。這些東西不死不滅的,非鬼非屍,真的不該存在。”
胖子一撇嘴“你也不能這麼說!從理論上來講,咱們和八國聯軍小鬼子一樣,是侵略者,沒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人家。人家幾千年以來在這山石玉脈裡走街串巷,礙着咱們誰什麼事兒了?人家和張家祖墳裡的糉子們都井水不犯河水,鄰里關係搞的相當不錯。是咱們不通情達理,硬要在人家家裡走來走去。要是誰在你們家客廳或者臥室走來走去,你能樂意嗎?”
“通情達理?好好,胖爺你通情達理,你去跟它們談談去?讓咱過去行不行?這他孃的人家是全民皆兵,屍海戰術!小鬼子寫封降書還能換個不殺回國呢,我現在寫封降書它們能讓咱回家嗎?”
我們倆對擡槓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熱情,也確實,這種情況下和胖子嚼嚼舌根,心裡的恐懼和壓抑就會驅散好多。這時,小花忽然將食指放在脣間,對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我和胖子馬上閉緊了嘴,動都不敢動,眼睛四處亂轉,冷汗順着後背就下來了。小花皺着眉,好像在仔細聽着什麼。可我聽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胖子緊促的呼吸聲,什麼都聽不到!我輕聲的問“小.小花..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啊,我現在這脆弱的小心臟已經承受不了更大的打擊了。你到底發現什麼了呀!”
小花還是很認真的聽着,半晌,小聲的對我們說“你們..聽沒聽見水聲?”
“水聲??”我和胖子都詫異的對視了一眼,不會吧?你哪那麼好的耳力。
小花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蹲下身,我們把頭靠近門邊附近的地上,仔細的聽着。果然!地下有一股蒼勁有力的水脈搏動!聽着,離我們並不遠。我有些驚訝的看着小花。小花的眼中有了些許笑意,對我們說道“放心吧,這條通道不會那麼長!只要是有個頭,我們就有搏一把的希望!”
胖子納悶的問“這地下有水啊?那跟這通道長短有什麼關係?”
我故意鄙夷的看着他笑了笑“喲~胖爺不是號稱風水大師麼?這山啊水啊的,你應該比我們在行啊。這點小問題,還用問我們?”
小花抿嘴淺笑,胖子氣的大臉漲的通紅,還不服的反駁道“胖爺我的風水造詣不得是用在大山大水處嘛?這小小的十萬大山...不足爲審”
我繼續揶揄道“哦!!龍脈之源,應龍之地,原來是小山小水啊..胖爺,受教,受教啊!”
小花看胖子那臉都快成紫色了,笑着打個圓場“呵呵,龍脈之地一般都藏風聚水,這裡的水脈是有着超凡活力的,你仔細聽就能聽的出來。你看,我們進來的地方,就是龍羣瀑布。龍脈之源,首尾相承。出去的路,也應該差不多。那這裡的水,就決不是小溪小河,若是瀑布的話,不出多遠就會到頭。墓主的棺槨都在這裡,那這水必定是主張家古樓的風水大勢!能把墓主棺槨壓在龍脈源頭之上的,估計只有這張家的麒麟---起靈們了。”
我聽完也頗爲感嘆,小花卻笑着對我說“這條路,是不是就是留給張家兒媳婦的?”我聽了一蒙!這什麼意思?小花就接着說道“只有張家族長知道的地方,但是除非張家族長想逆天改命,不然的話,死之前來這裡幹什麼?張家既然有長生之道,大限之日必定會提前有感應的,所以進了這裡的人,都是不需要出路的了。那這路..”
我忍着暴怒聽完了他的話,就吼道“你哪那麼多廢話!那要是不留出路,萬一族長感覺錯了呢?還活活困死在這了?再說了,誰送誰?我能活的過他嗎??”
小花瞟了我一眼就看向了別處,慢悠悠的說道“我說張家的兒媳婦,族長夫人。我說你了嗎?我說的是人家血脈純正的張家人啊!吳邪,你想多了哦!”說完,又用故意氣我的語氣加了一句“你可別忘了,人家是要族內通婚的。誰知道..那啞巴張這幾百年來有沒有族長夫人啊..”
胖子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該!活該!剛纔胖爺我的臉頂多就是紅了紅,天真,你現在的臉都綠了你知道嗎?哈哈哈哈”
我攥着拳,低着頭,牙咬得咯咯響。心說,好小子們,等咱出了張家古樓再算賬!還有..張起靈!你他孃的要是敢有個什麼族長夫人,我就把你連人帶鬼璽一塊扔進青銅門後!你就在那裡給我好好反省吧你!誒,不對!不對不對,你想自己在那裡清淨?門也沒有!關進我家!活到什麼時候,反省到什麼時候!不準踏出房門半步!哼~!我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把這些話咬着牙嘟囔出來了。
小花和胖子一直觀察着我那變化多端的表情,一下子就看到我心裡去了。又聽見我的嘟囔,最後終於忍不住了,來了一句“想報復是吧?無從下手是吧?報復我們不重要,嘖嘖..就是..小哥要是真想跑,天真你攔得住嗎?攔得住的話,咱們怎麼會走這一趟?”小花接過話“對呀,讓他不能踏出房門半步這一點你根本就辦不到,要是..不讓他下牀半步,這個倒是可以看看他願不願意...”胖子聽完,猥瑣的捂着嘴笑了。
“你們倆欺人太甚了!都給我閉嘴!什麼他願不願意啊!憑什麼是他願不願意呢?他願意,我還不願意呢!不對..我有病啊我跟你們討論這個話題?誰說我剛想他了?我就壓根沒想起過這個人!還有!什麼上牀下牀的...都給我閉嘴,換下一話題!”我感覺我的臉滾燙滾燙的,第一次..這麼開玩笑..
小花站直了身子,轉動了幾下腰身,一邊活動着,一邊說“正好,我也不喜歡這個話題。我怕再聊下去..我一個控制不住在這裡掐死你!!”我看着他,不由得渾身一哆嗦,那咬牙切齒的語氣,和銳利的眼神,已經殺死我了一次了..
我討好的湊過去,小心翼翼的說“小花...小九爺,你不能跟胖子一個覺悟啊,對不對?咱們先出去好不好?這有了生的希望,不能馬上就說死...咱出去再說”
胖子一聽,一臉鄙夷的說道“看你那兩面三刀的樣兒,放在革命時期,還沒上刑呢,你就主動交代了。”我瞪了他一眼,心說,你個死胖子,你懂什麼呀?識時務者爲俊傑!再他媽聊剛纔那話題,咱這位小九爺沒準真能掐死我。我追着小哥跑了大半個中國,最後還沒見上一面呢,還沒把心裡話都告訴他呢,就被我這發小的竹馬給掐死了,豈不是很冤枉?那我死也閉不上眼啊,必定變糉子!
小花瞪着我,很不情願的說“趕緊的!快點過來,走了!”
他們三個以掎角之勢把我圈在中間。我們都深呼了一口氣,氣氛十分緊張!剛邁出第一步,兩旁石壁裡的影子就開始有所動作了!果然!他大爺的,這是等着我們出來開飯呢!在探照燈的光影下,兩旁石壁里正往外掙扎,蠢蠢欲動的密洛陀當真是一副羣魔亂舞之象。我看了一眼,嚇的夠嗆。後背的衣服已經和皮膚貼在一起了...已經被汗溼透了。胖子那也好不了哪去,嚥着唾沫,呼吸也有些急促。我們都知道,這將是一場血戰!